百里晏被吓得一哆嗦,顺手把盒子丢了出去。盒子缝隙里不仅有白烟,还依稀冒着火光,现在不用打开也可以知道,里面不管有什么,应该都只剩一片灰烬了。
杨奕和李若兰都傻了,愣在原地直到白烟冒完了才有人动,百里晏也知道自己冒失闯祸了,心虚的看着杨奕,防备他一时气急把自己杀了。
“你到底是不是百里家的人!”这次是李若兰先生气了,这盒子是她与杨奕费了多大了力气才得到的线索,又不远万里走到南诏,这下可好,白折腾了。
“是...是百里家的,但是我没学过多少机关术......”百里晏抱着头蜷缩着,生怕挨打,李若兰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抬手见他瑟瑟缩缩的模样,也下不去手打他。
“姐姐别生气,不是什么难做的机关,我求人做一个赔给你就是了。”
“赔什么?里面的东西烧掉了,你怎么赔!”
“什么...什么东西吗,我攒钱给你们买,多少钱我都赔...赔给你们!”
百里晏这副样子是真害怕了,回答李若兰的时候都心急地都哆嗦了,一直没说话的杨奕起身了,他走过去拿起盒子左右看了看,里面的火光已经熄了,金属质地的外壳还有些微微发烫,缝隙里可以闻到明显的火药味儿。
“阿兰别跟他废话了,既然盒子毁了,他也没什么用了,杀了便是!”杨奕说完便拔了刀,这回他可不是玩笑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百里晏见他发怒,吓得连滚带爬地往林子里躲,杨奕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一把钳住了百里晏的脖子,像提着一只兔子一样将他拉回来丢在地上,举刀便要砍。
百里晏吓得抱头鬼哭狼嚎,一边发狠一边道歉:“我娘是南诏公主,你杀了我南诏王不放过你的,再说我都说了我赔,多少钱都赔,你生什么气嘛,有话好好说呀,大哥你别杀我......”
杨奕的刀最后停在了百里晏头顶两寸远的地方,良久后百里晏从指缝中查看情形,见杨奕依旧冷着一张脸,可刀终究没砍下来,他才明白这不过是杨奕撒气吓唬他罢了。
“大哥...别生气,我给你想办法行不?”
虽然刀没砍到他身上,但杨奕的怒意未消,百里晏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苦着一张脸同他商量:“我带你们出林子,我家里人肯定有办法的,求你别杀我。”
杨奕收刀,用冷冷的眼神威胁了百里晏后他听话了不少,连站姿都变得乖巧了。另一边李若兰从杨奕手里接过盒子看了看,叹惋地将它又装了回去。
“先去太和城吧,落脚以后再从长计议。”
悬星密林中的出口道路要依据二十八星宿的方位来判断,其中颇有玄机,两人走了差不多一日也没出去,百里晏带路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出来了。毫无疑问的,密林出口出几个乌蛮杀手正等着他们。
杨奕右手拔刀,左手将李若兰和百里晏双双挡到身后去。看得出百里晏还是有点害怕的,他躲在了李若兰身后,还担忧地问她杨奕功夫怎样。李若兰淡定自若地站着,她的表情甚至像是在看戏,丝毫没有紧张感。
“放心吧,他厉害着呢。”李若兰拍拍他的肩道。
见到百里晏身边忽然多出来的人,对面显然是没有准备的,几个人试探着出手,杨奕也礼貌地没有使出全力然而走了几招下来,他们手中的弯刀都被杨奕轻飘飘地砍断了。
“先撤!”来的杀手非常识趣,见打不过就先行离去了,意犹未尽的杨奕象征性的追了两步,确定他们是真的离开而非诱敌深入之后,便收了刀。
“你怎么不杀了他们!”百里晏见杨奕轻飘飘将杀手放走,很是不满,连连跺脚道。
杨奕皱眉:“人家又没要杀我,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密林出口再往南二里就是太和城的正门,杨奕着急入城让李若兰休息,根本不理会百里晏的胡闹,背着李若兰走在前面,百里晏依旧因为杨奕没有斩草除根而喋喋不休,但也还算乖顺,跟在身后走。
“闭嘴!”听他不清不楚地咕哝了半天,杨奕终于没了耐心,冷冷地丢出两个字。百里晏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惹了一屁股祸没善后,生怕杨奕一生气将自己砍成两截儿,便悻悻地闭了嘴。
百里家是太和城最大的氏族人家,族中嫡系旁系和外姓弟子加起来足有千人之数,若只论人数,百里氏绝不逊于江湖上任何的氏族门派,但百里氏数代传承的只有机关术,不尚武因而不在江湖之中,亦不受朝堂约束。
百里家现任家主是这一代的嫡系长子百里长岐,说起来百里晏比他低了四辈,虽然才不惑之年,但百里晏却要唤他一声曾祖爷爷。除了年尾大祭之上,百里旁支小辈是没有机会见到家主的,况且百里晏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孤儿,在这样极为遵从亲族血缘的家族里,确实会很不受待见。再加上他这个个性,很难招人喜欢。他住的地方是百里氏外姓子弟聚居的后宅,连旁系的待遇都赶不上,只有一个从小养育他的周姨照顾他日常的生活。
他们几人到家的时候,周姨也刚刚从外面回来。百里晏描述的周姨不过三十几岁,可眼前这个妇人佝偻着身子,憔悴又沧桑,一眼看过去说她五六十岁也有人相信。周姨看见百里晏的瞬间,暗淡的眼中有了光,她惊喜地喊道:“晏晏!”
“周姨!”百里晏一副小孩子的口吻唤她,跑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了她:“我好想你啊!”
看得出来周姨很疼百里晏,她摸摸百里晏的头,打量着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确认了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怒道:“你这个死孩子,跑哪去了?”
百里晏贴着她撒娇:“周姨别生气,我就是出去玩儿了几天,这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吗。”
百里晏一身的灰土,袖口还有杀马时留下的血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出去玩儿的样子。周姨不相信,抄起手边的扫把便要打他:“让你不听话,是不是又去闯王宫了?”
百里晏被追着打,周姨追他追到院门口,看到了正在看戏的杨奕李若兰,于是收起了扫把,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李若兰开口,百里晏就抢先跑到了他们中间,回答周姨道:“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我弄坏了他们的东西,需要找家主帮忙,给看看能不能修好,修不好的话也得赔给人家一个。”
周姨听到这里更生气了,一扫把拍在了百里晏的屁股上,训斥道:“就是不让人省心,跟没跟你说过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你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身份,家主会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