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档2000：我在旧案里缉凶 第233章 烈焰焚城

一周的时间，足够让棉纺厂仓库那场大火和流浪汉的悲剧，从光明区居民的谈资里渐渐淡去。生活像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各自的不易，继续向前流淌。直到那个同样深沉的秋夜，被另一种更凄厉、更绝望的警笛声再次撕裂。

这次，火光照亮的是城南边缘的“兴隆家具厂”。厂子不大，几排红砖厂房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门口挂着的木牌子油漆剥落，“兴隆”两个字都显得灰扑扑的。

厂主叫王有才，四十出头，老实巴交的手艺人。这两年生意不好，欠了一屁股债，工人早散了，机器也停了锈。

一家三口——王有才，他体弱的妻子李秀兰，还有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小磊——就挤在厂区角落一栋两间屋的平房里。

夜已经很深。家具厂所在的这片城乡结合部早早陷入沉睡，只有远处国道偶尔传来重型卡车驶过的沉闷轰鸣。

突然！

一点橘红在厂房A区深处爆燃！紧接着，几乎是同时，B区和紧邻着王家平房的小小厨房位置，也猛地窜起冲天的火舌！

没有棉纺厂那次短暂的前奏和闷响。这一次，火焰如同被压抑许久的恶魔，在多个点同时爆发！火势的凶猛和蔓延速度远超寻常！

干燥的木料、易燃的油漆稀释剂、蓬松的刨花…一切都成了最好的燃料。烈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轰隆！”A区仓库的屋顶在高温下率先垮塌，火星和燃烧的木梁如雨点般砸落，引燃了下方堆积如山的家具。B区的火焰则像流动的岩浆，迅速向四周蔓延，点燃了靠近的工棚和堆放的包装材料。

最惨烈的是王家的平房。厨房位置的火苗几乎是瞬间就舔舐上了房顶的油毡和木椽！火舌顺着墙壁蔓延，疯狂地扑向卧室的窗户！

“啊——！救命啊！着火啦！！”王有才惊恐的嘶吼声刚响起，就被淹没在火焰的爆裂声和房屋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中。

他试图冲出去救妻儿，但卧室的门框已被烈焰封堵！浓烟带着致命的灼热，滚滚涌入小小的房间。李秀兰的咳嗽和哭喊，小磊惊恐的尖叫…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就被更猛烈的火焰吞噬声彻底盖过。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木材油漆燃烧的恶臭，弥漫了整片区域。

附近的住户被惊醒，惊恐地跑出家门，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燃烧的家具厂和王家小屋，发出阵阵惊呼。

“快！快打119啊！”

“完了…王老板一家还在里面！”

“天杀的！这火怎么这么大这么快？！”

消防车再次拉着凄厉的警笛呼啸而至，还是马国栋带队。但当他跳下车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猛地沉到了谷底。火势之大，火点之多，远超一周前的仓库！

整个厂区几乎都成了火海，尤其是那栋被烈焰完全吞噬的平房，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在黑夜中发出绝望的光和热。

“操！”马国栋狠狠一拳砸在车门上，“分头！1号车压制A区，防止火烧连营！2号车集中水龙，给我强攻那栋平房！快！里面有人！”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水龙咆哮着冲向火场。但面对如此凶猛、多点爆发的火势，水流显得杯水车薪。平房的屋顶轰然坍塌，火苗猛地向上一蹿，发出更大的咆哮。

高压水流打在火焰上，只激起大片蒸汽，火势稍减又立刻反扑。灼热的气浪让靠近的消防员脸上火辣辣地疼，呼吸面罩的视窗被浓烟和水汽模糊。

“马队！进不去！温度太高了！门全封死了！”负责强攻平房的消防班长嘶哑地喊道，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无力。

马国栋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栋在烈焰中扭曲、坍塌的房子，仿佛能听到里面那未曾发出的绝望呼喊。他咬着牙：“外围降温！控制蔓延！等火势稍弱…再进去搜救！”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知道希望渺茫。

扑救一直持续到天色微明。当大火终于被扑灭，整个兴隆家具厂和王家的平房，只剩下冒着青烟的焦黑骨架和遍地狼藉的灰烬、残骸。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焦糊、化学品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消防员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现场，搜寻可能的幸存者。

当他们在王家平房那片温度依旧滚烫的废墟深处，相继扒出三具紧紧蜷缩在一起、已被烧成焦炭、几乎无法辨认人形的尸体时，现场一片死寂。沉重的防毒面具也挡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和心底涌上的巨大悲凉。

马国栋摘下呼吸面罩，脸上被烟灰和汗水糊得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具小小的焦尸，又猛地扫视着周围多处仍在冒烟的起火点残骸。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妈的…这不是意外！这是放火！是谋杀！通知分局！马上！出大案子了！”

消息像一颗炸雷，瞬间击碎了光明区清晨的宁静。

“私营小家具厂深夜大火，厂主一家三口葬身火海！”

“疑似人为纵火！现场惨不忍睹！”

“一周前棉纺厂流浪汉刚被烧死，是巧合还是连环？”

晚报的头版标题触目惊心。电视新闻滚动播放着火灾现场的航拍画面，虽然2002年的航拍模糊不清，但一片焦黑的废墟已足够震撼。

广播电台的热线被打爆，市民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如同火灾后的烟尘，悄然弥漫开来。人们开始担心，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纵火犯，到底是谁？

光明分局局长办公室，电话铃声几乎没停过。市局的质询、媒体的追问、区里领导的关切…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爱国脸色铁青，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刚刚挂掉一个市局领导的电话，语气严厉得不容置疑：

“刑侦大队全体！立刻放下手头所有次要案件！‘兴隆家具厂纵火杀人案’列为分局头号督办案件！由陈默全权负责！技术队、法医室、派出所，全力配合！”

“我不管凶手是谁！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再让这把火烧下去，我们分局所有人都得引咎辞职！”

命令层层下达。陈默刚推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就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凝重气氛。

“陈队！”刘若凡抬起头，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面对大案的紧张。

“现场初步报告出来了！消防那边确认，至少发现三个独立的、几乎同时爆发的起火点！使用了大量汽油和工业酒精混合的助燃剂！手法非常专业！还有…”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沉，“法医初步看…那一家三口，是活活烧死的，死前…可能吸入了大量浓烟…”

陈默走到窗前，看着分局院子里匆匆来往的警车和面色严峻的同事。远处天空，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大火的暗红印记。一周前那个仓库流浪汉焦黑的尸体，和此刻重叠在王有才一家三口的惨状上。

“走。”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去现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这么放火！”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率先向门外走去。胡峰和刘若凡立刻跟上。这一次，对手不再是一个意外的火种，而是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精心策划杀戮的“灰烬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