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坦驹岭(第1/2页)
沈潮生这一刺,算是彻底断了自己麾下千余骑兵退路。
毕竟沈潮生表了态,上面便会有百骑亲兵压着。
无人再敢提回营之事,就算回营,只怕也再无什么好日子过。
让新兵叛乱?只怕还没那个胆子。
可高仙芝手下,足足四千余骑,就这么留在了连云堡。
沈潮生明白这是在收买人心。
可如今境地,是收买人心的时候吗?
边令诚倒是乐的自在,如今自己可以在连云堡待着,无需再入小勃律。
高仙芝若是当真拿下小勃律,自己一样是大功一件。
高仙芝万一拿不下小勃律,那么自己守住连云堡,也无过错。
更何况,高仙芝与沈潮生已走。
连云堡之内,自己怎么说,下面的卒子就只能怎么做,一切全凭自己做主了。
“边监军,咱是个粗人,事先与你说好,粮草辎重,断不得!”
高仙芝难得说了句硬气话。
边令诚倒是心情好,直接点头应下,没有与高仙芝计较。
五千骑出营,奔向坦驹岭。
沈潮生如今箭伤在身,高仙芝倒是特意减缓了行军速度。
对于高仙芝来说,两人他都得罪不起。
一个持节监军,象征皇权。
一个手持天子剑,斩边将无需禀报。
高仙芝不知如何开口与沈潮生解释。
自己是底层出身,往日里就没有强迫过手下士卒,如今实在不忍像沈潮生一般说杀就杀。
沈潮生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谁都怕死,这不稀奇。
可若是跟着那条阉狗想坏自己性命,那就只能请他先走一步。
……
高山之上。
寒风卷着雪沫子往甲缝里钻,五千骑兵像贴在冰壁上的黑甲虫,连人带马在坦驹岭挪动。
坐骑前蹄突然打滑,整匹战马贴着冰崖横滑出去三尺。
“大哥!”
沈啸正要来救。
却见沈潮生将陌刀刺入地面,生生止住。
“缠马蹄!”沈潮生喊道。
众人纷纷下马,捆绑马蹄。
这里的地势极高,放眼望去皆是悬崖峭壁,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体。
高仙芝勒住缰绳,眉头紧锁。
再往上些许。
莫要说骑马前行,能在这光滑的冰面上步行站稳就已是不易。
士兵们大多面露难色,双腿打着哆嗦,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方才已有几个人没站稳,摔下山去,砸在石头上,脑浆飞溅。
无奈之下,只能安营扎寨,先寻得一处相对安全之地稍作休整。
“如今连云堡已被攻破,定有人回小勃律王城报信。”
“想要奇袭小勃律王城,此路最佳。”
封常清低声说道。
沈潮生暗自点头。
此战自己这边只有五千骑,一旦吐蕃援军赶到,这五千骑注定有去无回。
如今唯有出其不意,自雪原空降,才能取胜。
稍作休息,留下五百骑兵看住马匹。
剩下的徒步攀登,足足花了一日,才挪到山巅。
然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只有茫茫白雪,看不到一丝生机。
下山之路更是难如登天,想要走下去几乎不可能。
唯有从这陡峭的山坡上滑下去。
山坡上偶有巨石凸起,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封常清望着这险峻的地形,脸色凝重,久久说不出话来。
高仙芝同样面露难色,若不能想出办法,此次奇袭必将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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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先派人强行滑下去,装作阿弩越人再上来献降,以此鼓舞士气……”
封常清开口说道:“可万一滑落之人不幸摔死,就再无希望。”
“沈郎,你可有办法?”
高仙芝将目光投向沈潮生,眼中满是期待。
沈潮生沉默片刻,猛地将身上的明光铠一脱,重重地摔在地上。
高仙芝不明白这是要如何,难道沈潮生也惧了?
沈潮生摆放好明光铠位置,这才开口说道:
“就用这铠甲当作垫子!身上越重,若是砸在石头上,受伤便越重。”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尝试,毕竟实在太抖了些。
稍有差错,便是性命不保。
方才失足坠下去的弟兄,还淌着血呢……
沈潮生没有再多言,独自蹲坐在明光铠上,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如今只有这一条活路,不赌也得赌。
自己怕了,那么手下的卒子也会怕,下了山巅,功成名就近在眼前。
沈啸立刻心领神会,将大斗军军旗插在原地,立刻卸甲,持旗并排。
二人对视一眼,便如离弦之箭般,顺着山坡一溜烟滑了下去。
寒风呼啸,巨石从身旁飞速掠过。
上方的众人紧张地看着这二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见沈啸在山下摇晃军旗,这才松了口气。
“歹凶!”
李嗣业暗叹出声。
看着自己麾下大将如此作态,高仙芝虽然心中稍有不适,可依旧真心认可沈郎之英勇。
同样底层出身,高仙芝能理解沈潮生为何搏命。
或许,自己真的老了?
高仙芝陷入了自我怀疑。
似乎是起了胜负心,高仙芝甩下铠甲,带头而下。
山底。
沈啸依旧时不时的发出傻笑。
“你小子,笑什么呢?我盯你一路了!”
沈潮生看着沈啸这一路怪异模样,实在想不明白。
“大哥,咱没事儿,就是心里舒坦。”
沈啸面色怪异。
沈潮生只觉荒谬,这傻小子还能有自己的想法了?
沈啸稍稍缓和了下,贴在沈潮生耳边低声细语。
沈潮生听完,一拳打在沈啸胸口。
“哈哈哈,好小子,你到底下了多少!”
“不多,也就半匹马的量。”
沈啸目光流露出一丝奸诈。
“大哥,你只管放心,咱自幼在部落长大,份量都熟,那边令诚死不了的。”
……
连云堡内。
正在饮酒的边令诚浑身突然发红,忽然只觉小腹部燃起一团邪火。
整个人都在发颤。
“水!水!”
边令诚嘶吼出声。
旁边伺候的小黄门赶忙抱着水走来。
边令诚将水自头上浇下,身上的邪火并未消磨半分。
边令诚虽然身为宦官,可只是割了根。
七情六欲,依旧存在。
一瞬间只觉下腹胀痛。
“该死的!给咱家查!是谁想要毒害咱家!”
连云堡可是军垒,自然没有什么办法能泻火。
更何况对于边令诚这种无根之人,简直就是一等一的折磨。
许是沈啸手中马药下的太足,没过多久,边令诚跌坐在地,流出一滩猩红。
“咱家……要将那人活活剥了……”
边令诚恨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