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狂乱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两小儿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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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一片水天相接在远方了的镜湖模样出现在了伊莎尔的面前，但此刻所见与不久之前所见的那一片光景却有些不同。

而这一份不同除开那天上一轮夕阳斜日这会已然是改换做了漫天的星辰点点接连成片，同样发生了变化的则是出现在这片镜湖天地之内的人。

“欢迎二位来到这片小小的天地。”

就在伊莎尔重新站定在了这片空间之内睁开双眼视物之后不久，传入了耳中的熟悉话音便又吸引着伊莎尔的视线看去，面前入眼了的不出意外正是刚刚邀请了自己与西瑟二人前来这片“镜湖”详谈的“教宗”大卫无疑。

“哇哦——！……”

当然了，同样来到了这片空间的还有着那个笨笨的男孩就是了。

“……这这这天上都是真的吗？”

似乎是头一次亲眼得见那天上鲜艳夺目了的星象尘埃气团的缘故，刚想着催促大卫交代一切的伊莎尔便又被自己耳旁的一句稚童般的问话给羞红了半张俏脸。连带着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音自然也被随着这一句话音而荡漾泛起波澜了的扭捏所阻拦，久久说不出口来。

一时间就连伊莎尔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因为身边男孩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而羞耻，还是再一次的不敌那话音之中的青涩朝气，被直击红心而羞赧了。

也有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

或许吧，但总之在伊莎尔这会有口难言的功夫，另一边同样听见了西瑟这一惊叹的大卫便先一步开口为兴奋的男孩解了惑：

“哈哈，虽然我们头顶的那些大小天体与尘埃云们各自确实会因为温度的高低呈现出来不同的颜色，但同时也因为大部分的星星实在是距离我们脚下的地球太远了的缘故，所以如果只是单纯依靠肉眼去看的话也就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就是了。

这就好像是我把一张色彩艳丽的油画放进了一间暗室，即便它确实色彩艳丽也很难被我们人类给观测得到，所以像你我头上这种亮度特别高，色彩特别鲜艳的星空图大多数都是在原片的基础之上经过了一定的处理，将他们原本应有的色彩还原过后才能得到的图片啦。”

只不过大卫这会口中的解答却像是丁点没影响到西瑟的劲头，便只见那个在虚拟空间当中显出来了原本模样的青年依旧高高仰起了头来面对天空，一双视线尽皆聚焦在了头顶恍若触手可及的天穹之上，而为了能够一览其全貌，西瑟的脚下则恍若原地起舞一般翩翩转身回旋，任由细碎急促的脚步轻点在那平静的湖面上激荡起重重叠叠的水波涟漪。

而很快，全副身心都聚焦天上了的西瑟便又高高聚起了自己的手直直点向了一方天上的星辰，对着一团靓丽粉红色恍若四瓣花朵的星云惊叹一般的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也许同样是被受西瑟的兴奋劲头所影响，那个平日里便惯常给人以一副和煦笑容印象的“教宗”大卫这会脸上的笑容竟是又更灿烂了些，双唇微分，稍稍露出来了一线口中洁白，连带着那再开口的话音之中也少了几分礼节性的拘谨，多带上了许多自然的笑意：

“哦！那个啊，那是人马座里头的M20三叶星云，在天文爱好者里面可是很有名的。”

若不是眼前这一副富态神职人员装扮的外表，光是听这两句话音里头的茂盛活力，倒还真容易让人一梦回到了大学的象牙塔内，错当成天文社团招新时出现的对话了。

眼见这话题一点点的越跑越偏，另一旁的伊莎尔也终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不得不开口试图重新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

“欸，不是……”

“哎——！哎哎！那个酒红色的超级亮的星星又是什么？”

但还没等伊莎尔一句整话说完，便又让那笨笨男孩口中仿佛幼稚园儿童一般的大呼小叫所打断，顺便也引得心中郁郁了的伊莎尔也随着大卫一同扭头看向了西瑟手上点指的方向。

“哇哦……”

紧接着，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之间便又响起来了第三声惊叹，自伊莎尔的口中传出。

只因为此刻同时出现在了西瑟伊莎尔大卫三人眼中了的那一颗天体实在是美的不似人间物。

那个让西瑟口中惊叫着唤出了的闪耀红色星光固然拥有着抓人眼球的绚烂，但在伊莎尔看来在那一点闪耀红光周围缭绕聚拢着的云雾般淡黄白色星云，与整个天体内外数道欲与中心红芒争晖的淡蓝色星光，这三者共同在漆黑的宇宙画布之上所和谐构成了的这一星团整体还要远远比那单一一颗明亮的红艳来得更加神秘、美丽。

“对咯——！你也觉得它很漂亮对不对！……”

但就在伊莎尔回过了神来暗暗警醒自己失态的这会，耳边却又响起来了“教宗”大卫那个老头子口中反响更为激烈了的话音：

“……那一颗就是鼎鼎大名的麒麟座V838！而且现在我们看见的这个状态还是经过我专门拣选收藏的2002年记录到的它正在爆发之时所记录到的最最闪耀的状态，在当时可是整个银河系当中最最闪耀的星辰哦——！”

再瞧另一边的西瑟像是从那大卫的话音里头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细节，又紧紧跟在了大卫的话音后头追问上了句：

“这些天上的星星图片都是你自己收集的嘛？”

“对啊！……”

而那个“教宗”大卫的回复来的也是格外的快，并且随着这一句应答的出口，那略见老态了的富态大脸上亦是显现出来了难以掩藏的自豪和喜悦，根本就是一副跟人分享着心爱之物的模样：

“……这个‘圆环’里头我可是精心挑选了我最最喜欢的一万多幅天文图像上传了进来，就等到像现在一样，内部时间轮转到了晚上之后用他们构成这整一片的夜空穹顶，这个真的超级美！”

或许在不同年龄阶段的两个人之间通常都会存在有难以逾越的沟通隔阂，但现在看来，也许在对于头顶这一片神秘天空的憧憬与向往的这一方面上，即便是年龄差距有至少四五十岁的双方之间也存在有完全一致的心声也说不定？

“哈哈！你都说最最喜欢的了，居然还能有一万多幅欸。”

不过倒也是，如果真的要以头顶天穹之上的这一片璀璨星光作为衡量的时间尺度的话，凡尘人世这不过短短百年岁月也确实显得是尤其的微不足道。

无论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抑或是年过半百了的顽童，恐怕对于那些天体而言都只不过是千万光年之外转瞬即逝的流光一道，仅此而已吧。

“凭什么最就只能有一个了！你……你看那边——！……”

心中正氤氲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奇妙感觉，伊莎尔紧接着又被那个“教宗”大卫的话音手指给引走了注意力，看向了那突然间气闷了的老顽童所指向的另一方天上。

“……看见那边一团黄白红相间，就像是盘曲在天上了的一条东方长龙似的的星团了嘛？那个的名字叫做NGC5189，也一样很漂亮对吧？然后你再回过头来看看这边的麒麟座V838，你倒是给我在这两片星云当中区分个高低出来啊——！”

想象一下，若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头，有两颗可能与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微观粒子突然觉醒了心智，一边躲在了暗处静静窥视着自己，甚至还互相吵闹着将自己与另外的什么宏观物质两相比较非要较出一个美丑的高低来，这便已经足以让一旁的伊莎尔感受到一股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诞。

“那还用比？肯定是麒麟座更漂亮啊——！都不用提那外围就像是天使羽翼包裹住核心了的气团，光是麒麟座中心那一颗红宝石一样的星光就足够秒杀那个什么NGC5189好几条街了好吧——！”

而更让伊莎尔忍俊不禁的则是这一幕正在此刻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她的面前，“教宗”大卫与西瑟这一大一小两人竟是真的为两片星云谁更加壮丽而红了脸，像是幼稚园小孩一样拌起了嘴。让伊莎尔这会即便是再想要结束这一个莫名其妙偏离了的话题也已经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你这！你这就——！你说得这好像还有点道理……”

但不管再怎么说，伊莎尔再度踏足这一片空间之内也并不是来看这一大一小搁着拌嘴的不是吗？是以伊莎尔也还是成功地抓准了“教宗”大卫那一句渐渐有气无力了的话语末尾停顿音，开口给面前两位重新提了个醒：

“咳咳，打扰一下你们两位，你们还有谁记得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的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