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徒儿相助,呜咽荡
「此人名为简孤,炼神宗内,亦是赫赫有名的剑痴。」
步非凡见陈业目光凝重,在一旁低声补充道,
「据说他为了磨砺剑心,曾独自一人在三千大山深处苦修三年,出来时,已是筑基。
宗门之内,便是真传弟子,也少有人敢招惹他。」
陈业微微颌首,将此名记下。
简孤在原剧情中未显名迹,但绝非庸者,在这燕国境内,当属顶尖天骄之列。
「虽说是一方新开辟的洞天,但里面的天才修者倒也不少——白,简孤。嗯,那元昊轩勉强也算。此人天资固然不凡,可年岁尚浅,与前二人尚有差距。」
念及元昊轩,陈业心有忌惮。
在他心中,元昊轩的威胁程度,还要高于魏术。
魏术说白了,就是魏家以家族之力,强行将其推至筑基一层。
平日深居宗门,岂能与这些百战成名,不断磨砺的天骄相提并论?
此时,
魏术下了灵舟之后,便立刻整理仪容,堆起笑容。
径直朝着家族修者的方向走去,与领队寒暄起来,显然是在商议着入洞天后的合作事宜。
而众多内门弟子,则在魏术离开后,神色各异地走到了罪修面前。
为首的,正是先前为陈业说话的赵隐。
他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竟是数十枚鸽蛋大小的黑色珠子。
「诸位。」
赵隐拿起一枚珠子,展示给众人,
「此物,名为浮影珠,乃我灵隐宗特有的法器。入洞天之后,尔等需将其佩戴在身。
此珠,能将你们沿途所见所闻,尽数记录下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那惊疑不定的脸,继续解释:
「松阳洞天之内,与外界彻底隔绝,讯息无法传出。但此珠可将尔等位置传至魏护法手中母珠之上。」
「如此一来,即便诸位在洞天内身陨,只要浮影珠未损,尔等用性命换来的情报便不会遗失。魏护法若能安然无恙,自可将资料完整带回宗门。
一,
虽然,
众人虽早知此行赴死,但听闻灵隐宗如此**道出意图,人群中仍爆发出一片哗然。
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怒骂与绝望,
「他娘的!这不明摆着让咱当开路的靶子,睁眼送死的替死鬼吗?」
「我们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份资料?
「唉别说了别说了,免得又要受折磨。横竖是个死,进了洞天说不准还能撞上点机缘这人的话倒是灵验。
下一刻,便有弟子面无表情催动锁灵钉,让众多罪修的痛骂转而哀豪。
而陈业的锁灵钉乃更高级的二阶法宝,控制权限在魏术手中,反倒是免了这次折磨。
赵隐对众人哀豪充耳不闻,他走到陈业面前,将一枚浮影珠递了过去。
陈业接过那枚冰冷的珠子。
珠子入手即化,融入经脉之中,最后汇聚至天灵,在眉心中间勾勒出竖瞳花纹。
顿时,陈业便觉浑身一凉,好似有一双无形的眼晴盯着自己。
「该死—」
陈业心中暗骂。
浮影珠,确实是宗门收集情报的利器。
可对陈业而言,却是一道伽锁,
这意味着,他进入洞天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魏术的眼晴之下!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一道几不可闻的神识传音,悄然送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陈执事,多加保重。」
赵隐状似随意地介绍着浮影珠的用法,神识传音却在飞快地继续:
「」—此去洞天,万事小心。洞天之大,远超想像,其中处处皆是迷雾,神识难出十丈。」
「目前,我等宗门所知的,也仅是前人开荒出的东部一隅。此区域的外围,是一片广无垠的沼泽湿地,名为鸣咽荡。常年被潮湿的瘴气与浓雾笼罩,能见度极低。」
陈业面色不变,心中却疑窦丛生。
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隐为何平白无故,跟他示好,还特意传递消息?
只听赵隐的声音继续传来:「鸣咽荡内,潜藏着大量妖兽,第一次探路的队伍回报,
其中动辄便是练气后期的妖兽。那也只是目前所发现的,谁也无法确定,其中是否还藏有筑基,乃至更强的妖物。此外—·陈执事听我说,方入洞天之际,只要远离人群,便可安然无恙。」
「第一次探路的队伍,为了尽快深入,选择了强行穿过。据说,在鸣咽荡之后,便是一处诡异的石碑林。有幸存者传言,那片石碑林,似乎-是上古松阳派的功法传承之地!」
神识传音,到此夏然而止。
赵隐对他微微颔首,便转身,去为其他人分发浮影珠了。
陈业下意识摩了下眉间花纹,思绪万千。
暂且不提赵隐的用意,他透出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
「莫非,正是因为发现了这片石碑林,所以灵隐宗才突然加派人手探索?」
陈业暗自猜测。
洞天之中,有宗门的传承之地,再正常不过。
盖因一方小世界,定然是宗门的重地,其内存放传承,很合理。
「等等—」
陈业忽然眼睛一亮,后知后觉发现,赵隐话中,最有价值的信息乃是松阳洞天内,神识难出十丈!
这意味着什麽?
但凡法器,乃至法宝,都需要用神识来操控。
而锁灵钉亦在此内。
只需他离开魏术身侧十丈,那魏术便不能操纵锁灵钉!
届时,锁灵钉便会沦为单纯的禁制。
可.他身上的子珠又与魏术的母珠互有联系。
若是逃走,他又如何逃得过筑基期的魏术?
「师父,他们没给知微浮影珠。」
知微拉了拉师父的衣襟,仰着小脸看着师父眉间的花纹,神色好奇。
「你本来就是中途参与进来,自然没给你准备—」
陈业瞧着知微的好奇,苦笑一声,
「这个可不是什麽好东西。」
他斟酌再三。
如今的徒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亦然是一个练气六层的修者。
此时,更是和自己一同入洞天。
有什麽事情,也不该瞒着她。
念此,陈业暗自传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猜测,尽数告诉大徒儿。
说罢,他捏了捏知微的琼鼻,笑道:
「不知知微有什麽见解?或许能帮到师父。」
知微小脸微证。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寻求她的帮助!
她心思敏捷,不过短短一个呼吸,便想到某些关窍。
「师父,你身上还有浮影珠呢。知微要是现在和你说悄悄话——别人也会听见!」
墨发小女孩刚想和师父说时,便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还未修出神识,无法神识传音。
而此时尚且在外界,魏术的神识能操控浮影珠,要是现在对师父说,那个坏人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好,不急——」
陈业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不由得一笑。
小丫头眼晴闪闪的,又激动又兴奋。
不就是能帮到师父麽?
至于这麽开心?
就在各方势力暗自戒备,互相揣度之际,谷地上空的光线,忽然开始扭曲起来。
「嗡—」
一声悠远喻鸣,自那巨大的洞口深处传来。
原本笼罩在洞口的浓郁白雾,开始剧烈地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磅礴苍凉的灵气,自漩涡中心,喷薄而出!
「洞天要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谷地,瞬间沸腾!
「所有戴罪修士听令!」
魏术的声音,再次如洪钟般响起「尔等,为第一批,即刻入洞天,为我等宗门精英,探明前路!」
说罢,他笑吟吟地看向陈业:
「陈执事,尔等先行一步,我随后便至。不过其间切勿乱走,这洞天—-可是步步杀机,一不小心,便是死无全尸!」
魏术心头冷笑。
此言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提醒陈业趁机逃走。
然而浮影珠在手,陈业插翅难飞!
他反倒盼着陈业走。
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扣上叛逃罪名,在众目之下堂皇追杀乃至虐杀!
否则,只能暗施冷手,无形中斩杀,终是少了几分痛快。
嗯·—若陈业乱走,说不准,还不需他出手。
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阴冷潮湿,带着浓郁草木**气息的狂风,扑面而来。
待陈业稳住身形,眼前景象已全然变易。
脚下是漆黑黏腻的泥沼,四周生长着比人还高的,望不到头的血色芦苇。
浓郁的白雾缭绕在四周,将能见度死死地压制在了数丈之内。
风拂过芦苇荡,发出阵阵鸣咽般的哀鸣。
「难怪叫鸣咽荡。可这芦苇,为何是血色?这松阳派,莫非是魔道不成?」陈业心中一惊。
「师父,小心脚下。」
知微的声音将陈业从思绪中拉回。
他低头看去,只见脚下的黑色泥沼中,竟隐隐有白骨浮现,也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
这鬼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那血色的芦苇,与其说是植物,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汲取血肉精华而生的妖物。
但,其本质依旧是灵植!
「救——.救命!」
凄厉惨叫猛然撕裂死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罪修不知何时,已然深陷泥沼之中。
黑泞淤泥快淹没胸口,正飞速将他往下拖拽!
旁人见状,非但不救,反而如避蛇蝎般急退。
「是血芦苇!别过去!」步非凡惊恐地喊道。
陈业瞳孔一缩,他神识强大,而这名罪修的范围亦然在十丈之内。
他看得远比其他人清楚。
在那名罪修的身下,泥沼之下,无数发丝般细密的血红色根须正死死缠住那人双腿疯狂吸食其精血!
「原来如此」陈业心中了然,「这些芦苇,竟是以血肉为养料,难怪体表呈现血色!」
步非凡面无人色:
「血芦苇,一株不足为惧,可如此浩瀚一片鸣咽荡—-恐怕筑基真人中招,都得被活活耗死!那魏术,特意先放我等进来,便是让我等精血,先喂足它的胃口!」
众罪修闻言,脸色再次大变!
他们本以为自己只是用来打草惊蛇的棒子,总能探几步再死。
可眼下竟然只是用来挥霍的耗材!
眼看着血芦苇疯狂摇曳,泥沼涌动,又有一个罪修被拖下泥沼,惨豪不止。
「逃!快逃回入口!」
不知是谁绝望地嘶吼了一声,残存的修士们顿时如梦初醒,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同没头的苍蝇般,疯狂地朝看来时的方向逃去。
但刚一转身,他们才发现身后的入口,竟已被光幕所取代,哪里还有半分出路?
「步道友,你是灵植夫!你快想想办法!」
铁虎目毗欲裂,他朝步非凡大吼,疯狂地想要后退。
可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泥沼之中,数条血色根须便如同毒蛇般破土而出,缠住了他的双腿!
「滚开!」
铁虎狂吼一声,他到底是炼体修士,肉身强横无比。
只见他双腿肌肉猛地贲张,竟硬生生地将那几条坚韧的根须给挣断!
此举却如捅了马蜂窝!
刹那间,他脚下数十上百条根须同时暴起,层层叠叠地将他下半身缠绕得如同一个血色的巨茧,巨大的拖拽力让他魁梧的身躯都开始摇摇欲坠!
「啊啊啊!」
铁虎发出困兽般的怒吼,他拼尽全力,终于在被彻底拖入泥沼的前一刻,再次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一块相对坚实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再也顾不得什麽强者风范,对着步非凡急切地求救道:「步道友!你乃灵植世家弟子,定有办法克制这鬼东西,对不对?!」
「办法?」
步非凡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绝望笑容,
「我能有什麽办法?我祖祖辈辈只是个种灵果的,哪里晓得克制这等上古妖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把这附近的血芦苇都喂饱之后,它们便会暂时陷入沉寂!」
铁虎狂怒地狂吼一声,悲愤无比。
想他练气八层,体法兼修,自认为来到洞天后,如鱼得水。
凭藉他的实力,或许还能寻求几分机缘。
可他岂会想到,此时此刻方来到松阳洞天,他便只能听天由命,期望着这血芦苇不会盯上自己!
「原来,赵隐说远离人群,便可安然无恙,竟是因为这血芦苇?它们没有理智,专挑血气最浓郁之处下手。只是———再怎麽奇怪的灵植,都只是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