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灵隐局势;魏家设宴
白簌簌清了清嗓子,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默不作声的黑发小女孩。
陈业和青君都已「臣服」,就差这个大徒弟了。
只要她也认可自己,那自己在这个家不,在这个山头的地位,就算是彻底稳固了!
知微迎上她的目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随即才不卑不亢地开口:
「白簌簌真传剑法超群,知微佩服。」
她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分错误,堪称无可挑剔。
可白簌簌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也太客气,客气到像是在客套了。
知微继续用那清清冷冷的语调说道:「今日多谢白簌簌真传出手相助,解师父之危。此恩,知微与师父定会铭记。」
她的话,既表达感谢,点明恩情,还顺便将自己和师父划为一体。
好像她是局外人一样—不对,她白簌簌本来就是局外人。
白簌簌籁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想要的是崇拜的眼神,是像青君那样星星眼的赞叹,而不是这种公事公办的感谢!
「喷,真是个无趣的小丫头—」她暗自嘀咕,看着知微那张冷淡小脸,怎麽也发作不起来。
算了,这丫头性子本就如此,冷冰冰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自己要是跟她计较,反倒是幼稚,平白簌簌被陈业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白簌簌心头燃起熊熊斗志。
这对师徒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她就不信,她灵隐宗真传,还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但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浪费。
白簌簌看向陈业,正色道:
「陈业,明日你和我一同回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味留在临松谷,便如缩头乌龟,自欺欺人。」
陈业闻言,流露些讶然。
这可不像白簌簌,她之前一向为所欲为,岂会顾虑旁人?
就连灵隐宗真传,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白簌簌眼睛瞅着陈业,很不满意:「你这什麽意思?你难不成以为我是个为所欲为的莽夫?」
见陈业摇头,白簌簌刚神色稍缓,又听他说道:
「白簌簌真传自然不是莽夫。只是我以为,白簌簌真传潇洒不羁,从不忌惮外人,因此心生惊讶。」
白簌簌小脸一沉,气的咬牙。
他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莽夫吗?只是说的好听了些罢了。
不知感恩的混蛋—
她正想发火,可陈业好似又预判了她的动作,温声道:
「正因如此,才让陈某感恩莫名。若不是白簌簌真传顾虑我,又岂会束手束脚?」
可恶!
为什麽陈业,总能提前一步打断她的怒火?
白簌簌哼了一声,别过脑袋,语气别扭:「你知道就好。记住,以后要当牛做马的报答我!」
回宗—
陈业眼神微凝,他正有回宗之意。
练气之时,他还能通过坊市,满足修行的种种需求。
可筑基之后,无论是二阶术法,亦或者是前人经验心得,都难以从坊市中获取。
除此之外,陈业正准备炼制二阶丹药,再将青知以及铁剑,炼制到二阶。
这些无一例外,都需要藉助宗门才好实现。
桃山坊终究是个小地方,没有二阶炼器师,没有上好地火,没有筑基修者的交流———
是时候回宗门,好好沉淀一番了。
陈业暗自推敲,不忘颌首:「白簌簌真传之恩,在下铭感五内!」
见陈业点头应下,白簌簌这才满意,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既然已经筑基,自然有资格晋升为宗门护法。想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陈业心中一动,他出身散修,对宗门内部的体系知之甚少,正好藉此机会了解一番。
他拱手道:「在下对宗门体系确实不甚明了,还望白簌簌真传解惑。」
「哼,真是个土包子。」
白簌簌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开口解释起来,「我灵隐宗,以峰为制。内门有十二峰,外门有三十六峰。能担任内门十二峰峰主的,无一不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其中有九位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剩下三位,也是筑基中期的强者。这些峰主,在宗门内话语权极大,寻常事务,基本由他们共同决议。」
「至于外门三十六峰,峰主实力便参差不齐了。」
她继续道,「上有筑基五层的紫霄峰峰主,他曾是四十年前的宗门真传,风光无限。只可惜,后来与人一战,断了道基,此生修为再无寸进。下有筑基二层的本草峰峰主,也就是你顶头上司。」
白簌簌举的两个例子,都是陈业最为熟悉的两个峰。
他的落梨院正位于本草峰,而李秋云的父亲李彦峰,则是紫霄峰的教习,陈业曾在紫霄峰习练飞剑。
但他还真不知晓,紫霄峰的峰主,昔年也是灵隐宗真传·——
修行一路,果真是千难万险,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看来历届的灵隐宗真传,最终能顺利成长起来的,也只是少数。
白簌簌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和知微玩闹的青君,又道:
「再就是我等九大真传。目前新晋的一位,便是徐家的徐青山,如今是筑基四层修为。真传之下,便是核心弟子,核心弟子是各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天资出众,不受内外门限制,数量不多,约莫在六七十人左右。你那魏家的死对头,便有一位族人是核心弟子。」
至于四大金丹长老,她则没过多解释,毕竟金丹级别的人物,已经堪称是燕国修真界的常识了。
陈业听罢,大受震撼。
灵隐宗不愧是燕国霸主,单是明面上的力量,便有近百位筑基修土!
这等实力,远超乎他的预料。
但听到白簌簌提到魏家,陈业不由眉问道:
「除了魏术,魏家还有筑基修士在灵隐宗?不知此人是哪位峰主弟子?」
白簌簌捏着下巴,思索了一番,根本记不清这人。乾脆摊手道:
「那等小人物,我怎麽知道?只是略有耳闻而已,况且核心弟子常年苦修,不会特意来针对你。呵,在大道面前,区区家族算什麽?魏术只是前途无望,沦为护法,今后要依仗家族,这才与你有所纠葛。」
魏术,魏家—
陈业眼神一冷。
在洞天之时,魏术就三番五次要谋害他。
而现在,倘若他回了宗门,魏家势必还会对临松谷下手。
他必须在回宗门之前,将这个隐患彻底解决。
可.他总不好光明正大地杀上魏家。
正当陈业苦思之时,谷外,忽然有人朗声相邀。
来者,竟是魏家修者!
陈业与白簌簌面面相。
白簌簌讶然:「想必你方才担忧的,便是魏家—这不巧了,魏家,竟然还有脸邀你?」
她起眉头,想不出魏家用意。
这不明摆着就是鸿门宴麽?
可魏家,总不能直接设宴伏杀陈业吧?这便是不把灵隐宗和她白簌簌放在眼里!
墨发小女孩洞若观火,她冷静道:
「师父,赵向真方走,魏家便有人相约。恐怕魏家早令人在谷外监视。他们知道有人今日前来迎接姐姐,或许是误以为姐姐已经走了便第一时间相邀。」
「可,就算我走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簌簌一向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她不认为区区魏家敢冒犯她。
知微摇头:「知微斗胆猜测,魏家亦然觉得师父这麽认为,从而放松警惕。再者,姐姐走了,他们便有能力谋害师父。或许,他们已经想好某种理由,让师父的死理所当然。」
白簌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合着在知微眼中,这魏家就是奔着陈业命来的啊?
陈业思索,知微说的不无道理。
「魏宗设宴为我接风洗尘?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他笑一声,对白簌簌拱手道,「白簌簌真传,烦请你隐匿气息,暗中随行。魏家既然敢递这张催命符,想必是认定了你已不在谷中。我们便给他们一个惊喜。」
项庄和沛公是谁?
白簌簌听得一脸茫然,难道又是哪个小女孩吗?
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在陈业不解的眼神中,冷哼一声:
「随便!」
半柱香前。
在临松谷外一处隐蔽的山均中,一名蓄胡修者正收敛着气息,暗自窥探。
当他感应到那道撕裂云层的霸道流光时,不由得咂舌道:「这赵真传,不愧是赵家公子,可真是嚣张..
蓄胡修者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白簌簌丶赵二家时常通婚,且赵向真倾心于白簌簌,在宗门内早已不是秘密。
不少人,都以为他们今后会成为道侣。
可这白簌簌真传出了洞天,竟不回宗门,反而住在一个药农的家中。
此外,在宗门中,早有风言风语,说两人关系特殊。
喷喷,难怪赵真传会如此愤怒。
或许—已经不需要他们魏家出手,这位妒火中烧的赵真传,便能顺手诛杀陈业。
他期待地等了片刻,便听得谷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紧接着狂暴的灵力波动席卷而出。
直至最后,空间撼动,一道遁光飞逝而出。
蓄胡修者只是练气期修士,不知道那是三阶逃命符篆,更不可能想到赵向真竟会逃命。
不过空间波动,却是实打实的。
蓄胡修者还以为赵向真归宗心切,动用了传送符篆,他心中暗喜:
「看样子,赵真传已经走了?赵真传一来,必然会带走白簌簌—若是他没杀了陈业,那便由我魏家代劳!」
白簌簌一走,临松谷最大的靠山便已离去,他们便可趁机设法伏杀陈业!
他心念一动,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音符,开始与魏家家主魏宗交流。
只见玉符那边吩咐几句,蓄胡修者连连点头,这才将玉符收好。
他再无半分顾忌,整理了一下衣袍,便光明正大地朝着临松谷的谷口走去。
蓄胡修者立于阵法光幕之外,朗声开口:
「在下魏海,魏家供奉!陈执事,别来无恙啊!听闻执事自洞天平安归来,还成功筑基,我家家主欣喜若狂,特命在下前来,设宴为执事接风洗尘!」
他方动用灵力,将声音传入谷内。
便见谷口的阵法光幕掀开,陈业一人独自走出。
魏海见陈业身后没了白簌簌身影,心中大定,他连忙堆起笑容,热情洋溢:
「陈执事—哦不,现在该称呼陈护法了!筑基大喜,可喜可贺!家主已在府中备下薄酒,特命在下恭请护法移步一叙,顺便也想化解一下往日的误会。化干戈为玉帛。」
他姿态放得极其卑微。
若非陈业早有提防,说不定便会觉得:魏家因他筑基,心起俱意,这才放低身段,设宴赔罪。
「误会?」陈业故作迟疑,「我与魏家似乎有些误会不小啊。」
「哎,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魏海连连摆手,「家主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护法已是筑基真人,前途无量,我魏家理应交好才是!」
陈业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既然魏家主如此盛情,陈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带路吧。」
魏海心中更是大定,连声应是,殷勤地在侧引路。
他本是想着,要是陈业不识抬举,他再奉上重礼,好让陈业以为他们是真心赔罪。
但陈业答应得倒是爽快,想来不欲再与魏家交恶,又自以为魏家不敢杀他魏家府邸坐落于桃山坊市外一座灵气尚可的山峦半腰,占地颇广,楼阁林立,不愧是有三位筑基的修真家族。
陈业好似在游山玩水,毫无提防,边看边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这二阶阵法当真不错,怕是能诛杀筑基修者吧?」
魏海笑容更盛,自豪道:「此乃魏家数百年底蕴之一,名为覆山阵,进可攻,退可守。百年前,曾诛杀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筑基散修!」
陈业合掌而笑,神色钦佩。
不错。
此宝,合该他所有!
临松谷的一阶大阵,现在看来,便如寻常人家篱笆般,防君子,不防小人。
可要是他有覆山阵,饶是赵向真,都不可能来去自由。
虽说奈何不了他,但也能稍微阻止一下。
有时候,拖延片刻,便能求出一条生路!
魏海冷眼旁观,暗自冷笑。
这陈业,还真当出来游玩了?
他警了一眼,见已到魏家正堂,悄然勾起一抹笑,躬身道:
「陈护法,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