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县令庶女 172、冷不冷

陈问渔坐在桌边，手托着下巴，看着来家上和自马说话。她虽年纪小，但耳聪目灵，听得出来两人正在谈论潘光的家事，而这些事在她听来，却像是天书一般。

“娘亲，”她忍不住开口，“那个潘光，是不是很厉害啊？”

来家上放下手中的纸笔，看向女儿，微微一笑：“是啊，他确实很厉害。”

“那他会不会像爹爹一样，是个大官？”陈问渔眨着眼睛问道。

来家上一怔，随即摇头：“他不是官，他是商人。”

“商人？”陈问渔皱起眉头，“可娘亲不是说，商人重利轻义吗？”

来家上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道：“娘以前是这么说的，但现在觉得，人不能一概而论。就像你爹爹，他虽然是个县令，但也有私心；潘光虽然是个商人，却也有他的担当。”

“哦……”陈问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摆弄起桌上的筷子。

自马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想：夫人这话，倒像是对潘光有些改观了。她不禁想起当初在汴京时，潘光对她百般照顾，甚至不惜得罪权贵也要保全她。那时候，她只当他是别有用心，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店小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慌。

“客、客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人，说是来讨债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涌进一群身穿粗布衣裳的汉子，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大汉冷笑道：“潘楼的账，什么时候还？”

自马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来，挡在来家上前头。

“你们是谁？”她厉声问道。

“我们是长河渡码头的搬运工！”络腮胡冷笑一声，“潘光欠了我们三个月的工钱，今天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来家上神色不变，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这群人，淡淡地道：“潘光不在这里，你们找错地方了。”

“少废话！”络腮胡怒吼一声，“我们不管他在不在，反正这笔债，你们既然住进来了，就得还！”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几人便要冲上来。

自马一步跨出，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寒光一闪，逼退了几人。

“大胆！”她冷冷喝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这里是客栈，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络腮胡见她气势凛然，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仍不甘心地叫道：“潘光欠债，你们住他开的客栈，就得替他还！否则，休想离开长河渡！”

来家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们就范？”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告诉你们，潘光欠下的债，自然有人会替他还??不过，不是我们。”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若真想要回工钱，不如去找真正该还的人。”

络腮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潘光的账，自有潘家负责。”来家上缓缓说道，“你们若是聪明人，就该去潘家讨要，而不是在这里闹事。”

络腮胡一听，脸色变了变。潘家势力庞大，他们这些底层工人哪里敢轻易招惹？

但显然，这些人也不是善类，络腮胡咬牙道：“我们早就去过潘家了，人家根本不理我们！说什么‘谁雇你们的，谁付钱’！”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潘光本人？”来自马冷冷插话。

“潘光早就不在长河渡了！”络腮胡怒道，“我们找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找到人影！”

来家上眼神微凝：“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络腮胡咬牙切齿地说，“但我们怀疑，他逃了！”

此言一出，整个饭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来家上与自马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

潘光失踪了？

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潘光真的失踪了，那他在各地的产业怎么办？潘家那边会不会因此牵连无辜？更重要的是，他若真的逃了，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来家上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们放心，我会去找潘光，问清楚这件事。至于工钱，我会让潘家补上。”

络腮胡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妇人竟然会如此干脆地答应下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络腮胡试探性地问。

“我说话，从不食言。”来家上语气坚定，“但我有个条件??你们不能再骚扰这家客栈，也不准再为难其他潘家人。”

络腮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只要你能帮我们要回工钱，我们就走人。”

说完，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远后，自马才低声问道：“夫人，您真打算去找潘光？”

来家上点点头：“他若真的逃了，那背后一定有隐情。而且，他若真的抛下这些工人不管，那就太不负责任了。”

自马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连他去哪儿都不知道。”

“没关系。”来家上目光坚定，“只要他还在大宋境内，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

夜晚，客栈客房内。

来家上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封信，神情凝重。

信是今早在客栈柜台发现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长河渡不可久留，速往南寻我。??潘”**

虽然没有署名，但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潘光的字迹。

“娘亲，我们要出发了吗？”陈问渔趴在床上，睁大眼睛问道。

来家上收起信，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蛋：“是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那我们去哪里？”陈问渔好奇地问。

“去南方。”来家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低声道，“去找一个人。”

……

次日清晨，一行人便离开了长河渡。

马车缓缓驶入南方的大道，阳光洒落在车帘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来家上靠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潘光的影子。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他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

这些问题，她必须亲自去找答案。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山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她的马车远去。

那人正是潘光。

他一身青衫，面容憔悴，眼中却透着深深的忧虑。

“来家上……你终于来了。”他低声喃喃，“希望你还来得及救我。”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完）

【本章完】

来家上一行人离开长河渡后，沿着南下的官道缓缓前行。天气依旧寒冷，北风呼啸，吹得路边的枯枝簌簌作响。陈问渔裹着厚厚的棉袄，趴在车窗边，好奇地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

“娘亲，我们还要走多久？”她忍不住问道。

来家上正在翻阅随身带来的账册，闻言抬眸一笑：“快了，再过两个驿站就能到下一个镇子。”

“那潘光会在那里吗？”陈问渔眨着眼睛追问。

来家上顿了一下，轻声道：“娘也不知道。但娘会找到他的。”

陈问渔点点头，不再说话，靠在车厢角落，渐渐睡着了。

马车外，自马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神情凝重。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旷的官道，眉头微蹙。

“怎么了？”来家上掀开车帘，低声问他。

自马压低声音：“夫人，咱们被人盯上了。”

来家上神色一凛，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反而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书。

“几人？什么来路？”她语气平静如常。

“至少有六七人，跟了我们一路。”自马沉声道，“他们藏得很深，但偶尔露出行迹，动作干净利落，不像是普通贼寇。”

来家上轻轻合上账册，目光微冷：“看来，有人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去找潘光了。”

“要不要甩开他们？”自马试探性地问。

来家上摇头：“不必。他们既然敢跟，就说明对我们没有恶意，或者……他们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动手的时机。”来家上淡淡地说，“不过，只要他们不动手，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自马点头应下，心中却更加警惕。

……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了下一个驿站??青阳镇。

青阳镇不大，但地处南北要冲，过往商旅络绎不绝，因此镇上的客栈、酒楼生意颇为兴隆。

来家上选了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入住，安排好众人后，便带着自马和陈问渔进了内堂。

“娘亲，我饿了。”陈问渔揉着肚子抱怨。

来家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让小二送些热汤面过来吧。”

自马立刻去吩咐厨房，不多时，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便端了上来。

陈问渔吃得香甜，而来家上则一边看着女儿吃饭，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

“夫人，”自马忽然低声开口，“刚才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来家上抬眸看他：“谁？”

“是潘家的人。”自马神色复杂，“他穿得像个行脚商人，但我认得他??他是潘光身边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叫林九。”

来家上眼神一闪：“他在青阳镇做什么？”

“我不知道。”自马摇头，“但他看见我后，立刻躲开了。”

来家上沉吟片刻，道：“今晚，我去看看。”

“夫人不可！”自马急道，“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才要去。”来家上目光坚定，“如果林九真的在这里，那就说明潘光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他不敢正面见我们，只能说明一点??他怕连累我们。”

自马沉默了。

来家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潘光不是个胆小的人。他能逃，能躲，却唯独不敢面对我们，这说明……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境地。”

“那您打算怎么做？”自马低声问。

“我要找到林九，逼他说出真相。”来家上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管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

夜幕降临，青阳镇的街道上灯火阑珊，行人稀少。

来家上换上一身黑衣，悄然出门，趁着夜色潜入了镇西的一处偏僻院落。

她站在墙外，屏息聆听，果然听到屋内传来低声交谈。

“……潘公子交代的事，我们都办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可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说，他会不会……”

“别胡说！”沙哑声音打断道，“潘公子不会有事的。他让我们把消息传出去，我们就照做。至于他去哪儿了，不该问的别问。”

来家上心头一震，果然是林九！

她正准备破门而入，忽然，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

“来家上。”那人低声道，“你终于来了。”

来家上猛然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立于月下，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是……”她瞳孔一缩。

“是我。”那人缓缓走近，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正是潘光！

来家上震惊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还活着？”她脱口而出。

潘光苦笑：“当然还活着。只是……活得并不轻松。”

来家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父亲，被卷进了一场大案之中。而我……也被牵连其中。为了保全潘家，我不得不离开，甚至……假死。”

“假死？”来家上心头一跳。

“是的。”潘光点头，“我已经死了两次了。一次是在汴京，一次是在长河渡。”

来家上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传言都说潘光失踪了，甚至有人说他已死。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她问。

潘光看向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因为我需要你帮我。”

来家上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潘光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父亲被诬陷贪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一个朝廷大员。他想借此事铲除潘家，吞并我们的产业。我必须找出证据，才能洗清父亲的冤屈。”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来家上问。

“帮我调查那个人。”潘光直视着她的眼睛，“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

来家上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好，我答应你。”

（完）

【本章续写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