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传 23、四恶城

他喝一口酒，说道：“你们此去是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我生来九州便已如此，我未曾见过繁荣昌盛，有神有仙的三界，我也想见识一下，亲眼见证三界复明。”

曜灵有些诧异，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金百炼，此人眼里全是试探，危险之地他不想闯只想逃，打不过就跑，他脚上的金靴子就是为逃跑而准备的，哪怕跟着他们到东华山，那时亦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所求，才一路跟着。

要说他不对吧，倒也不算，毕竟在当下九州妖魔横行的情况，修为平平做好逃命准备亦是对的。

可若说他心志坚定吧，确实少了些，所以他跟来，着实令她诧异。

她掩嘴靠近异尘，“他怎得突然变了性子？”

异尘垂眸看她，听着唇角轻勾，低声回她：“或许他性子中，亦有救世之志。”

金百炼听到他们在那儿密语，眼角抽抽。

曜灵放下手坐正身子，她看向金百炼，神色却正经许多，她说道：“你可知此去，会遇见什么，会碰见什么？”

金百炼擦擦唇角，抬眸对上曜灵的眼眸，道：“自然知道。”

他拿出他那把扇子，打开轻轻扇着，问道：“神女接下来要做什么。”

曜灵看着他，说道：“救护法，前往百花城找百花城主。”

“最终目的呢？”

曜灵倒一杯酒，喝一口，嗓音轻灵，“去往北方明山开启复神阵法。”

她抬眸，警告道：“这一路上，我并不能确定不会遇上魔尊，亦不能确定能否顺利抵达明山，或许我在半路就会与三百年前一样，遭遇帝霄的截杀，你想清楚，真要跟着我们？”

金百炼看着她，笑道：“异尘兄能跟着，我自然也行。”

皎月咽下一大块烧鸡，抬起龙头道：“口气不小，你有他那个修为吗？”

金百炼又是梗一下，几息后，他取出方位图，摊开在半空中，他指着上面的方位，说道：“神女沉睡三百年，三界被颠覆，九州十年一次变化，早就不是三百年前的九州了，如今九州的方位早已改变。”

曜灵看向那方位图。

上面西境确实是往这个方向，妖界仍在西境中的熔岩山，未曾变化，可曾经的青峦涂氏不羁山浮逢山坤尧等地早已改变，都成妖界的版图，东境的东华东海化龙山亦归妖界所占，往北而去的百花城夹在皇城以及四恶城中间。

“四恶城？”曜灵念出这名字。

金百炼打个响指，点头道：“不错，四恶城。”

“神女还不知道，如今九州新增四恶吧？”他看向曜灵。

曜灵对上他眼眸。

金百炼把玩着扇子，看着他们道：“四恶，原先是邦州之四城，以抵御北方外族而建起的城邦，在两百年前改为四恶城，一城一恶，皆是魔族在那里镇守，据说，这四恶的领头是帝霄最得力的下属。”

曜灵眼眸眯起：“既如此，如今帝霄是何种形态？”

金百炼耸肩，他说道：“这我便不知道了，九州处处都是他的魔气，却无人见过他的真身。”

“有传言说，这四恶合体便是他的真身，也有传言道世间所散发的便是他的真身，魔气凝聚就是他真身。”

“可所有的传言，都未曾得到过证实。”

曜灵抿唇。

她想起白简所说，帝霄被困于北方，若是他已有真身，白简不会不知，可亦有万一，她抬头看向方位图，说道：“按此方位图，若是要抵达明山，四恶城必经。”

皎月跳起来：“什么？”

金百炼扇子收起，神色严肃，他指着方位图：“神女所说的明山，是此地？”

扇子点在四恶城之北，极北的阴寒之地，那儿有一片湖，亦有一座山，山没有标明是什么地方，却占地极宽，在方位图上，算是极为显眼。

曜灵低声道：“是。”

异尘眯眼，嗓音亦带了几分严肃，“看来，他早已对你布下天罗地网。”

皎月顿时惊起，变成了小小龙，团团转：“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他肯定不会忘记曜灵儿使他身死，三百年前他就知道半路截杀曜灵儿，三百年后，他自然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一个三百年他就能将三界颠覆成这般模样，再来一个三百年，九州哪还有凡人可生存之地，三界复神无望！”

皎月说着，几乎要落泪，她想起自己困在东华山的四百年，无望的岁月，逐渐魔化的神志，她的族人，这世间的妖魔都是这般过来的吧。

曜灵急忙接住皎月，皎月绝望地靠在她的掌心里，曜灵抚摸着她的龙角，低声道：“别慌，别慌...”

皎月瑟瑟发抖，在场几人，只有她是经历过魔化的，她无法不慌，明明身为神邸，作为祥瑞，本该一身五彩之光，紫气东来，却染上魔气，不知神志，见谁都杀，那三百年的经历是一个极大的折磨。

曜灵安抚了一会儿皎月，看眼方位图，她神色坚定，说道：“即是如此，我亦不会轻易退缩。”

“我从灵山醒，前往明山，是我此生的重任。”

异尘看着她道：“我陪你。”

曜灵对上他眼眸，她道：“哪怕身死道消？”

异尘笑笑，点了下头：“自然。”

曜灵有些悸动，也有些感动，她说：“好，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们。”

金百炼喂了一声，道：“还有我，我也要去。”

曜灵看向金百炼，认真问道：“你不怕？”

金百炼看眼在她掌心瑟瑟发抖的小龙，他苦笑道：“真怕就不来了，从打算跟着你们一起，我便置生死于度外。”

他目光转向方位图。

曜灵顺他视线，道：“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金百炼看着方位图上的妖界，皇城，百花城，四恶城，以及那似乎隐约弥漫着的魔气，想起父亲说的话，要相信神女。

他笑笑，道：“不考虑，也让我金百炼尽一份力吧。”

他顿几息，回眸道：“你不会嫌弃我修为平平吧？”

曜灵一怔，几息后：“你法器多，正好。”

金百炼猛地合上扇子，“我说呢，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皎月恹恹地抬起龙头：“可取在哪？就那么点法器....”

金百炼：“喂。”

曜灵轻笑，她摸摸皎月的龙角，皎月此时情绪低落，烧鸡对她来说都没吸引力了，想躲进生魂鼎里，跟风刃一起，曜灵感知她的意思，祭出生魂鼎，将皎月送进去，金百炼看到皎月进了鼎里，把玩扇子道：“龙女看来比我还慌。”

曜灵拿过杯子倒酒，说道：“你若是经历过她的三百年，你也慌。”

金百炼点头：“也是。”

曜灵举起杯子，看眼异尘。

异尘见状，笑而拿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金百炼也举起杯子，三人杯子在半空中轻轻一碰。

火光跳跃，是三人仰头喝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