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阻击阵地,主体是36师一部和宪兵队一部,还有部分教导总队。
这是长江南岸,守军最後的精华所在。
他们很多士兵是自愿留下断後的。
犹如大浪淘沙,这部分人算是拥有坚定意志,非常职业化的军人了。
此时,除萧司令外,各部队的最高长官都已经撤到了江北。
许三来到的阵地是教导总队残部的,他们的第一旅旅长周振强居然还没有渡江。
经过在紫金山和第十六师团的战斗,此时的教导总队由原来的近四万人,锐减到如今的一万多人。
第三旅的马威龙曾和许三一起在太平门突围,但手下也只剩五六百人。
提前撤退的第二旅旅长胡启儒只带了自己直属警卫,早就过江去了,在历史上这家伙後来上了军事法庭。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意外。
如今聚集在下关码头的,不再向历史上那样被俘虏了五千多,后被鬼子杀害。
此时他们有三千来人留在南岸配合防守,而且是主动请缨留下的,其馀人员已经渡江。
这便是号称最精锐部队的素养。
而原本作为主要掩护大部队撤退的36师,现在所剩下的战力更是惨不忍睹。
他们经过淞沪会战後,也补充了大量新兵,但是没有满编,一个师的总人数也不到七千。
面对鬼子的冲击,阵地一路丢失。
等到了下关,整个师也就剩下两千多人了。
得到唐的号令后,为了减少下关的拥堵,36师宋师长率领了一半残部先行渡江了,留下了一千多官兵死守断後。
而萧司令的宪兵队则主要在城内和江边维持秩序,以及阻击鬼子进城的速度。
相对原来历史那种无处不在的混乱局面,现在已经好上了几倍。
现在有了两艘小火轮和三艘炮艇一起运输。
萧司令已经让底下人将炮艇上的重物全部丢弃,机炮也拆除,上面的炮台沙袋统统抛弃。
上面不留任何活动武器,全部腾出来做运力。
萧司令看着不断被运走的人群,内心对许三的感激之情无与伦比,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让副官给总部发报,将许三的功绩进行了一番夸赞。
看着逐渐减少人群,他的内心也放松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嗡嗡嗡...”的飞机声。
放眼望去,黑压压,估计有二十几架之多。
他脸色大变,口里大喊,“防空,注意防空!机枪集中起来。”
这种情况下躲闪是没有用的,沙滩平坦,人群密集,只能用机枪来吓唬它们。
还好,从城里搬来了四台防空高炮,现在分布在主阵地的四个角。
而在刚才从炮艇上拆下来两挺能用的鬼子高射炮。
其实叫炮,也可以叫高射机枪,因为都是小口径的,20口径的德国造高射机枪。
“哒哒哒...”
六挺高射机枪同时开火,但鬼子飞机呼啸而过,速度太快。他们看到有防空武器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俯冲。
但在高空却丢了不少炸弹。
无法躲避的人群被炸死很多,基本都是平民。
鬼子的飞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去炸江上运人的船只。
“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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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轮投弹后,终於有两艘从鬼子缴获过来的炮艇着火开始下沉了。
船的百姓被炸的四处乱飞,少数幸存者马上又要面临沉船的风险。
几百人哭嚎着,惨叫着,江面无数人在挣扎,但很快就被炸弹掀起的浪花掩盖。
寒冬里,落水的平民,穿着厚厚的棉衣,被水浸泡,活命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萧司令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种惨像,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嘿!这些鬼子,惨无人道,连平民都这麽不放过。”
他气得胸膛起伏,却也无能为力。
自己这边现在是飞机没有,防空不行。
人家在哪随便拿出点东西都是碾压你的。
“司令,咱们也要撤了,鬼子再这麽炸下去,就没有船过江了。”副官跑过来大声说道。
“码头不清,我如何过江?”萧司令气愤的说道。
“司令,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其他长官都走了,就您还留在这里。”副官带着哭腔说道。
“你忘了我的军职了?警察厅长!警备司令!管军也要管民。谁都可以走,唯独我萧某人不能走。”萧司令厉声喝道,否决了副官的提议。
“加快运输,别管鬼子的轰炸,留在这空地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个生机。”他继续吩咐。
“报告司令!南面和西面都抵挡不住了,鬼子发了疯,不计伤亡,拚命的冲击,咱们弹药告罄。”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尉官跑来报告。
“顶不住也要要顶,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警卫连丶警卫连!你们上去支援,这里不要留人了。”萧司令现在也没有人手。
“司令,我们走了,谁来保护你?”警卫连长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
“执行命令!鬼子要是过来了,你们一个连也保护不了我。”萧司令坚持。
到处都要断後,到处都要需要人手。
而沙滩上的这一大群人现在多数是临时赶过来的平民。
“军队的撤退还有多少人剩下?”萧司令大声问道。
“报告司令,已经不多了,还有三千左右。”手下回答。
“走,我们去招兵!”萧司令说着朝着等待运输船的码头走去。
卫兵不明所以,招兵?现在?
萧司令来到码头边,让手下搬来了两个木箱叠在一起。
“弟兄们,我是警备司令萧令山,鬼子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压了过来,现在断後的部队人手不足,萧某特地来这里招兵。各位隶属复杂,我无法直管,而且都是从枪林弹雨和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英雄,你们也完成了自己任务。所以我不强迫你们,我只想问问,有没有自己愿意站出来的兄弟,和我一起阻击敌人,让沙滩上两万老百姓能顺利过江。有没有这样的兄弟?”
萧司令用沙哑的声音喊完了话,就直直地站在木箱上等待着战士们的回复。
“嗡!”原本还安静的沙滩开始吵闹了起来。
萧司令没有制止,而是静静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他开始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人群里传出一声大吼。
“老子愿意!”从里面挤出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他身材高大,扛着一挺轻机枪。
“老子愿意!老子从东北,一路跑,跑到南边。上海打完,又接着跑。现在打了南京,又开始跑。老子不跑了,萧司令,我愿意跟着你。”
他嗓门很大,原来是个东北大汉。
“是个爷们,站到一边。”说完萧司令对着人群喊了一声,“还有吗?没有我就带着这个汉子去打鬼子了。”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
万事开头难,有人带头,立即就有一大堆的跟从。
守军也是不缺热血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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