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驻扎在中阳县城外兵营中的晋军第133团代团长何飞接到了哨兵报告,说是一个姓周的上校,自称是省党部警卫处处长,在营门口请见团长。
何飞有点儿纳闷儿了,这不是李团长的仇人吗?现在把人都杀了,还来找上自己。这是还不罢休?还要闹什么鬼?
想归想,但也不能把堂堂省党部的官员晾在门外,就带着警卫走到营门口来迎接。远远就看见一个年轻上校和几个少尉军官,牵着马站在营房门口。何飞敢和任何人打赌,这姓周的上校年纪肯定还没自己已经25岁的儿子大。
这么小年纪就当上上校,怕是朝中有人啊。当下也不敢怠慢,脸上堆起笑容就迎了出去。周文看见一个中年晋军上校走了出来,就上前几步先行敬了个礼,何飞也赶紧还礼说道:“周处长客气了,你我虽军阶相同,但你是代表省党部,理应是我向你敬礼啊。”
周文也笑着说道:“虽是同阶,但何团长是军中前辈,我作为晚辈,自当要对前辈表示敬重。”
一句话说得何飞心里很是舒服,嗯,不错,不像是个飞扬跋扈之人。心里对周文也有了点儿好感,就大笑着说道:“周处长过谦了,来来来,还请周处长不嫌军营粗鄙,到我团部坐坐。”
原来,周文要想修通离石到中阳县的道路,可不能自己一家说了算,也不能自己一家掏钱。那是两个县都得益的事情,自然是要两个县通力合作。
离石县长王成浩和代表商会的林运已经去拜访中阳县的县长去了,但是周文还想把当地的驻军也拉进来。中阳县没有离石县那么富裕,估计没有足够的资金雇佣民工,但是有军队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前阎大帅修路的时候就动用了很多军队参加建设。一个团就等于一千多民工,还不用付工钱,还有修路必须的**,不用白不用。
何况周文还通过商会渠道得知,这个姓何的副团长和以前的李团长可不是一路人。何家在中阳县也算大户,自家也有几座矿山。但是李家插了进来后,反而和***了竞争对手,双方的关系自然就不会很融洽了。
上次李家的矿山工人暴动,何家在里面也动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脚。
周文跟何团长一番交流下来,何飞也知道公路修通对军队对何家都会带来巨大的利益,自然不会有意见,马上就准备向上司打报告。并答应得到上司许可后,年前就先做好各项准备,争取春节后就开始动工。
周文的计划是谁也别占谁的便宜,总共二十公里的道路,一个县承包十公里。明年就通车。
至于晋军上层同不同意,周文基本不会有什么担心。要知道现在阎大帅虽然下野,但依然在幕后控制着晋军。现在的山西省主席就是他的亲信手下徐长官。所以修路这种事肯定会报到他那里。
阎大帅对于修路这种利省利民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他之前就一直倡导和主持山西的公路建设。更何况都不是外人,周文虽然是党部官员,但也是山西子弟不是?也不存在收买人心之说。山西子弟要修路,还不用阎大帅掏钱,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中午,在一番酒酣耳熟的酒肉款待之后,周文谢绝了何飞的一再热情挽留,和几个兄弟就骑马离开了军营。
走出了不到三里路,山路旁闪出了一个拿着枪,浑身都是杂草和树叶的身影。笑着说道:“师兄,你们倒是一顿好酒好肉,我们可还挨着冻呢。”
接着路边又走出几个带着伪装的队员。正是张晓平带着二嘎子几个队员。原来周文只身来到军营也不是一点儿提防都没有,万一军营中还有李家的死党亲信要复仇,营门外的接应和掩护就很重要。
周文脸上酒色还未消退,闻言大笑起来,说道:“算我欠你们一顿,回去晚上就补上。我爹还藏着几瓶有年份的汾酒,晚上我去偷来喝了。”
队员们大喜,二嘎子叫道:“书生,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被你爹打可不能怪俺们。”
大伙儿齐声大笑起来……
突然,周文一个手势,队员们唰地一声全散开了。周文却稳稳骑在马上,枪也没掏出来。对着前方的一片树林说道:“出来吧,总共三个人,别耍花样,慢慢走出来。不然就不客气了。”
只见不远处树林里慢慢走出了三个人,年纪都不大,都是二十几岁的精壮青年。全是衣衫褴褛,当前一人手里端着支破旧的老套筒,其他两个都是拿着长矛。虽然在这寒天冬雪里被冻得嘴青脸紫,但都警惕地望着周文。
拿枪那人小心地问了一声:“请问对面的可是离石周家周少爷?”
周文对这几个人的警惕倒是不放在心上,看着那个拿枪人说道:“我不和拿枪的人陌生人说话,要么你把枪放下,要么你就走人。”
那个拿枪的犹豫了片刻,在旁边的队员们被他逗笑了。就你这支破枪,俺们真要放倒你真不是个事儿,你还宝贝疙瘩般舍不得,拿在手里会下崽还是咋地?
那人也感受到队员们嘲笑的表情,脸上一红,心一横就把枪扔在地上,后面两人也把长矛放在脚下。
周文这才笑着说道:“说吧,什么事儿?我就是你说的周家少爷。”
那人听了也没说话,转头看了眼后面两人,三个人就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那人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是李家矿上的,感谢周少爷帮我们报了仇,杀了李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都是被逼着才做了匪。周少爷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从没抢过乡亲们,就只是抢了李家的商队几次。”
原来,这个青年叫做王国柱,是李家矿山工人,但是李家自从九月份停工后,不但九月份的工资没了,连前两个月一直拖欠的工资也没了下落。本来李家开的工资就不高,结果三个月不发工资,工人们本就艰难的生活就更加困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