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角落的潜伏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点卯

第一百九十九章点卯(第1/2页)

陆遥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从大别墅的犄角旮旯里搜刮来了个接地气的小板凳，就这么大刺刺就着坐在了大门口，把这洋气豪华的庄园宅邸硬是给坐成了村头巷口，还时不时冲着来往的“旅客”热情洋溢的招招手，再按着名字在手头的手机备忘录里打个钩。

——哪怕这些“旅客”虽然都不长住，说到底其实才算是这栋老宅的原住民。

沐浴在有钱的一家人疑惑、古怪、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生来基本上就不知道什么叫尴尬的陆遥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行为艺术当中，乐滋滋的在备忘录里点完最后一个勾以后才截图发到了三支队非官方渠道、已然掺杂了闲杂人等的私人订制线上群聊里。

【陆遥：最后一名嫌疑人入场完毕——现在可以有请我们的邵大侦探隆重登场了！[鼓掌][鼓掌][鼓掌]】

这可是出于梁支队长授意，陆遥在安全服务器上架设自由发挥出来的移动端app。因为时间和人手限制确实参考借鉴了不少现成作品，但实用的功能基本都有，运行也算流畅，最大的槽点在于里头可使用的所有表情包都源于小陆同志的个人收藏，因此无论说什么都带着一股浓重的中二病二次元气息。

【不想死就别活：真有意思。要不咱们再给你搭个戏台子，和邵副支队一起展现一下名侦探戏码翻车的一百种方案。】

【陆遥：诶你怎么换的群名片？我记得我没在ui里设置这功能啊！等等看这id这语气，您是尊敬的莫云晚女士没错吧？】

陆小同志这些天来遭受了莫云晚女士全方位无死角的精神攻击，虽然赌局的结果还没有定论，但已经在举白旗的边缘。倒不是她有多懦弱，只是乐观的人本来就很少会有隔夜仇，大脑精神状态随着暂时抑郁减轻自动刷新以外，经过“成年人的理性思考”，她发现似乎通过示弱来和同伙们均摊这位警局核弹的七日无休冷嘲热讽更利于健康。

毕竟莫云晚这种能把别人的不爽转化为自己愉悦感的技能过于超标，而且精神内核和嘴炮能力也实在强大，任何反制措施在她看来都宛若小猫扬爪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邵梓：小陆同志，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换到这个群里飙戏，还给我扣好大一块牌坊，但是这里面已经有人问我门外那个疑似走丢的高中生是不是我们收留的，我叫你看个门看看情况，你究竟对人家干了什么？】

【陆遥：……那个啥这都不是现在的重点，关键是这么一批人都到位了，邵哥你是不是该亮个相，光鲜亮丽的把人给收拾了！】

这句话出来在关注群聊的人三个中就有一个精神一振，觉得自己磨炼许久的拍马屁功夫可能能派上用场。互联网的妙用就在这里——线下说不出口，线上还不能练练吗？

【宋乔雨：我认为邵队的猜测很对。】

他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单单是这样其实还好，奈何有教科书选手在后面衬托。

【刘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形容一个人胸有成竹的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与魄力，临危不惧将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

【不想死就别活：粉墨登场。】

【陆遥：是的呀！我莫姐不愧是高考作文一百三的学霸！】

【陆遥：等等，我语文不太好……这是不是个贬义词来着？】

看到这些话的邵梓比以往更加感到头痛欲裂，几乎想要差遣几个在百忙中终于不忙了于是被俞英健差遣来帮忙的二支队实习生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自己买点布洛芬，不是缓释胶囊的那种。但发自内心的慈爱和仁厚还是让他没去劳烦那群焉头巴脑顶着加班太久不很清醒的脑子站在豪宅里，几乎要被气氛蒙蔽代入佣人角色的人民公仆幼苗们。

二十一世纪照理说早已没有了没有奴隶制，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有人因为财富与家教的支持和浸润得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让意志力还没那么坚定的人下意识的自惭形秽了起来。唯一令人意外的是，作为母亲分别培养出了袁祁这个自大狂和袁耀这个胆小鬼，在袁振之外的两位主要的女士却意外的都不算拉胯，气场上很像那么一回事。

袁钟的妻子李详英是位落落大方的名门淑女，大学读的艺术系，毕业后联姻当了门当户对的豪门太太，不用做家务的家庭主妇。虽然从案情简报上这人实属生猛，在法庭歇斯底里给自己丈夫来了一刀，但现实见到这位女士扬头又颔首微微一笑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几乎是那种要以为市局的档案出了错，最保守也得是重名找错了人的地步。

只有这位女士右手上被限制行为而戴着的镣铐让人能够确信照片和真人对的上号。起码邵梓就比较怀疑，派出所的人保留了这个束缚不是因为觉得这位四五十岁还能保养到皮肤光滑水润的女士多容易排开人群就地逃跑，而是也对这种不适配感感到狐疑：担忧李女士是有什么潜在的精神分裂症，万一到了地方临场发作又扎了人就不太好。

而那位作为暂时不知道该强调是共犯、嫌犯还是被害人的真正精神病人的母亲，外界舆论场上因为事态发酵被妖魔化的“小三”许芳婷女士同样有着不俗的气场。

邵梓在档案里见过这位的来历，知道许女士虽然是有些不光彩的过往，但也确实是草根出身，毫无水分的进了远振集团，凭借过硬的业务能力做到了高管的位置，婚外情完全是后续过程中发生的事，甚至大部分是因为家里人信教才留下了袁耀这么个孩子。

关于那场不被计较很多年，临时才拿出来顶包当作作案动机的外遇，官方的说法是双方均摊责任义务上的“一时糊涂”，但是实际怎样已经没法追究了。

比起通常会被怀疑的肤浅理由，邵梓其实也有些倾向于莫云晚施舍出的另外说法。

——袁耀出生前的那两年，实际上正是袁钟为首的一大家子人发现“长房长孙”先天患有严重的遗传病，经过多次名医咨询都得不到满意结果的时候。那时袁家老爷子年龄在盛年的尾巴尖，到底仍在掌权，袁钟奔四的年纪在那个年代称得上晚婚晚育，整体算是个正在转型过程中的老“少爷”。

虽然妻子刚把二儿子生下来，做的百八十个检查也证明这孩子起码身体上很健康，袁钟可能还是顽固的认为自己事事完美的原配妻子基因多少得有问题，妻子不想再生、生殖癌又没满足，于是这位当时的老少爷存了借腹生子的心思，糊弄上许芳婷这个档案可查的高智商，完全没想过会不会其实是自己的基因在出问题的方面起到了更大作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九章点卯(第2/2页)

作为这个推论的辅助资料，以客观角度评价，与公认的优秀能力不同的是，许芳婷其实不算是什么美女。圆脸素颜头发毛躁，眉毛还有点秃，但哪怕有些天然的劣势，也完全不影响她自然而然坐在红木座位上扫视四周时那种仿佛掌握有整个房间的气度。

在吩咐陆遥不要添乱接下来去给隔壁二支队支队长打工以后，邵梓咳嗽了一声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都到齐了，我们也该谈谈到底是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间把我们都找上门。”

许芳婷视线扫过一票人，最终落在了领头的公职人员，看上去文质彬彬很好说话的邵梓身上，“我还以为，邵警官这个时候把我叫过来只是想要督促我带我儿子回家。”

袁振正坐在她对面，基本代表着袁家最根深蒂固的利益团体，形成了一个两足鼎立的局面，也是处于离着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最远的位置。但他的脸色并不太好，“我也很想知道邵警官这是什么用意。袁耀刚刚试图谋杀我的父亲，我和几位警官都看在眼里。现在是说已经把他抓到了派出所问话，但是把我们都找过来干瞪眼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刚才这家伙没有在听到袁耀确认被捕的时候毫无犹豫迅速从容的给自己的某些心腹下属打了仨电话，现在才改了一副憔悴灰败的面貌，这种破防式的演技应该会分外逼真。邵梓瞧着有些好笑——他这么一会儿接触下来，实在是觉得这位身患绝症的大少爷的气量和智力水平都被人小瞧了，但也清楚这应当是某种扮猪吃老虎的长期策略。

“到底是想审问谁才是幕后黑手，还是这只是没有必要的繁琐流程？”李详英率先打破沉默，冷笑了一声，“又或者说，警官意外发现这只是袁钟演出来的苦肉计？”

“演戏？”袁振反唇相讥，“真正快要死了的人好歹是我父亲。您要真觉得只是苦肉计没有半分作伪，不如见见这里的医生——哪有人演戏把刀都扎到骨头里去了？”

这种描述精确的手法显然不适用于今天这场刺杀的情况，袁振这么说可以说是试探，也可以说是对自己亲妈谋杀亲爸一事的嘲讽。毕竟他并不刻意站在哪一方，只是平等又愤世骇俗的觉得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把自己当一次性用品。

“够了。”许芳婷的语气并不激烈，侧头轻哼一声，“这里是‘会客’的地方没错吧？你们袁家的人还真是每次都喜欢这样闹笑话。所以邵警官，你到底要说什么？”

面对这样激烈的争执，邵梓作出一个苦恼而不知所措的表情。当然，没有人会在意这种细节，但比起表面功夫，邵梓在心里复盘了一遍半小时前自己找人说过的话。

半小时前。

“我说，我现在知道了是谁在这个关键时间想要杀死袁钟，有动机、有方案、有利用袁耀而且必须把他这个不可控元素带出来的具体原因，但是我现在没有证据。”

通话对面，俞英健调侃的语气连地里挖出来土拨鼠都能听出来打趣的意味，“那可真是‘够’有意思了，哨子，我还不知道咱们光是靠猜想就能抓人。”

邵梓眉头一拧，“我当然知道，别和莫云晚似的把鸡蛋里挑骨头当乐子。没有证据，那我们现在就要想办法找证据。陆遥刘澈他们在把人带过来的路上，我现在要尝试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一些表面上没有的线索。俞英健，你现在还撑得住吗？”

这话其实多少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毕竟区区从早上忙碌到第二天凌晨，都在刑侦队混到支队长了，这种程度上的加班时长照理说只是最基本的，无论是谁都到不了“撑不住”的地步。再加上邵梓的直呼其名，说白了就是以关心的名义刺一下俞英健的“体弱多病”——连邵梓都到这种夹枪带棒的地步了，俞英健也不再不合时宜的说小话。

“好啦，你要验证什么？我现在这里又空出来两个人，一点都不会亏……”

“我不是要你的人，”邵梓断然否定，“我要你亲自去一趟李详英的住所。我没专门了解过，只知道是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但你或者林队应该带人上过门吧？”

俞英健这下愣住了，“你是说那个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派出所的女的？等一下，你应该是在查袁钟被害的案子没错吧！还是我漏过了什么……”

感到意外也很正常，甚至邵梓自己换到任何一个同事的客观视角下换位思考，也觉得他这个猜测过于大胆而且主观，没有平时的风格，完全否定猜测不愿意一同承担责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邵梓因为太久不喝水声音有些嘶哑，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血腥味，四周清净之后这种感觉才显得尤其突兀，趁着俞英健的聒噪才缓了缓，然后压下声音沉沉说道，“老俞，你相信我的判断吧？”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自己到底相不相信自己这个注定要得罪了所有人的推论。

想到这里，邵梓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是菜鸟了，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你这话说的，稍微有些矫情了啊。”一向不太正经的俞英健喉咙动了动，像是也被传染上了某种干渴的症状，“经过非常长久的斗争验证，咱们呢在能力上其实也就半斤八两，你还是待在袁家的那个人，不相信你，和不相信我自己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捅了捅坐在旁边驾驶座的二支队刑警小周，“听见你邵副队的话了没有？李详英的家，金鼎路1号御宸天玺尊邸单元A，现在出发！大美应该有他们门卫的联系方式，等我问来，保证我们立刻能停进那个据说‘超级豪华闪闪发光’的地下车库。”

“少废话了……”邵梓被他活跃情绪的话逗乐了两秒钟，在意识到时间有限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之后很快正色，给定了俞英健下一步调查的方向，“我的猜测其实很简单，要你调查李详英也不是没有理由。现在符合所有动机走向的猜测结论只有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很快接了上去，“无论李详英暴起还是袁钟被补刀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李详英和许芳婷，这两个旁人眼中绝对对立的女人暗自联了手：因为只要让袁钟被彻底限制住，她们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最终凭借绝对的控股继承整个远振集团。”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她们能扭转自己人生中‘污点’的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