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于皇座之上，万年又万年 决断命运篇【其二十六】永恒

悬空岛的琉璃亭中，周嫣儿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长生诀》。暮色将七十二座浮岛镀上金边，她抬眼望向倚栏而立的玄色身影——死亡君主袍角的噬魂兽纹正在吞噬晚霞，却刻意避开了她周身三尺。

听闻修炼的层次越高，寿元也就越长，她故意提高声调，看着幽冥之气在话音未落时便温柔地包裹住玉简，“我小小结丹，寿元仅两三百年左右。”

祂的威名让四海凛然，让人谈之色变，然而眼前这个姑娘，却是一脸稚气的与祂对话，毫无畏惧之色。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渡劫、不朽、永恒，”死亡君主转身，噬魂兽纹瞬间静止：若修成元婴，寿元便可达千年。祂指尖凝聚星砂，在虚空勾勒出修炼阶位的光柱，但千年算得了什么？光柱顶端突然绽放出永恒印记，惊起三千只噬魂鸦，“我希望你能修炼成为永恒，这样你的寿元便无穷无尽。”

周嫣儿发间的银丝流苏无风自动，额间血玉映出自己结丹期的灵力波动：您说笑了，嫣儿自知资质平庸......

有我。死亡君主突然出现在她身侧，玄袍下摆扫落的星屑草籽在触地瞬间生根发芽。祂掌心浮现三百颗正在湮灭的恒星，每颗星核都流淌着本源灵气：明日开始，这些星辰精华任你取用。

“你好好修炼，我来帮你，什么天赋寻常不寻常的，”死亡君主亲切的拍拍她肩膀，“有我，别担心。”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嫣儿，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好不容易再度拥有了你的陪伴，我自会无比珍惜，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我定会助你的，不必担心。”

午后的星屑草丛中，周嫣儿枕着死亡君主的玄袍小憩。噬魂兽纹在她周身游走，将试图靠近的护山灵兽尽数驱散。

你是唯一......祂凝视少女熟睡的面容，指尖幽冥之气凝成薄毯，能在我领域内安眠的存在。七十二座悬空岛突然停止运转，连时光长河都在此刻静默。

“嫣儿，记住，你是宇宙四海内，唯一可以在我这里撒娇的人，这是我给予你的特权。”

量子海深处传来旧神挽歌的共鸣，泰坦之神斟茶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液态星光在盏中泛起涟漪：我们残留的力量，至少让七千文明避开热寂命运。

死亡君主的另一个分身端起茶盏，看着某个机械文明在茶汤中挣扎求生。那些硅基生命正用弑神机甲攻击星穹，炮火却在触及祂的目光时湮灭：所以你嫉妒。祂吹散茶雾，硅基第1830号文明的母星随之化为星尘，嫉妒我能随心所欲地......

浪费！泰坦之神突然捏碎盏沿，飞溅的星砂在虚空凝结成周嫣儿练剑的画面，守护一人与庇护众生，孰轻孰重？

幽冥之气突然化作手掌，温柔托住坠落的星砂幻象：当年你若敢握住她的手......死亡君主瞳孔深处的轮回刻印逆旋，映出泰坦之神在神殿前松开的指尖，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该是两位新神。

子夜的青铜古殿，幽冥之气凝结成霜。周嫣儿抱着膝盖坐在星纹软垫上，看死亡君主将吞噬的魂魄炼化成丹。祂玄色战甲上的裂痕正渗出银河碎屑，每滴星辉落地都化作哭嚎的怨灵。

您......多久未曾安眠了？她突然出声，惊得丹炉中挣扎的魂魄骤然安静。

死亡君主操控幽冥之火的手势微滞：百万年？或许更久。炉中突然爆出刺目强光，映出祂在虫族母巢鏖战的画面，本体无休止地吞噬，沉睡即是毁灭。

周嫣儿腕间的往生咒突然发烫，她看见七十二个湮灭文明在祂识海中哀嚎：那为何......

因为要等你。丹炉轰然炸裂，死亡君主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玄色披风裹住少女单薄身躯，等我的菀菀类卿，肯与我共赏永恒，嫣儿，你要好好修炼，我愿意助你成仙，我希望你能永远陪着我，直到时间尽头。

量子海突然掀起狂涛，泰坦之神的青铜神躯撞碎维度屏障。祂额间星核迸发的强光将古殿照得惨白，却在触及周嫣儿时化作温柔星辉。

旧神之力沦为凡人玩物，可悲。神祇的叹息震落檐角青铜铃，铃铛坠地化作挣扎的魂灵。

嫉妒使你面目全非啊，老朋友。

泰坦之神神躯表面的星图突然爆燃，映出十万年前被抹除的机械文明：你本可重建秩序......

闭嘴。死亡君主弹指震碎虚影，脚下冰层裂开蛛网纹路。祂望着掌心浮现的宇宙吞噬进度——已有十分之一的星河陷入永夜，等我重启宇宙，这些蝼蚁自会重生。

晨光刺破云层时，周嫣儿正在演练太虚剑诀。死亡君主倚在悟道石旁，噬魂兽纹将溢散的剑气尽数吞噬。

万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这世间有多少英雄好汉，他们本可有更高的成就，但寿元终究是有限的，最终只能感叹一句可怜白发生，这修仙文明倒真是不错，一个普通人踏入修仙之路，若能修炼成永恒，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死亡君主瞳孔微缩，瞬息间抹去那段血腥记忆：他们的力量来源......祂抬手招来一缕晨曦，光华中浮现出旧神陨落后的神格碎片，你肯定清楚的知道，不过就是你们这些神死后分散出的力量。”

“我们这些旧神的力量，若能为如此之多的凡人带来更大的价值，倒也是值了，倒是你，空有力量，却执着于一些儿女情长，实在是浪费。”

“嘁，懒得跟你辩论，我看你不过是嫉妒罢了。”

“你！”泰坦之神一下子愤怒异常，“我嫉妒你，你······”

“说不出话来了吧，你自己不把握住机会，现在我拥有这无与伦比的力量，可以保护我爱的女孩了，至于你说的什么为凡人带来更大的价值，关我屁事。”

泰坦之神的冷哼从维度裂缝传来：无与伦比的力量就用来无聊的儿女情长......你看看人家仙祖却能为凡人开长生路，泰坦之神的虚影在光华中浮现，青铜色的神躯布满裂纹，倒是你，空有......

关你屁事。死亡君主抬手闭合裂缝，惊起漫天星屑草籽。周嫣儿在梦中呓语，发间流苏扫过祂心口的灵魂宝珠，珠内温养的魂魄突然泛起温柔的涟漪，嫉妒使神丑陋，你可真是艺术馆搬家，壁画真多。

死亡君主突然轻笑，将晨曦捏碎成星屑洒在周嫣儿剑锋上：昨夜第十万七千个文明湮灭时，你的叹息声震碎了三个星团。

暮色中的悬空岛泛起淡金色涟漪，七位仙庭使者踏着鎏金云辇破空而至。为首的紫袍老者手持九霄玉如意，镶嵌在柄端的星核碎片正映出周嫣儿参悟《长生诀》的身影。他们降落在幽冥亭外时，七十二盏引魂灯突然集体熄灭，噬魂兽纹在亭柱上发出威胁的低吼。

死亡君主在上，老者躬身时，腰间悬挂的三清铃无风自鸣，仙庭愿奉上三十六个戴森球的星辰精华......他颤巍巍捧起鎏星宝匣，匣内封印的星云突然扭曲成周嫣儿的本命星图，助这位仙子突破永恒之上。

死亡君主倚在幽冥玉榻上，指尖缠绕的因果线突然绷紧。使者团中某个合体期修士的元婴骤然离体，被钉在琉璃亭的噬魂柱上。那元婴手中暗藏的灭魂钉叮当落地，钉尖淬着的弑神毒液将地面腐蚀出焦痕。

你们仙庭的星辰精华......祂轻弹指间，宝匣中的星云突然爆燃，映出十万光年外正在坍塌的恒星nursery，掺杂着因果律的毒饵？

紫袍老者道袍瞬间被冷汗浸透，玉如意上的星核碎片裂开蛛网纹：吾等愿以仙祖本命符为契！他祭出青铜命盘，盘中浮现仙祖割裂神魂的画面，只要您肯支持我们推翻仙祖......

聒噪，死亡君主抬手虚握，老者手中的命盘突然浮现往生咒文，盘内封印的仙祖神魂发出凄厉哀嚎，七十二道渡劫期禁制在幽冥之气中灰飞烟灭。

周嫣儿腕间的冰魄玉突然发烫，她看见使者团后方悬浮的贺礼——那尊用三千童男童女精血炼制的九转玲珑塔，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怨气。噬魂兽纹感应到她的情绪波动，突然具象成三头巨兽，将仙庭的云辇撕成量子尘埃。

滚吧。死亡君主的声音震碎七位使者的本命法宝，告诉那些老东西......祂揽过周嫣儿颤抖的肩，噬魂兽纹在她发间凝成护体金钗，再敢用脏东西碰我的嫣儿，本座就把仙庭炼成婚宴的烟花。

使者们踉跄逃窜。

驱赶走巴结祂的仙庭使者后，死亡君主知道也不能再沉醉于二人世界，该干点正事了——赶往秘境搜寻能帮助周嫣儿结婴的珍贵药草。

暮色中的翡翠秘境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晕，死亡君主懒洋洋倚在千年灵木的枝桠上。树冠间垂落的星藤缠绕着他玄色衣摆，噬魂兽纹此刻竟化作翡翠蝴蝶，随着周嫣儿采药的脚步翩跹起舞。

这株七窍玲珑草怕是有三千年火候了......周嫣儿蹲在灵泉畔，银丝流苏扫过水面惊起涟漪。她忽然听见林间传来孩童嬉闹，转头便见七八个总角小儿正在追逐九色鹿，其中稍大的红衣男童正夺走幼童手中的琉璃糖。

死亡君主瞳孔中流转的幽冥之气骤然凝滞。

小混账。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指尖轻弹，红衣男童手中的糖棍突然扭曲成灵蛇。男童尖叫着甩手时，死亡君主已瞬移至他身后，玄色广袖卷起一阵裹挟星砂的旋风。

恃强凌弱可不是好习惯。祂拎起男童的后衣领，被灵力包裹的糖棍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本座最见不得这个——话音未落，那根黏糊糊的糖棍已精准没入男童裤缝。

整片秘境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九色鹿口中的灵草跌落在地，翡翠蝴蝶僵停在半空，连灵泉都停止了流动。红衣男童呆滞地摸了摸屁股，突然爆发出撕裂苍穹的哭嚎。

大哥哥往阿虎屁股里塞糖糖！！！

原本四散奔逃的孩童们顿时围作一团，七手八脚要帮同伴拔出凶器，死亡君主抱臂看着这群手忙脚乱的小萝卜头，突然打了个响指，男童裤缝中霎时绽放出一丛荧光璀璨的星屑花。

此乃上古秘宝星辰菊，他一本正经地胡诌，能助你打通任督二脉。

周嫣儿拎着药篮匆匆赶来时，正撞见死亡君主蹲在地上给孩子们展示星辰菊的正确用法。噬魂兽纹化作的翡翠蝴蝶正停在某个女童发髻上，将她的冲天辫染成灵草般的青翠。

您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她话音未落，死亡君主突然将星砂凝成糖人塞进她手中。

本座这是在传授他们江湖规矩。他挑眉看向还在抽噎的男童，对方屁股后的星屑花突然炸成漫天光雨，记住了，下回再抢人东西——

就给您塞更甜的糖！孩子们异口同声接道，方才的哭闹早被神奇术法抛诸脑后。

周嫣儿望着死亡君主被孩童们拽住衣摆讨要糖人的模样，忽然注意到他玄色长袍缝隙中渗出细碎星光——那些本该吞噬万物的幽冥之气，此刻正温柔地托着孩子们叠的歪歪扭扭的纸鸢。

暮色渐深时，死亡君主掌心燃起幽冥之火，将孩子们脏兮兮的小脸映成暖金色：该回家了，小崽子们。祂袖袍轻挥，九色鹿背上顿时多出个装满灵果的藤筐，明日若带够山下的麦芽糖——

就教我们屁股开花的法术！红衣男童顶着满脑袋星屑草籽大喊，惹得周嫣儿终于忍俊不禁。

直到孩童们的笑声消失在秘境入口，死亡君主才转身看向憋笑的周嫣儿。噬魂兽纹凝成的翡翠蝶群突然组成一行闪烁的文字：本座可比这宇宙大多数生命体会带孩子。

您这是以权谋私。周嫣儿轻点他心口，指尖触到长袍下温热的星核，用星辰之力给顽童变戏法。

死亡君主捉住她手腕，将剩余的麦芽糖抹在她指尖：我这是在为宇宙重启培养人才。

翡翠秘境深处传来仙祖无奈的叹息，惊起满林栖息的星瞳鸟，死亡君主揽着周嫣儿踏月而归，身后跟着一串蹦蹦跳跳的发光小脚印，每个脚印里都藏着粒正在孕育新星的宇宙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