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排着队的散修,明显是认出我来了,纷纷流露出惊讶与畏惧的目光。
而那两名正在采血的邪修,应该是刚派过来的,压根不认识我,因此见我靠近,二人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看向钱云鹤的时候,眼神骤然一冷。
“钱云鹤!明天就该轮到你了,还不赶紧回去养着,瞎跑什么!”手里拎着储血箱,脸上长满脓包的邪修,冷冷呵斥。
钱云鹤眼神明显一慌。
不过等他看向我的时候,又瞬间镇定了下来,当即冷声回应:“我用不着再采血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一听这话,独眼龙的表情顿时无比阴冷。
脓包脸则直接放下储血箱,径直迈步朝钱云鹤走了过来,同时从怀里取出一把农村抓猪用的铁钩子。
那铁钩子不仅生锈,还附着一层黑褐色的血污。
这要是被铁钩子给勾住,且不说物理伤害有多大,光是上面的细菌病毒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你说什么?”
脓包脸眉头一挑,阴狠问道。
他那张烂脸上的皮肤本来就不够用了,结果挑眉的时候,眼帘位置的皮肤受到牵拉,竟直接裂开一条三公分长的口子,淡黄色的脓液瞬间从里面流了出来,看得我直犯恶心。
邪修也分三六九等。
那些有权有势,或是传承底蕴雄厚的邪修,无论走到哪,那也是场面人。
而底层邪修压根就没有正经修炼路子,只能搞一些副作用极大的“土法子”进行修炼,也正因此,底层邪修大部分都被反噬的不人不鬼……
当然,底层传统修士也好不到哪去。
相较于底层邪修的外观反噬,传统散修的无奈之处则基本归类于一个“穷”字。
就像钱云鹤这种散修,哪怕跟钱家兄弟是亲戚,也算是有些门路,可仍旧买不起像样法器,只能跑到鬼市来冒险。
钱云鹤又看了我一眼,鼓起勇气冲着脓包脸喝道:“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今晚我就会离开鬼市,你们休想再鱼肉我!”
“呵呵呵……”独眼龙发出一阵阴狠冷笑:“我没听错吧?钱云鹤,你小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么快就忘了你弟弟擅自出逃的下场了?”
“用不用我提醒你,你弟弟的皮还垫在上尊的道场门外,被人日日夜夜的践踏?”
此言一出,钱云鹤脸色骤然惨白。
他直接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眼神愤恨到了极点,恨不得将这两个混蛋生吞活剥。
“钱云鹤,你不是说你弟弟是鲜血过度而亡吗?你骗我?”
面对我的质问,钱云鹤赶紧松开拳头,单膝跪地,紧张解释:“我……我之前只是单纯想去拜谢先生,不想让先生误以为我别有所图,所以才隐瞒了弟弟的死亡真相。”
“说不通。”我轻描淡写的反问:“为你弟弟报仇一事,成与不成也就是顺嘴一句话,犯不着隐瞒真相。”
“先生明鉴……我以全家人的性命为担保,倘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钱云鹤无比认真道:“若是说出弟弟死亡真相,必有摇尾乞怜的嫌疑,以先生的性格,恐怕会直接让我滚蛋。”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我再次反问。
钱云鹤连忙回答:“您在广场上做的事,就已经证明了您的性格。”
“这么说,你是在以退为进?”我眉头一挑,语气骤沉。
钱云鹤瞬间慌乱无措,紧张道:“我……确实如此!”
“若以真诚面对先生,兴许先生还会多跟我说几句话,接触的时间长了,我们一家人获救的机会也能变大,反之,若是功利性太强,只会遭到先生反感,自然也就没有后话了。”
这才能说得通!
为了表达谢意而隐瞒弟弟死亡真相?这可不是真诚,而是脑袋有坑,纯纯的傻缺。
“小道欺骗了先生乃是事实,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因此……小道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钱云鹤缓缓低下头,眼神黯然。
我顿觉好笑,轻描淡写的戳破他最后一点小心思。
“即便你不奢求,你家里人也会获救,毕竟我会顺手杀了令命大师,不是吗?”
“呃……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先生。”钱云鹤长叹了口气:“欺瞒人间太岁神,小道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但小道心里非但不怨,依旧满怀感激,谢先生能来鬼市。”
“行了,起来吧。”我摆了摆手,示意钱云鹤不用紧张。
钱云鹤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先生,您……您不杀我?您可是人间太岁神啊!”
我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你要是个普通修士,我自然要杀你。”
“可你不是钱家兄弟的亲戚吗?有这层关系在,我自然会容许你这一次。”
“啊?”钱云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直接抬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轻描淡写道:“只要是自己人,都有一次犯错的机会,改正就是了。”
“天呐。”钱云鹤更加震惊了:“您当真是太岁神?为什么比绝大多数修士还要仁善?”
仁善?
我转身看向僵在原地的脓包脸。
这家伙自然听见了我和钱云鹤的交谈,他满脸震惊,双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吧嗒!!!
伴随着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铁钩子直接掉在地上。
“你……你就是江云?!”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我就反手一耳光抽了上去,瞬间展开的鬼臂,直接将其脑袋打的原地转了三圈,脖子拧的像是麻花一般。
噗通!!!
脓包脸重重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广场也一片死寂,所有散修全都睁大了眼睛,而那个正在采血的独眼龙则吓得魂不附体。
他直接跪在地上,颤抖道:“太岁神!!!我们只是干活跑腿的,跟您没有任何恩怨啊……”
我直接抬手一指独眼龙,冲着那些散修轻声道:“打死他。”
一众散修持续发愣。
钱云鹤也目瞪口呆,似乎终于明白,用“仁善”二字来形容我,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