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C苍蓝暮光 OF1B-EP5：正义永存（19）

OF1B-EP5：正义永存（19）

【我说过，将过去20多年间发生的一切归于我是荒谬的，不是因为它们对某些人而言造成了灾难而我想要逃避责任，而是因为它们在政治意义中代表了我们伟大的光荣传统原则。我本来可以并且继续可以捍卫这些原则某些方面的概念，这样我们的后人就可以自由地使用这些概念来保护自己。但看看你们现在都做了什么，你们简直在把历代先贤送上被告席：柏拉图、马基雅维利、华盛顿、梅特涅、林肯、俾斯麦、埃瑟林等等。】——雷德蒙德·波义尔，2067年。

……

头痛欲裂的马尔科姆·格兰杰用义肢支撑着地面，很快爬了起来。眼前的密室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改变了模样，光源熄灭了大半，部署在空间门各处的仪器中有一部分已经面目全非，倒在那些仪器旁的尸体见证了它们发生故障并带来灾难的最后时刻。在空间门测试场地右侧的观察室内，瓦列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和老艾露西亚伯爵杰弗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面前发生的一切，一种更加沉重的绝望从两人的心底油然而生。令他们恐惧的不是自己的死亡和毁灭，而是他们所有人为之付出了全部的事业将就此毁于一旦。

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没有失去理智，他让手下立即和【丢卡利翁号】以及突袭皇宫的麦克尼尔等人取得联系，同时下令组织技术团队抢修设备、争取让空间门快速恢复运作。面露难色的地球人和火星人技术人员只得先把殉职同行们的尸体挪走，而后开始检修那些方才发生了故障的设备。虽说火星军的技术人员对Aldnoah科技的本质同样是一知半解，他们处理类似问题的丰富经验似乎能够派上用场——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就好了。结果，几分钟过去了，众人仍然没能找到发生故障的原因，更别说提出解决问题的工程方案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空间门出现故障后不久，包围大图书馆的火星军加紧了进攻。缺乏特殊Aldnoah装备的吉尔斯没有办法一劳永逸地将敌人的攻势全部拦在外面，而他们所能使用的所剩无几的常规Aldnoah装备（类似【坦塔罗斯II】所装备的磁暴系统）又对使用者本身的战斗技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加之守军没法转移到大图书馆之外灵活作战，只能拼命死守大图书馆的守军承受的损失越来越多。吉尔斯一度考虑让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先行突围到外侧清理下方的大量敌军无人机并由其他战友在此期间坚守阵地，但他还没来得及飞到大图书馆所在的遗迹平台下方，蜂拥而上的敌人已经把战友们团团包围、大有直接一举攻破防线的架势。无奈之下，吉尔斯只得杀回原地，重新转入了被动防御。

“格兰杰，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当然，我尽力了！”遍布视野和各个仪器显示屏的导弹雨看得吉尔斯头皮发麻，他在地球上和地球联合军为敌时还从未见识过如此规模的火力密度，这都是蒲甘·明用复制机凭空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所创造的奇迹，“……什么时候能把空间门修好？实在修不好的话，就必须强行突围了，那现在还来得及！”

“不行，麦克尼尔和小谢菲尔德还在下面。”老格兰杰谢绝了吉尔斯的好意，声明自己绝对不会临阵脱逃，“把这里当成你绝对无法放弃的东西来坚守！我听说过伊普西龙当年在英国发起叛乱的事……你和俄国佬那时候不是也合作过吗？而且合作得还不错。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战争。”

“那只是为了保卫家园才不得不——”

又有一大群无人机杀了上来，吉尔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迎战。麦克尼尔和罗根声称他们已经破坏了复制机，按理说应该不会有更多敌人出现了，那么眼前数量惊人的无人机大概都是蒲甘·明等人先前复制出来的。吉尔斯无法想象这样一支大军会藏在古沃斯文明地下遗迹的哪个位置，他其实也并不在乎，眼下的他考虑的是要怎么用【坦塔罗斯II】打造出敌人绝对无法突破的防御圈。那些导弹暂时没法靠近他的座驾，但【坦塔罗斯II】也无法兼顾大图书馆阵地的所有区域，敌人仍然可能从他鞭长莫及的地方发起攻击并给残存的守军带来不小的损失。

想到这里，吉尔斯的头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可以尝试着让【坦塔罗斯II】在战场上空快速转移以便阻止敌人给建筑群造成更大的破坏，这对他本人的驾驶技术提出了极大的考验，不过吉尔斯对自己的技术完全有信心。只有一点令他忧虑，因为【坦塔罗斯II】的磁暴防御圈在遇到相当一部分固体屏障时会收到影响。好在这些敌军无人机目前只是停留于大图书馆所在平面下方为上方的同类提供火力支援，并没有——

“吉尔斯爵士，大事不好了！”防守内层建筑区的图书管理员惊慌失措地向他报告，有无人机突然出现在了内层防线附近，“……请尽快支援——”

糟透了，这下真的糟透了。吉尔斯转念一想，先前那些在攻击他们时也不介意把附近遗迹炸塌的敌军无人机埋伏在大图书馆下方却只向上发射导弹本来就很可疑，但他更愿意相信问题出在地球联合军身上，说到底是远征军现存的侦察设备在分析【斯提吉斯】无人机方面还存在许多不足以至于没有发现顺着地下遗迹内部向上挖掘的敌机。没时间再去笑话谁的吉尔斯只得下令收缩防线，把分散在中部防线的兵力都撤回内层去对付快要攻破核心区的火星军无人机。已经多次考虑过临阵脱逃的吉尔斯高声警告所有战斗人员，如果他们输掉这场战斗、未能成功完成原定任务，即便有人能够成功地暂时逃离战场，也会很快被规模惊人的火星军消灭。

外面的爆炸声惊动了帮助战友检修仪器的老格兰杰。他用另一只手拍掉身上的灰尘，起身对后面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汇报说，空间门设备发生故障可能是由于地下遗迹内另一个位置的Aldnoah装备在工作过程中直接对它造成了干扰，而且眼下他们没有能力去锁定干扰源或是排除干扰。不想说什么废话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只得求助于老艾露西亚伯爵，希望后者还保存了备用的设备。然而，老人遗憾地说，自己也只是在众人已经被围困时出于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才会想到这里的空间门实验场地，而他过去并没有特地维护这些设备或是补充应急用品。

“……只保留维持基本功能的必要设备，其他的都不要管了。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好？”红着眼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说出了他的最后打算。如果还有机会恢复空间门的功能，第一次传送机会优先留给挟持了艾瑟伊拉姆公主的麦克尼尔等人，他们必须前往遗迹底部用Aldnoah反应堆完成最后的复仇；第二次传送机会则要留给【丢卡利翁号】的船员们，他们掌握着强大的外部重力控制装置，是确保【毁灭】沃斯帝国的重要助力。

“大约十五分钟。”老格兰杰的头脑飞速地运转着，他一辈子处理过不少工程难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急迫、这样至关重要。“这甚至是个非常乐观的数字。”

“我明白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点了点头，和老艾露西亚伯爵一同转身离开，“做好你们的工作，等到成功修复之后，按我先前的嘱咐行事。”

“那您去哪？”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刚才我所说的就是最后的命令。现在，我要去能让我继续发挥作用的岗位上工作。”不仅是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其他几名幸存下来但不负责作战指挥任务的军官也纷纷拿起了武器，跟随在长官身后。忽明忽暗的走廊里，时不时地传来俄国人将领的回声。“……虽然我们之间仍然存在许多分歧而且你们远非我等的志同道合之人，我并不后悔和你们并肩作战。再见。”

守军已经顾不得麦克尼尔等人了。大图书馆发生的变故直接打乱了麦克尼尔的部署，并把麦克尼尔置于进退维谷的处境之中。最终认为留在原地等待空间门恢复正常并不明智的麦克尼尔首先打算集结突击队从皇宫突围，但这时从附近赶来增援皇宫的火星军士兵数量已经有数千人，而且皇宫通向外部的主要出入口都已经被封锁了。密集的生物信号又促使麦克尼尔无奈地打消了凭自己手头的轻步兵部队强行突围的念头，转而寻求在皇宫内继续拖延时间。只要他能够拿到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事情就还有转机。

……但就连夺取敌军载具的希望也破碎了。皇宫建筑群内部并没有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应急的战斗载具都保存在皇宫外部的驻军基地之中。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罗根经过计算后判断夺取载具的行动必然失败，并劝阻了变着花样想要强行突围的麦克尼尔。

“如果他们修不好空间门，我们就真的死定了。”烦躁的麦克尼尔返回了【钟楼】内，他对火星军士兵的【敬畏】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扎兹巴姆伯爵手下的士兵们只听扎兹巴姆伯爵的命令，哪怕领主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杀死本就人丁稀少的皇室成员（这极有可能导致大量Aldnoah装备瞬间停摆）也无所谓，同样的情况大概会发生在听信蒲甘·明宣传的复制品士兵们的身上。“……你说得对，是我太乐观了。通知各组停止突围，返回宫殿内部，依托——”

听到背后重物倒地的声音，麦克尼尔吓得转身同时往后跳了两步。他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起突然倒地不起的罗根，不断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为罗根做了紧急检查后，确认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昏迷了的麦克尼尔把罗根安置在安全的角落里，并让另一名士兵看守好自己所敬重的前辈，而后投入到了新一轮战斗中。涌入宫殿的敌人从四面八方进攻过来，那些人转瞬间填满了众人所有的逃生道路，余下的突击队员也只得响应麦克尼尔的号召、向着钟楼位置撤退并试图利用附近地形构筑防线。

与命运赛跑的十五分钟就此拉开了帷幕。被皇宫卫兵围困在皇宫内的麦克尼尔等人、被无人机包围在大图书馆内的远征军残存部队主力以及返回地表之后终于被敌军无人机盯上了的【丢卡利翁号】船员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他们无法逃避，不能逃避，也无处逃避，所剩下的选择只有战斗到底。包括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和老艾露西亚伯爵在内的所有人员都投入了战斗，哪怕他们明知自己可能到死都无法成功摧毁一架【斯提吉斯】，没人愿意在这时表现得像个懦夫。

吉尔斯·普莱斯的【坦塔罗斯II】和最后几架甲胄骑士机甲坚守在内层防线建筑区外，他们是避免其实起不到多少作用的剩余战斗人员直接和火星军无人机群拼命的最后保障。把磁暴武器运用到了极致的吉尔斯反而从容了许多，他需要保护的区域并没有之前那么广阔，就算敌人发射的导弹再密集些也无所谓。那些导弹纷纷在触及由磁暴武器生成的防御圈边缘时发生了爆炸，没有哪个能够通过吉尔斯设下的最终屏障。除非火星军突然向这里发射成百上千枚核弹，不然没有什么能够——

遗憾的是事情的发展再一次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虽说他早该在发现敌军发射来的导弹轨迹和分布情况发生明显变化时就察觉到异样。等吉尔斯意识到敌人想要用老格兰杰和伊奈帆等人曾经使用过的战术来对付自己时，为时已晚——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投奔地球联合军之后就不会遇到同样的情况——构成了弹幕的导弹雨最上方一小部分排列得无比整齐的导弹突破了防御圈，并在吉尔斯想要拦截时自行裂解。着实被子母弹算计了一把的吉尔斯手足无措地想要将全部弹头拦截，这时又有导弹以高速从平台边缘向他靠近，危急关头只得优先选择自保的吉尔斯于是转移了拦截对象、摧毁了那些还远远谈不上致命的较远目标。

无论意外在什么时候发生，老格兰杰都不会感到奇怪，他感叹的只是意外来得太快了。铺天盖地的炸弹还没有彻底摧毁内层建筑区，它们所造成的爆炸杀死了不少守军士兵和一些正在转移阵地的技术人员，并给空间门附近加紧抢修设备的团队增添了许多不受控制的意外。无人可用的老格兰杰没法想出更合理的安排，他只得尽力说服每一名技术人员尽可能地同时进行多项工作，而他本人则凭借义肢的特殊功能充当起了另类的人肉计算机。得知罗根昏迷消息的老格兰杰不禁有些暗自庆幸，还好他的义肢不会把自己的大脑拿去提供算力。

冒着敌人的猛烈轰炸赶工的老格兰杰等人艰难地修复了那些必要的设备，其他被认为意义不大或虽然用途不明但被公认为不会直接影响传送成败与否的设备则被移除。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传来，马尔科姆·格兰杰需要抓住这最后的几分钟时间完成调试工作。他和麦克尼尔等人取得了联系，并尝试着锁定他们的坐标。

“敌军数量惊人……皇宫卫队当然也参加了进攻，但现在的主力还是蒲甘·明复制出来的那群家伙。”麦克尼尔咬紧牙关，向下方不见缝隙的人群中扔了一颗手榴弹，而后狼狈地和战友们再度撤退。他们已经炸毁了通向钟楼的所有楼梯和电梯，无奈摩肩接踵的敌人还是前赴后继地向着他们奔来。只要突击队员们露头，无穷无尽的子弹雨就会马上淹没他们。“我是不是该庆幸你们修好了空间门？还需要多久？”

“情况特殊，我们去除了所有火星人口中能提高安全系数的设备来提高效率。”头顶的爆炸接连不断，那些突破吉尔斯组织的防线的敌军无人机试图从建筑群上空攻入。死亡近在眼前，老格兰杰依旧不动如山。“还剩一分钟准备时间，把剩余人员都集中起来。”

“收到。”麦克尼尔拦住了一名想要冲过去和敌人拼命的战友，拖着那人往舱门里跑，“……对，以上是全部待传送目标。你说罗根可能是因为传送过程加剧了脑部负担……以后再说那个！”

在战友们的协助下关闭舱门后，麦克尼尔一路小跑返回钟楼内，把所有等待传送的人员集中到一起，其中也包括昏迷的罗根和重伤的斯雷因。敌人不大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就突破全部启动的防护门，现在提前宣告麦克尼尔等人成功完成了分内的任务并无不妥，方案的成败接下来取决于大图书馆的守军和地面上的【丢卡利翁号】船员们。眼前的一切又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遗迹底部大厅的景象从底层浮现，缓慢地代替了【钟楼】内部的景象，迎接麦克尼尔的却并不是他先前留在这里看守Aldnoah反应堆的两名士兵，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而大厅通向上层复制机所在区域的大门（原本在麦克尼尔离开时已被封锁）却敞开着。

一股热血涌上头脑的麦克尼尔强忍着怒火和不安，让残存的战友们留守原地，自己小心翼翼地来到大门附近，试图弄清这里在他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外面一片安静，几具火星军士兵的尸体沿着斜坡均匀地分布着，通道中间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蠕动。

“……马里奥！”

“长官……你走之后没多久……他们……又过来了。”成了血人的马里奥·曼巴见到麦克尼尔到来，艰难地爬向对方，只挪动了寸许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要不是麦克尼尔及时接住了他，他少不了要一头撞在墙壁上并折断脖子。“……复制机……没全坏……但这回彻底坏了。”

“蠢货，为什么不报告！？”

“……你们也帮不上什么。”

“那就别说话了，战斗马上就会结束。”麦克尼尔把马里奥·曼巴拖回了大厅内，他在得知另一名士兵已经和敌人同归于尽后就不再打算出去寻找那人的尸体了，“坚持住，再过几分钟，沃斯帝国就会成为历史。立下这样的功劳之后，什么【地球联合军英雄】的称号根本不在话下……”

“不……那不重要……”

马里奥·曼巴的瞳孔开始扩大，大厅顶部金光闪闪的Aldnoah引擎填满了他的视线。为了给自己仅剩的家人报仇而加入这场战争的少年，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返回非洲的土地了。旁边各自带伤的士兵们没有上前来打扰，经历过了太多生离死别的他们知道，就连麦克尼尔刚才所说的那些也仅仅只是最为乐观的估计罢了。

“……长官……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会有这样的……人生？”七窍流血的黑人士兵动了动嘴唇，他的声音比刚才又微弱了不少，“……生来就……准备战争……灾难随时都会……降临。”

“是的，这样的时代是不合理的，这样一个人人都恐惧着天空的时代必须结束，必须在我们的手里结束，而我们马上就要做到了。”麦克尼尔低下了头，他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也许马里奥·曼巴还有救。火星军的部分尖端医疗设备比地球联合军的要先进些，只要他们有机会抢到一台……他有点后悔自己没在皇宫里搜刮些别的东西。“坚持住，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你得活着回莫斯科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领你的勋章。”

“……这个时代……也许会……结束，但不会有人……记得……我。”马里奥·曼巴的视线越过了麦克尼尔，后者条件反射般地抬头向上看去，什么都没有，“……如果能……拿到……两次就……”

“你放心好了，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订做三座雕像，一座摆在非洲，一座放在莫斯科，一座放在这。”麦克尼尔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这就是他原本要做的事。那些跟随他并肩作战、从莫桑比克的海岸一直战斗到火星的战友，值得他用一切办法去纪念。“……你觉得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大图书馆还是皇宫？我看皇宫就挺好，到时候还应该把被处决的火星贵族们的尸体都埋在你们的脚下，这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下场。”

被众人安置在Aldnoah反应堆附近休息的罗根似乎恢复了清醒。戴上墨镜的海军陆战队战斗专家挣开了前来劝说他留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麦克尼尔身后。麦克尼尔没有注意到罗根的到来，他的身心正被一种平静得异乎寻常的伤感笼罩着。他很清醒，清醒地等待着战友迈向死亡，清醒地考虑好了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并做好了把这些承诺付诸实践的打算，这是他过去做过成千上万次的事，现在办起来也不算生疏。

“……如果人生还有来世，我还会选你们这些家伙当战友的。”

“老大……这种烂透了的人生……”在战争中度过人生最后两年的黑人士兵沉重地合上了眼睛，“……就这么结束吧。”

罗根·谢菲尔德视野中的生物扫描信号光点又黯淡了一个。他叹了一口气，上前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麦克尼尔举起左手示意他暂时不要动，同时又用右手在上衣口袋里翻找着些什么。那只手重新出现在罗根面前时，手掌里静悄悄地躺着一枚粘着泥土和血污的金星奖章。

“抱歉，被你们称作老大的这个男人……只是个想利用你们的一腔热血、复仇冲动、理想主义、勇气、毅力、友情来满足自己的获得感、支配欲、居高临下的施舍情结、虚荣心的……烂人，跟这个时代还有我们所有人的人生一样都他*的烂透了。”说着，麦克尼尔抓起马里奥·曼巴的一只手，把金星奖章塞到了逐渐变得冰冷的手中，“我很抱歉……我很抱歉，真的。”

“迈克？你刚才是不是忘了关门？外面的敌人又回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