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C苍蓝暮光 OF1D-EP5：伊甸之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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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1D-EP5：伊甸之梦（5）

【他们想去南北极，但那里没有人在等他们。如果他们那么想走，那就让他们去外太空吧。】——朱国智，2026年。

……

虽然勇气战队的联邦军官兵们名义上因艾纳斯中将和弗利特之间爆发的矛盾而不得不滞留于月球，其中幸存下来并仍在为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战斗做准备的战士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从月球圈争取援助以早日将勇气战队的规模恢复到满员状态。除了对新近加入队伍的士兵进行必要的作战技能培训之外，安格拉佐上校等人还将紧急情况下最有可能接管指挥工作的军官们集合起来、在艾纳斯中将的帮助下开办了临时指挥和参谋课程学习班，以免这些替补舰长、替补指挥官们届时因无法胜任工作而酿成惨剧。

不过，向基层指挥官预备役们（尤其是那些从前线拼杀出来的猛士）灌输相应的想法，可能需要他们的上司额外花些心思。这正是最近让麦克尼尔颇为头疼的问题之一：尽管德罗在接受他指挥期间曾经多次于形势复杂的战场上展示出相应的灵活应变能力、快速地实施了对敌人的反制，当麦克尼尔试图让德罗理解更高层次的战术问题时，这位能够勉强胜任MS部队指挥官和太空陆战队指挥官的联邦军中尉就黔驴技穷了。

——直接放弃尝试不失为一种务实的手段，但麦克尼尔还不想那么做。这一天早上，他再次把德罗单独叫到训练室内，继续和同时还肩负着太空陆战队士兵训练工作的德罗探讨维甘军近期的动向。在麦克尼尔利用全息投影展示出的地月圈图景中，联邦军与维甘军近期发生过交战的相对位置一览无余，这些战斗大多集中于L3殖民卫星群残骸附近，只有极少部分位于L4、L5殖民卫星群或月球圈。把较为抽象且包含了大量多余信息的战况向德罗做了简要描述后，麦克尼尔不慌不忙地对已经汗流浃背的下属说，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应该敢于凭着已知情报对战局的走向做相应的估计。

但这对更喜欢在前线战斗的德罗来说，或许是个过于艰难的考验。他可以在夺取据点的战斗中仅凭战友们零星的交火情况汇报就猜测出敌人将要采取的行动，也能和麦克尼尔一样在MS之间的太空较量中从敌机阵型的变换中找到蛛丝马迹，这些过去灵验的经验放在推测维甘军总体动向和局部基本目标时却全都失灵了。使两人都尴尬的几分钟过去了，戴着面具的青年军官不得不沮丧地对自己的长官说，自己实在没什么可谈的。

“要研究对抗维甘军的战役，最重要的参考资料仍然是狩猎蝙蝠行动。”麦克尼尔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地月圈全息投影上的交战记录分布也在随日期不断改变，最终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狩猎蝙蝠行动】前夕，“艾诺亚中校……还有现在的提尼尔上校、阿罗伊中校，都对那场战役记忆犹新。上一次我和你说过，多和自己的舰长谈谈本职工作的以外的事，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当然了解那些事，长官。”德罗十分不服气地说，他不仅在此之前就清楚狩猎蝙蝠行动的来龙去脉，而且最近几天还专门和格罗迪克核实过当年的一些细节。正因为他仔细地考虑了那些情报，他才会认为格罗迪克貌似慧眼独具的选择存在很大的偶然成分。“仅仅凭借维甘军袭击活动的分布集中在某一区域就断定他们已经在某处集结……这太武断了。我们当初猜测维甘军很可能会启动地球降落作战，主要是由于最可能被维甘军充当中转站和据点的L3殖民卫星群残骸当时近乎空无一物……”

“……看来艾诺亚中校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过程，或者他老人家已经忘了。”麦克尼尔耐心地听完了德罗的想法，时不时地点头对德罗的想法表达赞许。他并不指望能够目睹着一位可靠的忠诚下属成长到和自己能力相仿的程度（那是他生前一直期待却从未办到的事），只要德罗能够独当一面，那么麦克尼尔本人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就会受到更少的约束。“维甘军的短期集结不能说明问题，想要在无法有效侦测维甘军行踪的情况下收集到能够证明维甘军确实集结的情报需要更多的工作。二十多年前，L3殖民卫星群还没有彻底沦陷，那时艾诺亚中校和他的战友们并不能指定一个维甘军主力最可能盘踞的区域。因此，额外的侦察工作是在【歌姬号】辗转于各殖民卫星群期间完成的。”

“也就是说他们通过在其他殖民卫星的活动……发现维甘军的干预力度和对突发状况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如预期，这才断定维甘军集结在了L2殖民卫星群附近？”德罗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并为当年格罗迪克等人及时地阻止了维甘军击落L2殖民卫星群的阴谋而庆幸。但凡格罗迪克一行人的判断和行程中出现了其他意外，殖民卫星坠落的灾难就会提前数十年上演，而且联邦军很有可能束手无策。“咳……长官，他们都说我是既擅长驾驶MS战斗又擅长太空陆战的优秀人才，可我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你。很难想象和你一样的优秀军人在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时期只能当一个中尉。”

“那是个残酷的时代，德罗。不能强迫自己变得多才多艺的家伙都死了，就这么简单。至于现在，我和你说这些事不是因为这场维甘侵略战争的残酷程度可以和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相比，而仅仅是由于我需要有人可以在关键时刻代替我。”

也许德罗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出人意料地迟钝，然而这位已经追随麦克尼尔两年有余的青年军官很快联想到了麦克尼尔以前在战斗前夕的表态并立刻猜测即将爆发的下一场战斗中有什么因素需要麦克尼尔必须离开前线指挥和战斗岗位——思维有些发散的德罗马上产生了些许不祥的预感。他旋即严肃地学着麦克尼尔的语气告诉有些惊讶的麦克尼尔，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谁也没必要先以自杀式袭击对付敌人。

“而且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任务非要你牺牲自己才能完成。”有些不放心的德罗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不，没那么严重。当然，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攻打敌军前线总司令部的战役会如期进行，那时我的确有个理由从前线离开。不是当逃兵，是为了打赢这场战斗。”麦克尼尔故作诙谐地说，他很感谢德罗重视战友生命的态度，可惜且不论这里根本没什么必须要麦克尼尔本人牺牲的任务去执行，他要德罗能在关键时刻代替自己也并不是由于考虑到战场上的意外伤亡，“这事就不必和其他人说了。之前我一贯是和大家并肩作战的，就像明日野将军一样。在这么重要的决战之中缺席，会让他们动摇的。”

“哦，我懂了！”德罗恍然大悟，他连连向麦克尼尔追问，猜想麦克尼尔打算冒充维甘军混入宇宙要塞内部、效仿攻打航标时的战术从绕过敌军的火力封锁并直接从内部开战，“没关系，不用继续解释，我会保密的。这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可不能让不该知情的人听说了。”

这时，训练室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麦克尼尔挂在手边的通讯器也响了。德罗前去开门，见门外是坐着轮椅的罗根等候着，连忙请罗根入内并一溜烟地把罗根推到了麦克尼尔身旁。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罗根对麦克尼尔说，虽然自己今天刚刚办理出院手续，不怎么乐观的身体健康恐怕不会允许他跟着麦克尼尔去前线参战。在麦克尼尔象征性地接受了罗根的缺席后，罗根从身上拿出了状似体温计的枪型检测设备，并把它递给了麦克尼尔。

“看，我刚才差一点把这件事忘了。”麦克尼尔一拍脑门，直称自己近日记忆力出现了衰退，“德罗，你也知道艾纳斯将军为我们补充了许多人手……许多我们来不及审查的人手。我所说的不是他们是否会在战斗中绝对服从命令并战斗到死，而是他们到底是地球人还是维甘人。有了这个检测器，你可以轻松地找出你那些手下之中的维甘人……但不必揭露他们的真实身份或逮捕他们。他们会成为非常好用的假情报泄露通道。”

“我们在爱丽舍-7工作的时候就考虑过许多检查维甘人的方案，可是最后也没有哪一个更简便的办法能推行下去。”想起和麦克尼尔在亚当斯·提尼尔上校手下共事的经历，德罗忍不住摇头叹息。他们本该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推行更多有利于殖民卫星自卫的应对措施，到头来联邦军最大的收获却好像只有那里的先进全息投影伪装技术。“对了，我记得……检查维甘人的身份需要进行DNA检测，难道说我们现在只用这个设备就能完成全部检查流程吗？真是不可思议。”

“直到上个月，检查维甘人身份的常用技术仍然和你所说的相仿。可是，在我们查获了大量冒充A.G.前地球人和地球人身份混入冷冻休眠设施内的维甘人之后，专家们发现维甘人身上有另一个不容忽视的特征，那就是变异导致的骨骼结构变化，以颅骨最明显。”笑逐颜开的麦克尼尔先把检测器对准了罗根，三人自然没有听到任何警报，“费舍尔博士认为呢，颅骨结构的变化可能是导致维甘人之中更容易产生X-Rounder的一个重要诱因，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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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地，无比突兀的刺耳警报声响起，它正来自麦克尼尔手中正对着德罗的检测器。有些疑惑的麦克尼尔稍微挪开【枪口】的朝向并拍了拍检测器，而后再次将其对准德罗，同样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还没等目光呆滞的德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罗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跳而起、身手迅捷地把伤势比他要轻得多的德罗撞倒在地并用四肢锁住了德罗的手臂和腿部关节。

“别动，不然我马上就开枪。”罗根用高斯手枪顶住了德罗的脑袋，“……是谁派你到迈克手下当间谍的？”

“刚才你还和我说你要坐轮椅至少三个月。”麦克尼尔一脚踢翻了身旁的轮椅，不满地对罗根抱怨说，他不希望罗根一直在某些关键问题上瞒着自己，“……白白浪费了我那点所剩无几的同情心。”

“哦，我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才需要别人误以为我瘫痪了。”罗根理直气壮地说，以麦克尼尔的脾气，知晓他人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和实则安然无恙这两种情形下的心态会截然不同进而影响到行动，“……等你变得和我一样之后，再来谈是否需要你知情这一点。现在，我们得赶在事态闹大之前决定怎么处理这家伙。”

就在麦克尼尔和罗根为长期以来相当可靠的副手其实是维甘人而头疼时，远在几十万千米之外的地球联邦军总司令部【巨环基地】内，联邦军的高级将领们也在为全歼地月圈维甘机动部队的计划破产而苦恼，尽管这在上个月就该成为所有人的共识之一。

地球联邦军过去几十年来存在的诸多隐患，似乎因为战事向着有利于联邦军的方向发展而变得愈发严重了。布鲁西亚的国防部虽然可以通过将艾纳斯中将等人强行解除职务等手段名义上【战胜】这些过去四十年来凭借着先人的智慧一度垄断联邦军大权的军人世家，但如果整支舰队都不听新指挥官命令，布鲁西亚方面除了无可奈何地请回离职的将军之外别无他法。这种相当不利于地球联邦实现军事指挥权统一管理的现状虽然在过去十年来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然而即便是弗利特也无法忽略军人世家的强势地位。

支持弗利特的联邦军高级将领们在会议上纷纷表态说，如果艾纳斯中将等军人世家代表因为各自所属的部队在地月圈反击战的过程中不能像过去一样不断膨胀反而还要在持续不断的消耗战中折损实力而不满，那么问题不是L3殖民卫星群消耗的联邦军太多而恰恰是太少——谁都猜得到失去了手下所有兵力的军人世家将领们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同布鲁西亚当局讨价还价。

“这些只管自己领地和军队的家伙，是比维甘军还有原先那些干脆宣布从联邦独立的外太空殖民地更阴险的【盟友】。”会议进行到尾声，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弗利特的得力助手阿尔格雷亚斯中校等少数亲信。看闲杂人等都消失了，同样出身于军人世家（但势力远不如艾纳斯家族）的参谋随即声称，迟早有一天他们要处理这些形同军阀的联邦军高级将领。“……还好，之前的冲突不会影响到我们在地月圈全歼维甘军主力的计划。”

其余几名参谋们对此不置可否，把阿尔格雷亚斯中校的说法当成过于乐观的揣测或只用于讨好弗利特的话术。勇气战队和第八舰队的内讧、误伤使得联邦军截断旧航线、把维甘军彻底封锁在地月圈从而关门打狗的战略意图暴露，是联邦军内部公认的导致原本就关系不佳的两名中将以近乎公开决裂的方式对抗的直接原因。不仅外界这么说，弗利特的参谋部也这么想，所有对内讧实情一无所知的参谋们都指责抢功心切的第八舰队不顾上级命令盲目出击而且还在意识到误伤了友军后不思悔改地妄图以全歼友军冒充战绩等卑劣行径。

冲突曝光后，原计划破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维甘军要么会暂时放弃撤离，要么就冒险选择从没有航标引导的太空区域撤回火星圈或赶在联邦军因争执不休而无法真正切断旧航线时尽快逃离——一言以蔽之，指望维甘军失去理智地一头撞上联邦军的包围圈当然是奢望。对于伏击计划丧失信心的联邦军高级将领们每天都假装在讨论新的方案，他们所能想到的无非是把L3殖民卫星群残骸变成一个规模更大的绞肉机、放干更多维甘人和叛徒（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也包括那些和布鲁西亚当局貌合神离的军人世家）的血。

但阿尔格雷亚斯中校显然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对于这位在巨环基地的参谋部中少数能够随时跟得上弗利特那些奇思妙想、凭布鲁西亚的史莱斯雷恩斯（SliceRains）军官学校首席毕业生身份加入联邦军并以堪比弗利特那破格晋升的速度于23岁就升至中校的青年才俊经过了严谨的评估后大胆地认为，联邦军内讧、误伤和伏击计划形同泄露反而会为联邦军提供一个新的机会。

“在我们真正开发出能够有效地侦测维甘军动向的技术之前，所有的推测终究只是一种推测。”比起莫名兴奋而且急于证明自己的阿尔格雷亚斯中校，弗利特本人反而清醒得多。他当然希望毕其功于一役、解除维甘对地月圈的威胁，但失败的代价同样是他和已经在他身上下注了太多的各方势力无法承受的。“敌人的前线总司令部具体位置，仍是未知数。”

“过去两天里，我们对四十年来维甘军针对试图离开地月圈的宇宙飞船的袭击做了全面的重新评估。以前我军的主流观点认为，维甘军即便在【狩猎蝙蝠行动】前夕筹划轰炸L2殖民卫星群期间向该地收缩兵力时也没有放弃对地月圈的封锁是因为他们需要确保我军不会派出远征军直接攻打火星。”金发的青年参谋有理有据地说，即便经历了今年5月的大败，维甘军残留在地月圈的机动部队规模仍然远超二十多年前，可维甘军却在随后的一个多月里放弃了对地月圈的封锁，等到在地球联邦的地月圈控制区边缘地带巡航的联邦军再次遭遇维甘军则已经是7月了。“执行了四十年的命令突然被放弃，并非因为兵力不足；时隔两个月后重启行动，也不是由于残存的维甘军猛然间良心发现。然而，近期他们又停止了在地月圈边缘的军事行动。”

“你想说，过去维甘军要防止我们发现旧航线上的秘密，而7月到8月期间他们在地月圈边缘的军事行动不是为了封锁……是为了给自己寻找撤退路线。”弗利特告诉阿尔格雷亚斯中校不必详细描述对那些战斗案例的分析过程，他对自己这位参谋的能力有着充分信任。原则上表示赞同阿尔格雷亚斯中校的结论后，弗利特强调，不仅是自己，其他一些联邦军高级将领也相信旧航线上的联邦军内讧反而导致成了惊弓之鸟的维甘军不敢轻易考虑撤退。“这只可说服大家放弃对维甘军随时会逃离的担忧，中校。国防部一些不知从哪请来的专家说，要想在广大的地月圈全歼维甘军，非得出动全体太空军、以地毯式的搜索将地球联邦治下的每一处空间不可。”

“至少现阶段，维甘军是不会撤离的……或者说，伊泽尔坎特是不会允许他们就这么撤离的。”仿佛早已料到弗利特会这么说的参谋抛出了自己的对策——如果不能说服其他联邦军高级将领和布鲁西亚的内阁，那么干脆就没有必要把实际作战计划对这些人公布，只需给出专门用于吸引维甘军上钩的计划即可，“维甘军的军事观点，一向在于斩首行动……他们相信只要杀死少数关键指挥官就能瓦解我军，并且经常在在战斗中浪费许多时间寻找旗舰。之前他们在第14次L2殖民卫星群保卫战期间试图袭击艾纳斯将军的大本营月球基地，更早的时候则多次攻打巨环基地。如果我们向外界呈现出一种您因为艾纳斯将军等人的压力、不得已率领地球外轨道舰队的主力亲自完成收复L3殖民卫星群战役余下战斗的假象，会误以为您暂且孤立无援的维甘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维甘军的俘虏经常说，如果没有弗利特·明日野，联邦军就会原地踏步40年。”刚才实在插不上话的其他参谋们这时七嘴八舌地开口说，敌人之中最为夸张的观点则把联邦军的一切成就和进步全部归功于弗利特一人，仿佛弗利特的其他战友们从未有过任何贡献一样，“他们的不当宣传迟早会害了他们自己。”

“这是当然。和二十多年前的那位维甘军前线总司令相比，杰哈特·加雷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一向以同等态度重视敌人的弗利特难得地在手下面前说了几句听起来有些轻敌的话，“可是，布鲁西亚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在等着我，阿尔格雷亚斯中校。啊，是时候安排一次对月球基地的访问了，我希望你能在我返回时完成至少两套相应的作战计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