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
即便没有这次数据舱打捞的事件,徐廷泽也会在明年的六月一日做出投诚的壮举。
徐廷泽是对岸空军第2联队11大队42中队的上尉飞行员,山城人,45年的时候加入的物流。
其技术相当出色,曾经获得多枚奖章,还曾经受过光头的接见。
后来因为看不惯光头对海对面顾问的纵容,他选择在明年的六月一日驾驶了一架F—86F“佩刀”歼击机投诚到了闽省的龙田机场。
徐廷泽的举动也开启了对岸飞行员投诚的先河,此后数十年时间里,陆续有两百多位宝岛的飞行员采用了类似的方式起义。
兔子们对于这些投诚的飞行员也都给与了很丰厚的待遇,比如说徐廷泽便被奖励了2500两黄金,按照购买力来说相当于后世的两千万华夏币。
不过考虑到一架飞机价值以及附带的政治意义,这种支出还是很划算的。
像对岸给出的待遇还要更加优厚一些,比如兔子们叛逃的孙天勤就获得了7000两黄金的奖励。
同时比起徐廷泽,方雨同的下场则比较要凄惨许多。
这位在淞沪战场为民族留过学的战将在光头所谓的“忠贞大检查”中被同事马淮山诬陷,抓捕到绿岛之内的监狱关押,最终在六年后秘密被处死。
直到徐云穿越前的2021年,方雨同的骨灰方才被其后代送回生前魂牵梦萦的川省达州老家。
所以方雨同的这次投诚不仅仅是一次民族层面的义举,更是不经意间救了自己的命。
不过方雨同并不清楚这些未来之事,此时的他在下完命令后,便径直走到了通讯台边,做出了一副等待什么的姿势。
果不其然。
短短半分钟不到,某个特定波频的通讯设备便传出了一道尖利的啸叫声。
方雨同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顺手将它拿了起来。
听筒还没放到耳边呢,通讯设备里便响起了一阵咆哮:
“嘿!方!你们在做什么?!”
这道声音的主人方雨同并不陌生,赫然便是隔壁那艘柏斯级驱逐舰的舰长路易斯·劳森。
不久前他们刚通过电话,交流过程很愉快,双方还对如何阻击兔子进行了很简易的探讨。
结果没想到一个小时后,路易斯·劳森便换了个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方雨同嘎了他亲妈似的。
面对怒气冲冲的路易斯·劳森,方雨同倒显得很淡定:
“劳森舰长,很抱歉,我没听懂你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你的咸阳舰!”
劳森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他,呵斥道:
“你的船正在朝我舰逼近!炮台还瞄准了我方甲板!该死的,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方,难道你今日要行绝灭之事吗?!”
“.......”
听到劳森的怒吼,方雨同再次轻轻摇了摇头:
“劳森舰长,你说错了,我们并不准备和贵方开战,只是希望你们能停下来歇一歇而已。”
“如此美妙的海景,为什么要匆匆埋头赶路呢?”
“关掉锅炉房,拿杯果汁在甲板上沐浴阳光,岂不是更加轻松惬意?”
“.......”
通讯设备对面的劳森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道:
“有必要这样吗,方?”
作为袋鼠现役最强驱逐舰的负责人,路易斯·劳森的判断力和决断能力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因此他在见到咸阳舰动向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判断出了大致情况,若非如此,他在通讯接通后所喊的应该是海对面顾问威尔逊的名字。
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破防’做法,只是想用高压姿态试着冲击一下方雨同,看看有没有办法挽回一下局势而已。
如今方雨同态度坚定,他自然也就没有在做红温小丑的必要了。
听到劳森的这个问题,方雨同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丝感慨:
“劳森舰长,起义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整条咸阳舰218位官兵的集体意志。”
“至于反对的人员只有45名,扣除22位外国顾问,只有23人持反对态度。”
“这个比例我认为足以回答一切有关‘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您说对吗,劳森先生。”
“.......”
劳森这次足足沉默了小半分钟,方才继续开口了:
“可是为什么呢?你们对岸的那片大陆明明一穷二白......”
“对,那里是一穷二白。”
方雨同接过了劳森的话,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波动:
“但那里是我们的根!是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故乡!”
“没错,那里现在确实一穷二白,我听说很多家庭只能凑出来一条相对完好的裤子,有些时候吃饭都是问题。”
“但那里有着对岸找不到的尊严,一个有尊严的国家,它的未来就一定是光明的。”
“我们过去或许没办法享受多么美好的生活,但我的后辈,我的子孙却可以。”
“而在对岸呢?哪怕我为对岸付出了生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鳄鱼的眼泪,大陆都搞出了原子弹,光头依旧在琢磨着怎么治疗自己的梅毒!”
听到方雨同这番话,劳森这次终于彻底闭口了。
袋鼠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和华夏版图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交集,对于华夏宝岛的情况也略有了解。
正如方雨同所说。
如今华夏宝岛的腐烂确实相当离谱,夸张到了他这种外人都没少听人吐槽。
如果不是因为华夏宝岛的战略地位特殊,背后有海对面在不停提供美援,光是兔子们的四大金刚就足够让宝岛那边喝一壶了。
同时比起其他外国人,劳森这样的袋鼠人对于国家民族的认知,反而要更贴近华夏一点儿。
没错。
别看袋鼠的祖上是流放的犯人,实际上这个国家对于家国情怀的融合程度很深,甚至深到了有些畸形的程度。
从1770年库克船长踏上它的土地第一天起,袋鼠便参加了大大小小至少37场战争,其中囊括20世纪的所有主要大战,而这其中没有一场是有他国入侵者踏上过袋鼠本土。
导致袋鼠这种侵略性的核心,就是他们畸形到极端的爱国观。
这可不是胡扯,这种爱国观还延伸出来了一个袋鼠相当自豪的概念,叫做Anzacspirit,也就是澳新军团精神。
这种精神如果正向发展,便可以形成一种无畏的开拓主义思想。
不过袋鼠自己把路走歪了,将澳新军团精神发展出了极端的侵略主义画风,着实令人扼腕。
但另一方面。
这种精神再怎么极端和畸形,最最基础的本地基石依旧是爱国主义,因此袋鼠反而是为数不多能够理解兔子们爱国情怀的国家——至少理解部分。
“好了,劳森先生。”
眼见劳森沉默不语,方雨同又开口了:
“这次我舰的任务就是要限制住贵方的行动,直白点说就是你们停也得停,不停也得停。”
“所以我认为与其兵戎相见或者出一些其他意外,不如双方保持默契,在这里安心等待结果就好了,你的意见呢?”
通讯设备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呼吸声,看得出来,劳森此时的内心有些纠结。
此时此刻。
他所作的任何决断,都可能会成为影响最终结果的关键筹码。
早先提及过。
决赛圈的选手一共只有十一位,以数据舱为中间线,分别是数据舱东南侧的兔子们的舰载艇、菅原敬介带领的五艘快艇,以及西北侧的意呆利轻武器巡逻艇、高卢小型快艇,对岸的咸阳号、枫叶国的金斯顿号、以及袋鼠的柏斯级驱逐舰。
如今意呆利的轻武器巡逻艇已经被咸阳舰控制,高卢的小型快艇没配备轻武器,枫叶国的金斯顿号成为了潜艇的轰击标靶,兔子们的舰载艇和菅原敬介带领的五艘快艇在另一侧默契的对峙,加上咸阳舰投诚.....
此时此刻,他们这艘柏斯级驱逐舰已经是这片海域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了。
如果它不惜一切代价冲入现场,那么有些许可能拯救世界,但更大的可能则是自身付出巨大的代价,与咸阳舰两败俱伤。
还是那句话。
澳新军团精神是一种畸形的爱国主义,所以劳森很清楚,在家国情怀的增持下,方雨同他们可以爆发出何等样的战斗力。
前进?
还是停下?
劳森的眼中露出了明显的纠结。
在徐云穿越来的后世,袋鼠堪称海对面标准的马前卒,甚至可以说是海对面的RBQ。
他们最早栽赃病毒来自华夏,最早对华为下手华夏5G,在香江和柱州的问题上叫得最凶,直接撕毁维多利亚州与华夏的一带一路协议,接着防长公开谈论介入对岸局势,还盯上了岚桥集团手握99年租期的达尔文港,俨然是海对的马仔。
不过这年头的袋鼠还没有后世那么纯黑,他们是眼下这个时期吃着最大对华贸易顺差的国家,大概要到阿富汗战争前后吃到了巨大利润,他们才会彻底抱上海对面的大腿。
换而言之。
眼下这个时期的袋鼠是有小心思的。
只见劳森的目光闪烁了足足有十几秒,最后一咬牙:
“可以降速,但是我要两架直升机和两艘舰载艇做标靶给我击毁!另外还要互射几发炮弹——必须要你们先开火!”
“舰载艇和先开火没有问题。”
方雨同稍加思索,当即答道:
“但是直升机就别想了,这种做法对飞行员来说危险系数太高,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安排!”
劳森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求方雨同陪他演场戏,做出一副尽力驰援的架势,推卸掉一切该他承担的责任。
这样一来他最终非但不会受到责罚,还有可能因为“击毁”了“叛军”的舰载艇而得到嘉奖。
至于方雨同否定直升机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种戏是需要驾驶员配合的,舰载艇的驾驶员可以开到一半临时跳海,直升机的难度就想对高上很多了。
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方雨同显然不可能拿自己战友的命去尝试。
“......”
劳森在听到方雨同的方案后磨了磨牙,最后做贼似的一瞥远方汉普里所在的指挥舰:
“成交!”
数分钟后。
轰!
咸阳舰率先用主炮轰出了一枚炮弹,在柏斯级驱逐舰的侧面掀起了一道清晰的浪花。
接着在各方的注视下。
柏斯级驱逐舰同样“强硬”的用一发炮弹予以了回击,精准的炸死了一条鲨鱼。
鲨鱼:MMP。
咸阳舰很快又发射了第二枚炮弹,这次炸死了一头水母。
就这样。
双方互相发射炮弹示威,期间咸阳舰的两艘舰载艇也被柏斯级驱逐舰轰成了碎片。
按照双方的约定。
不久后劳森将会在现场打捞到一些证件或者信物,上头刻录着几位咸阳舰军官的名字——这几位都是愿意投诚但有家属在对岸的军官,为了让自己的家属不被穿小鞋,他们便主动出来“殉身”了。
在咸阳舰全体起义的情况下,对岸绝不会戳穿这些谎言,必然会将这些将士塑造成英烈。
当然了。
这种做法对于投诚的将士亲属们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在不久之后,兔子们便付出了一些代价,与对岸达成了某些协议,将咸阳舰将士们的亲属都接到了大陆本土——不过这属于后话,此处暂且不详表。
总而言之。
在咸阳舰与柏斯级驱逐舰互相炸鱼之后,整个海面的所有场外力量已经要么出局要么被辖制,真正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影响数据舱归属的只剩下了.....
王安忆为首的打捞队,以及他们身后同样亲自下海的菅原敬介。
华夏、霓虹、海洋.....
在华夏近代历史上,只有两次战争能与这三个词同时关联。
第一次是1894的中日甲午战争,当时清政府花费数百万两白银打造的北洋水师在与霓虹联合舰队的一系列激烈交战后,全军覆没。
第二次是1937年的江阴海战,属于淞沪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时包括王安忆、方雨同等人在内的无数海军将士,以惨烈的牺牲拼死掩护了淞沪前线70万陆军弟兄的脊背,海军第一、二舰队被全数击沉,物流海军主力在这场战斗中几乎完全损失。
残阳下,碧血将天地染红,如同一曲凄美的挽歌,在天际缓缓奏响。
二十五年后的今天。
这三个词再次组合、碰撞到了一起,一场不似决战的决战....
轰然开幕!
..........
注:
大家除夕快乐!今年的身体虽然不咋地,但却是过往四年里第一次在家吃年夜饭,前三年除夕不是外公就是外婆住院,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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