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错亦是缘 第123章 博弈

第123章博弈(第1/2页)

荣获一行昼行夜歇，急行七日夜总算是赶到了京城，他没有停歇直奔皇城，在宫门外跪求陛下召见。

消息递进去，没有多久就见到小宫吏跑向跪在宫门前的荣获和刘胜。

“镇北侯快快请起，陛下召见。”

荣获立即恭敬地施礼谢恩，伸手拉了把旁边跪着的刘胜，不管小宫吏伸出阻拦的手，两人一起往勤政殿而去。

那小官吏见荣获执意带着刘胜，顿时面色一白，双腿止不住地微微发颤，面对一位侯爵和边军大将，他哪敢强力阻拦，只得强压着内心的惶恐，一路小跑着在前引路，穿宫过殿。

至勤政殿外，殿门外御林卫刀剑出鞘，气氛森冷压抑。大太监周全早就在门外候着，看到一脸冷峻、风尘仆仆的荣获和刘胜，脸上瞬间堆起那令人作呕的虚伪的恭敬笑容，身子一晃，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荣获二人进殿的道口。

“镇北侯爷，您一路辛苦。”大太监周全微微躬身，声音又尖又细，“陛下已在殿内等候。只是……”他目光扫过荣获身后被捆缚、面色死灰的刘胜，笑容不变，“陛下口谕：‘其他的腌臜物，就不必入殿了。’来人呐，请刘将军下去歇息！”

话音未落，几名殿前侍卫已无声上前，将刘胜团团围住，从荣获手中“接”过刘胜。刘胜抬头看向荣获似是想说什么，最后抿紧唇扭头转身，跟着侍卫们走了。见刘胜没有反抗，几人小心的押着他下去了。

荣获看着刘胜身影消失在宫墙外，颤抖地手微微一僵，心中凛然。陛下不见刘胜，在他意料之中，一声腌臜物，和这满殿门前的侍卫，及当着他的面就迫不及待拘禁刘胜的行为，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所有靖隋军将领的脸上，也包括他荣获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屈辱感，整理了一下因风尘仆仆而略显凌乱的衣甲，将眼中所有情绪压下去，挺直了脊背，面色沉静地跟着大太监周全步入殿内。

殿内熏香袅袅，安静得能听到铜漏滴答的声音。皇帝赵昭并未坐在龙案后，而是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仿佛真的在悠闲的欣赏景致。

荣获趋步上前，在他身后十步外沉身跪倒，行大礼：“臣，镇北侯荣获，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皇帝仿若未闻，动也未动，更没有叫他起身。死寂的殿内，唯有荣获铠甲叶片发出的轻微碰撞声，以及他那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仿佛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皇帝才缓缓转过身，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平身吧。荣爱卿，昼夜不歇奔驰入京，辛苦了。”

“为向陛下请罪，臣不敢言辛苦。”荣获沉声应道，站起身来，但依旧微躬着身体，目光垂地，保持着绝对的恭谨。

“请罪”皇帝轻轻重复了一句，踱步到龙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卿有何罪啊？”

荣获心头一紧，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他再次躬身，声音沉痛：“臣御下无方，致使麾下将领刘胜，贪墨军资，识人不明，遭人牵连！此皆臣督导不严、失察失职之过！臣无颜面对陛下，更无颜面对北境军民！今绑缚此人入京，听凭陛下发落！臣…亦请陛下治臣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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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获说得情真意切，低沉的声音中似是带着哽咽，将一个因部下犯罪而痛心疾首、自请处分的主帅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肺腑。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荣爱卿，你呀…就是太忠厚，太体恤下面的人了。”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却让荣获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看你匆匆赶回来，宣府近来可还太平？”

荣获依旧躬身回答：“劳陛下挂心。北戎近来确有些异动，但臣离营前已严令各部严守关隘，暂无异状。”他再次将话题引回请罪。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说道：“刘胜…可惜了。朕记得他早年也是员骁将，立过不少战功。怎么就在银钱女色上，栽了这么大跟头。”

荣获心中一松，赶忙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再次跪下，眼里含着泪花，满腹愧疚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皆因臣疏于管教，才致他犯下这等弥天大错！陛下，刘家满门世代忠烈，靖隋军更是常年戍边，虽艰难困苦，不敢有丝毫懈怠，为陛下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万望陛下开恩，饶他及家小一命！臣甘愿领受失察之罪，万死不辞！”

皇帝猛地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厉声喝道：“哼，还敢提刘家满门忠烈？刘胜胆敢在边疆肆意妄为，行不法之事，这忠烈之名怕是要大打折扣了！你口口声声说靖隋军忠君，可刘胜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对朕的公然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荣获额头紧贴地面，不敢强辩，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息怒！刘胜这逆子的确罪该万死，是臣没能将他教导好。但靖隋军追随陛下多年，屡立战功，还望陛下能网开一面。臣唯愿求得陛下恩赐，只求刘胜及全家活命。”

皇帝神色稍缓，却依旧目光如炬，带着十足威严，冷冷审视着荣获，一字一顿道：“你倒舍得，用这么多将士的代价换他一家。朕若答应你，天下人会如何看朕？这岂不是摆明了让朕，背上偏袒徇私的骂名吗？”

荣获连忙磕头，砰砰作响：“陛下圣明！陛下向来公正无私，此举实是因刘家世代为陛下尽忠，如今若满门遭难，恐寒了天下忠臣之心。刘胜和刘家府军虽有过错，但他们平日的忠诚与功绩也不容忽视，还请陛下成全，给刘胜及全家一条生路。”

皇帝沉默着，殿内一时静寂的只闻荣获气喘的呼吸声。荣获认为，把刘家府军交于皇帝，等同于是把靖隋军交于陛下了，陛下若不松这个口，那么，靖隋军日后会怎样，他真的是无心力再管了。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罢了，朕就看在你的份上，念及刘家往日的功劳。但刘家必须从此远离朝堂，永世不得参政，若再有任何不轨之举，定不轻饶！”

荣获大喜过望，连声道：“谢陛下隆恩！刘胜定会谨遵陛下旨意，从此安分守己。臣定当告知他，此次能活命全赖陛下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