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九千界 第475章 三卜无望，点命灯照古今对

第二次的占卜更加隆重。侍者们搬来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内燃烧着乌桃点星木，飘出缕缕青烟环绕在闵清晏周身。

待青烟飘散到一定的程度，闵清晏取出一卷竹简。展开之后，用金笔写满祝词，而后将竹简投入鼎中。青烟顿时化作百道细流，在空中勾勒交织，注入竹简之内。

“第二卜，问闵氏千年出圣陨之望！”

鼎中火正旺，火焰在竹简周身不断翻腾，却无法灼烧竹简半分。闵清晏将那七枚龟甲收入手中，用力一握，龟甲破碎，化为粉末，被闵清晏撒入鼎中。

温和的火焰瞬间变成诡异的蓝色，不断跳动。祝词亮了起来，而后不断演变，竹简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无望！”

占卜的结果让闵清晏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噗——”

心中一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鼎中的竹简瞬间被火焰吞噬，金色的祝词黯淡无光，只坚持了数息便崩散无形。

“闵王！”

闵清晏连连后退，台下的闵氏族人和周围的侍者们惊慌上前，想要扶住闵清晏，却被他抬手制止。

有族中老者模样的修士出声劝道：“借问天道，本属禁忌。我闵氏祷天，更是不可强求。闵王若是再问，反而伤及己身，得不偿失！”

“无妨。”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重新调息，整理了一番衣袍。

“我闵氏不同于其他氏族，先祖的祖训我不能不顾。如今我等困于此地而不得出，若是不问清楚，让我如何甘心？”

“可是……！”

“无需多言。”

第三次占卜开始时，天地为之变色。高台四周狂风骤起，不断有雷霆落下。

闵清晏知道这是天道的警告，不过他心意已定。

右手伸向腰间，解下挂在那里的玉佩——是一块阴阳鱼形状的灵玉，正面白如凝脂，背面黑如点漆。

他将玉佩放在祭坛中央，双臂张开。鼎中之火大盛，缠绕向灵玉。

“第三卜……”

说到此处，闵清晏的语气略带迟疑，已经没有了前两问的决绝。

“问我闵氏将来可有倾覆之危？”

这一次，他先是向四方跪拜，而后起身点向祭台中心的灵玉。灵玉闪烁，继而光芒大作，其上的阴阳双鱼游动，脱离灵玉，先是围绕闵清晏环游了一圈，然后不断缠绕升高，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竖瞳的形状。

“天眼！”

梁辰震惊不已，明白了闵清晏的决心。他这是打算要亲眼看一看闵氏一族的将来。

竖瞳射出一道金光，击中下方的玉佩。阴阳双鱼开始加速旋转，越来越快，最后化为一片混沌。

闵清晏闭上双目，阴阳双鱼有感，缓缓落在闵清晏额头之上。

接着，闵象之败于云破沉之手，尸身被镇压，闵氏一族败退罪域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了闵清晏面前。

景象崩碎于闵氏自封罪域的那一幕。

踉跄后退三步，额头竖瞳流下一行血泪。灵玉破碎，双鱼崩散。闵清晏望着满地的灵玉碎片，脸上血色尽褪。

“我闵氏，竟能沦落至此！”

高台上下一片死寂，只有风声还在不断呜咽。侍者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闵氏族人更是低头不语，面有哀戚。

梁辰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在蔓延。

“难道，难道……”

闵清晏喃喃几句，突然抬头，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对周围之人吩咐道：“取点命灯来。”

“闵王，不可啊！”

有年长族老惊恐地上前，一把握住闵清晏的右手，出声制止：“以寿元为引，轻则折损道基，重则魂飞魄散！我闵氏一族皆系于你身，此事万万不可！”

闵清晏轻轻拂开那名族老：“若我闵氏注定要灭族，也不必在乎我寿元几何。”

一盏青铜古灯被恭敬捧上，灯芯是一截晶莹的玉髓，并无灯油。或者准确的说，灯油就是施展者的寿元。梁辰曾听闵真说起过，当初闵真之父闵卓就是用这盏点命灯来占卜罪域的未来，因为承受不住，就此身陨。

后来，闵真亲手将这盏点命灯毁去。

闵清晏割断一缕头发，缠绕在灯芯上，然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血液接触灯芯的瞬间，玉髓燃起幽蓝色的火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火焰中隐约可见一个缩小版的闵清晏盘坐其中。

“敢问天道，我闵氏一族当绝否？！”

做完这些，闵清晏一声大喝，而后将双手贴向自己的后背，硬生生逼出了一根金光闪闪的骨头。

高台下方的族人们面有动容之色，梁辰此时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仙人的命骨，蕴含其毕生修为的精华！

闵清晏将命骨掷向点命灯，火焰轰然暴涨，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乌云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璀璨的星河之景。

与此同时，命灯中的小人突然睁眼，与闵清晏本体同时掐诀念咒：“以吾之命，窥天之秘，既知所愿，九死未悔！”

一道前所未有的金光从闵清晏的天灵盖冲出，直入九霄。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原本光滑的面容开始爬上皱纹，挺拔的身躯变得佝偻。但他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金光中浮现的模糊影像。

这一次，闵清晏看到了闵真，看到了梁辰，看到了首阳山的覆灭，看到了闵氏一族重新走出罪域，看到了闵真将那块石碑推倒！

长舒一口气，闵清晏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看来，我闵氏不当绝！”

袖袍一挥，倒影崩碎，点命灯熄灭，闵清晏白发开始转黑。不过，终究未能恢复之前的模样。

就在闵清晏转身之际，梁辰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自己的神识竟不由自主地向祭台靠拢。

“他看到我了！”

梁辰的神识落在高台之上，情绪高度紧绷，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穿越数千年时光，带着笑意，与他四目相对！

“梁辰，是你救了我闵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