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市区后,车子沿着国道,开始一路向西。
不过那时和现在不一样,收费站比较多,几乎各个区县之间都有,时不时的,还会碰到叔叔临检,虽然大多只是看看证件,简单查一下,可巧就巧在,我们这辆车上并不简单。
除了三个人,还特么有三只貂。
原本松貂是不属于保护动物的,可阿火那三只不一样,变异了,一身毛色红彤彤的,比特么金丝猴还好看,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自带一股牢底坐穿兽的气质。
所以每到有叔叔设卡的地方,他特么都得提前下车,带着他那三个崽儿往过溜达……
我严重怀疑,他俩这么磨叽也是在故意露怯,看有没有人尾随。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吧,走的很慢。
另外那一年,303国道刚刚标准化命名,地面基础设施跟不上,好些地方还是沿用旧名称,而这一段被称作“通辽-天山公路”,简称“通天公路”!
通天通天,通往西天……
这就搞得我感觉又有点不太好了。
万幸,对于这种事儿我已经有经验了,就是遇事不决,求祖师爷!
于是我立即停止乱看,开始闭上眼睛,诚心祈求起来……
第二天。
祖师爷显灵了!
总算不再走通天公路,车子开始下草地越野。
只不过野地里除了太阳,基本没有其他标志物,走了一会就判断不出具体|位置了,只能知道还是向西。
就这样,时间来到第三天下午。
经过了草地、沙地、盐碱地等各种环境后,车子又开始进入戈壁丘陵地带,往两侧看去,到处都是荒凉裸露的红色砂岩。
我心里暗暗纳闷儿:这特么到底上哪啊?该不会要给我整新疆去吧?
这么想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太阳落山,片片晚霞的辉映中,地平线尽头似有一道炊烟袅袅升起,而后又走了二十多分钟,车子连续绕过几座山丘,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废弃的矿场。
不算很大,也就半个足球场的规模。
右侧靠边的位置,是几间老旧的矮土房,在土房的外头,正有个身影在那生火做饭。
渐渐地,随着距离愈发靠近,我不自觉坐直身子,瞪大眼睛。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我看清了!
是!
是她!
是周伶!
一如几个月前,她还是那副穿搭,鸭舌帽、冲锋衣、户外裤、登山鞋……
噌——
车子横停,激起大量的烟尘,我立即开门跳下车,一不小心就迷了眼。
但我顾不得躲避,立即强忍不适睁开眼睛,大步的往过跑着。
人从理智到激动,永远都只需要一秒。
那一刻,我全然没心思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顾不上琢磨,蒋明远在不在附近,我想的,就只是跑到她身边,确认自己不是幻觉。
终于!
我跑到了!
模糊的视线中,她皮肤晒黑了一些,神色也似乎有些憔悴。
“伶姐!”
“是你!真……真的是你!”我紧紧攀住她肩膀,激动的大声叫着。
伶姐抬起手,替我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淡淡一笑:“平川,好久不见。”
听到这一句,我泪水顷刻间溢满眼眶,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是。
尽管还不到半年,可再次见面,却当真觉得恍如隔世。
一分钟后,我视线恢复清晰,这才想起来她不应该在这,便问:“伶姐,你咋在这……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忽然!
伴着一道低沉的追问,有个男人阔步迈出了土屋,是九江龙,蒋明远。
我瞬间不激动了。
接着他来到三米开外,继续说:“你是不是想问,她不是被抓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见我不说话,他眯眼仔细审视了我几秒,又点点头道:
“不错,确实和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不一样了。”
说着,他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看向了伶姐:“行啊小伶,你还真是没看错人!”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我转了转眼珠,顿时就是一惊。
卧——槽!
把头牛逼啊!
正想着,伶姐摇头道:“舅舅,我干的我承认,我没干的也解释了,你听我句劝,咱们输了,你……”
“闭嘴!!”
蒋明远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输?我蒋明远摸爬滚打三十年了,从来没输过!”
“这次也不会!”
话刚说完,隆隆引擎声传进耳朵,又有辆车开进矿场。
是老头儿四人组。
停好车后,等到烟尘散去,那个曾经拍死晓亮的矮个儿老头儿,便下车冲蒋明远摇了摇头。
蒋明远略微点头回应,看向捞尸大爷问:“东西怎么样?”
捞尸大爷立即打开后备箱,又掀开备胎槽,从中掏出个手提包递过来,说找大同人做的,没问题。
我头皮一炸,隐约猜到了包里是什么。
蒋明远接过背包试了试重量,立即掏出卫星电话开始拨号。
很快,电话接通。
他深吸口气,十分沉着的说:“喂,孟老大么?”
“呵~”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这不是蒋老板么?怎么?今天怎么有兴趣找我聊天呀?”
蒋明远脸色微沉,再度深吸口气:“孟老大,我没兴趣跟你闲聊,冤有头债有主,让陈鹤山接电话!”
听到这,我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
居然还不知道对面是假的?
就这还想赢?
你拿什么赢啊?
当然,这话我是在心里说的。
十几秒后,听筒里传来把头的声音:“喂,蒋老板,我是陈鹤山。”
蒋明远望了望我,笑呵呵说:“不愧是老派把头,整整四天时间,居然都不主动联系我,你这徒弟该不会让你当成弃子了吧?”
“呵呵~”
把头也笑了:“弃子啊?那也不是不行。”
卧槽?
我懵逼了。
把头,你再说什么啊?
“不过……”
这时把头又道:“就怕我舍得了徒弟,你舍不得你儿子呀……哦对,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呢,昨天上午刚去的医院,快十三周了,没什么遗传病,很健康,虽然还没长出来吧,但我给大夫塞了个大红包儿,人家说了,绝对是个带把儿的!”
卧槽?!
我直接连环懵逼了。
这……这什么意思?那个小灿……有了?
不等我过多琢磨,就见蒋明远唇角一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陈鹤山,话,我只说一遍!”
“如果她们母子出了什么事,我会把你徒弟剁碎了,喂给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