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了慕含嬌發光的畫,果然都亮瞎了眼,瞬間又分成了兩部分人,一部分是剛才跟著高雲旖吐唾沫星子貶低過這幅畫的,另一部分是本來以前就對海上奇聞感興趣的,並且風向一直往慕含嬌那邊倒。
大家總算明白,為什麼高三公子會看上這幅畫,為什麼高雲輕會說獨一無二……現在看起來,確實是奇思妙想,一般人看不懂的。
因為必須要先知道海上的故事,而後要把光線變暗,才能見到這幅畫的獨特之處。
特別是剛剛出風頭,又碰壁的那個周瓊,當時臉色都黑了,抓著高雲旖的袖子,心下有些著急。
她上回已經夠丟臉了,這回……恐怕更丟臉吧。
其實周瓊討厭慕含嬌,全是因為她一向傾慕高三公子,可是高雲旖說,那慕含嬌才來了京城兩個月,已經把三公子迷得神魂顛倒,整日廝混在一起,可是當初周瓊向高三公子示好的時候明明都被氣哭了。
今日周瓊更加確認了,三公子主動問慕含嬌要這幅畫,足以見得,對這個慕含嬌真的不一般。
越想,周瓊的手攥得越緊,指甲都快嵌入了肉裡。除了那狐媚的容貌還有什麼?三公子憑什麼看上她!
正好,慕含嬌面帶不冷不熱的微笑,叫住了她的名字:「這位周姑娘,方才可是你評價的,說我這幅畫一塌糊塗,又髒又亂,沒有情感意境?現在看著如何?」
周瓊只得硬著頭皮道:「不過是些投機取巧的小把戲,這也證明不了你這幅畫能好到哪裡去!」
「我只是想澄清一下,我畫這幅畫,原本也不是為了送給三公子的,而是為了送給家母……」慕含嬌指著畫中的船,告訴大家,她當初在船上看到眼前畫面,就想讓母親也看到,並且答應過父親,所以才會畫下這幅畫。
這就是這幅畫的意境、意義和情感。
有些姑娘一時感動,當場都快熱淚盈眶了,愈發覺得這幅畫意義深遠,裡頭蘊含的故事感人肺腑。
周瓊急得冷汗直流,拉了拉高雲旖袖子,試圖讓她為自己說話。可是反而高雲旖不耐煩的一甩袖子,白了一眼,懶得搭理她,甚至有些劃清界限的意思。
高雲旖還一副高傲的模樣,轉而誇讚起了這幅畫來,道:「原來含嬌妹妹心思巧妙,這幅畫另有乾坤,不得不承認,還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難怪叫三哥都苦苦哀求……現在這般寶貝送給三哥做了生辰禮,怕是三哥會高興得晚上睡覺都抱著捨不得放開吧,呵呵……」
高雲旖目中閃過一絲狡黠,看似認可了慕含嬌這幅畫,其實,是故意說給身邊周瓊聽的。
果然就見周瓊氣得臉色都發白了,腦子裡嗡嗡做想,心下正想:三公子晚上都要抱著這畫睡覺?不,絕對不可以,她一定會將這畫毀掉!
正此刻,旁邊錦衣華服的少女走了出來,清脆如銅鈴般的嗓音道:「慕表妹畫的這幅畫確實新奇,甚合我意,不知可否也幫我畫一幅?」
眾人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認識的趕緊帶頭行禮:「參見靜安公主。」
高雲旖看見靜安公主來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怎麼來了,那,不會穿幫吧?
慕含嬌也跟著大家行了禮,隨後回答:「能得公主垂青,含嬌受寵若驚,只是怕這一塌糊塗的畫……實在上不得檯面,有汙公主的眼。」
慕含嬌知道,靜安公主其實是跟高雲旖是一夥的,還小心翼翼。
魏清河插著腰,道:「誰說上不得檯面了,三表哥覺得好,我也覺得好,這足以證明,慕表妹這幅畫頗為別出心裁,與眾不同。剛剛是誰將這幅畫貶低得一文不值的,可是覺得,本公主與高三公子的欣賞眼光都有問題?」
眾人將目光看向周瓊,畢竟剛才貶低畫的人就是她,也該道歉的時候了。
周瓊緊緊攥著拳頭,一步一步上來,低著頭,臉色發白,畢竟有公主在場,連高雲旖都無話可說,她也只得應道:「是阿瓊從小受傳統水墨丹青薰陶,一時無法接受如此標新立異的東西,所以確實沒能體會其中奧妙……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一時口出狂言,還望慕姑娘能夠諒解,望公主恕罪。」
她的意思,仍舊無法認同慕含嬌。
慕含嬌抿唇輕笑,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我明白,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就像吃東西,有些人喜歡吃甜的,有些人喜歡吃鹹的……而我這幅畫是辣的,並非每個人都能吃辣,喜歡的人自會喜歡,不喜歡的人強求也沒用,反而會辣得自己難受,何必自討苦吃。」
「……」
男賓那邊都快哄鬧一堂了,紛紛詢問:「這是哪家姑娘如此與眾不同,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沉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容,甚合我意。」
「沒聽他們說麼,是鎮國公府的表姑娘,從東萊來了兩個月,是我們高三公子的卿卿表妹!你們可不許打什麼餿主意!」
高殊趕緊解釋:「你們胡說什麼?我們只是兄妹,休要胡言亂語,毀了人家聲譽!」
有公子嘲笑:「當真只是兄妹?那我明日可要讓我爹找媒人上門說親了!」
高殊追上去恨不得踹他一腳:「就你這樣,我表妹怎可能瞧上你?」
「那可否請問三公子,表姑娘瞧得上哪樣的?」
高殊當時就指著魏浟的背影,想勸退他們,道:「怎麼也要這樣的,才入得了眼,畢竟人家可是見過神仙的人!你們都回去照照鏡子,沒到這種標準,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眾人哄笑,把昭王作為標準,那恐怕整個洛京也找不出來瞧得上眼的了。
魏浟表面毫無波瀾,其實倒是聽進去了高殊說的話,他這樣的能入得了她的眼,是麼?
這邊,慕含嬌答應了為靜安公主作畫,才將那幅畫收起來,裝入錦袋,做為賀禮送到了高殊手中。
高殊那邊也拿出來,關上門窗給公子們欣賞了一陣,跟如獲至寶似的,甚至爭先恐後為這畫題詩。
各家姑娘都開始用席,有些人還在議論那幅畫,也有議論出海的事,甚至有人在說起《東海尋仙記》,問慕含嬌是不是逍遙書生。
高雲旖怕露餡,早就叮囑過自己朋友不許再提出海的事,特別是靜安公主面前,哪裡知道她們還說漏嘴,趕緊出來制止:「別總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掛在嘴邊了,今日是我三哥生辰,就不能說點別的?」
眾人才沒有繼續討論下去。
大堂內各自為席,高雲輕柔柔弱弱的,隻喝了兩口湯,便湊到慕含嬌耳邊道:「姐姐,我有點暈。」
慕含嬌生怕高雲輕再出什麼差錯,到時候謝姨娘找她拼命,緊張道:「我送你回去?」
高雲輕搖搖頭:「不礙事,去客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扶你去?」
高雲輕點點頭。
而後慕含嬌就扶著高雲輕,將她送上樓,到早已準備好的客房。
本來慕含嬌是想在這裡陪著她的,高雲輕拉著她的手指,道:「姐姐你先去吃宴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慕含嬌想了想,點頭道:「那你別到處亂走,我吃完上來陪你。」
「好。」
給高雲輕蓋好被子,慕含嬌一步三回頭,想著此處已是被高殊包下來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放心的關門離去。
可是,在走廊裡前行了一段,面前卻突然一扇房門打開,裡頭伸出一條男人胳膊,拉著慕含嬌的袖子,就把她抓進了客房裡。
慕含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