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渟到底記得自己是要親人, 就是啃也沒用多少力氣,濕漉漉的舌頭, 沒有往上,而是往下吻去, 沒一會兒, 他就含住了晏睢的喉結, 咬了咬, 又舔了舔。
“孟渟……”晏睢低喚一句,語氣依舊不重,但已經帶上些許警告的味道,手臂漸漸收緊, 被孟渟撩到現在,晏睢心裏的火早就燒著了。
然而就是平時的孟渟都未必聽的出來, 此時就更不用說了, 他一邊胡亂親人,一邊手撐在床鋪,另一邊手卻是揉了晏睢手臂的肌肉,“晏睢乖, 我們不打架。”
晏睢的忍耐被孟渟當成了打架的前奏, 還好心好意勸起了人。
他說著唇終於從晏睢的脖子離開,但那些地方分明留下了些不輕不重的吻痕, 他雙手捧住晏睢的臉,緩緩湊到了他的嘴角,碰了碰, 又舔了舔,然後又聞了聞。
“你是晏睢,我聞得出來。”
孟渟說著很是驕傲,然後他放開了對晏睢的束縛,伏到他的頸側,“乖,我們睡覺。”
所以孟渟的親親到此就結束了,將晏睢撩得欲火焚身,他這就要睡覺去了。
晏睢深吸一口氣,手一撐床鋪,再一用力,兩個人的姿勢立刻換了換,“睡覺?”
晏睢沒等孟渟應答什麼,他低頭吻住孟渟的唇,不是孟渟那種碰碰蹭蹭,舔舔啃啃的吻,而是不容人退縮霸道熱烈的吻,不容人退縮,自然也不容人睡覺。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孟渟,緩緩又睜開了眼睛,他嘴角勾了勾,睡眼惺忪,卻還是回應起了晏睢的吻,各自嘴裏的酒味兒混合在一起,那種讓人沉醉的感覺蔓延遍了全身,熏熏然,飄忽忽的。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但兩個人的熱情依舊不減,身體緊貼,都能感覺到彼此身體的熱度不斷攀升,晏睢的吻從孟渟的唇離開,又落到了他的脖子上,原本就解過一次的扣子,這次解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了。
孟渟口中斷斷續續發出一些輕哼,他摸了摸晏睢的頭髮,然後手繼續往下,尋起了晏睢衣服的扣子,他解得很慢,每一顆都要琢磨很久,同時也分外執著,摸到一顆,不解掉,絕對不放過。
有時候嫌棄晏睢親他擋了他解扣子,還要讓他換個地方親。
終於晏睢衣服的扣子給他解完了,他伸過手去,然後埋首在晏睢的頸側,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肌膚相貼,又給彼此做著最親密的事情,這種感覺依舊不只是害羞,孟渟閉眼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的,那是歡喜,能讓晏睢高興,他覺得歡喜,能為晏睢做點兒什麼,他歡喜。
“晏睢,我喜歡你。”
孟渟收回手,然後在他耳邊這般低喃著,這句話每一次說起,他都覺得自己更喜歡晏睢一點兒了。
醉人的情話,加上方才太過動情的互助,晏睢愣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孟渟的話,“我也喜歡你。”
他輕輕地將人擁住,那些意猶未盡還叫囂著更進一步的想法,在這句溫情的告白裏突然散了去,忍耐是辛苦的,可為孟渟忍耐他卻甘之如飴。
“孟渟,我等你長大。”
晏睢拉開孟渟的手臂,自己先坐起來下了床,他到浴室一會兒,又出來到床邊,然後再將人一抱而起。
孟渟喝了酒方才又出了汗,這樣去睡自然不會舒服,晏睢抱他到浴室來,是想給他洗個熱水澡。
浴室裏有一個雙人浴缸,平時他和孟渟都更喜歡淋浴,浴缸很少用,此時用來給醉酒的人洗澡,倒是派上了用場。
溫溫熱熱的水裹在身上,孟渟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還未睜開眼睛,晏睢的手就拍了拍他的脊背,“我帶你洗個澡,別怕。”
孟渟緩緩睜開眼睛,愣愣地盯著晏睢看了許久,點了點頭,然後又再閉上眼睛,靠到晏睢的懷裏,再之後晏睢怎麼弄,他都沒醒過來了。
抱這樣一個大男孩洗澡,晏睢是第一次,他盡可能做好,但過程中也免不了顧此失彼,孟渟在他的照顧下是沒摔著沒碰著,他自己又出了一身熱汗。
白色浴巾裹著人,他將孟渟抱回了房間,給他擦乾,換上睡衣,蓋上被子,晏睢長長舒出一口氣,看著孟渟依舊安然睡著,他臉上漾起淡淡的笑意,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他盯著人看了一會兒,又回浴室收拾了一下自己,再回房間來,他又坐在床邊看人了。
其實晏睢自己也不大明白這般看人到底有什麼意思,可孟渟在他的視線之內,他就想這麼看著,他眼中心裏都溢滿了他自己都覺不出深淺的柔情。
晏睢看了看床頭櫃上的手機,已經十一點了,他帶著孟渟回樓上,這就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他勾起唇無奈笑笑,然後俯身在孟渟額頭落下一個輕吻,“你先睡,我一會兒回來。”
他的唇略略抬起,並未這般離開,又落在了孟渟溫度略高的唇上,比之前停留得還要久些。
“晚安。”
晏睢從房間裏出來已經換回了日常的黑色西服,他們的門外只有趙兵守著,他看到晏睢出來,退後一步,等著晏睢的吩咐。
“帶路。”
趙兵點點頭,走在了前面。
樓下客廳裏的舞會還未完全結束,可晏睢也沒打算再去,他要讓趙兵給他帶路的不是其他地方,就在晏宅裏。
明日他就要帶著孟渟離開一個星期,有些該問的事情,宜早不宜遲,如此晏睢才捨得從房裏出來,而不是摟著洗乾淨香噴噴的人睡覺。
晏睢書房隔壁房間的門打開,卻還有一條陡些的木制樓梯,他們下到了一樓,又繼續下到地下室,一盞盞燈亮起,趙兵依舊走在前面,晏睢款步跟上。
晏宅地下的空間相當大,走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到有一個保鏢守著的房間前。
“打開。”晏睢臉上的暖色在他說這話之後徹底散個乾淨,那眼中漸漸多了些寒霜。
“是,”保鏢點頭轉過身,輸入了密碼,然後才將門打開了。
裏面漆黑無一點兒光線透進,在外面的趙兵將燈按開,裏面的人閉上眼睛,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能眯眼看人,然後就也看到坐在房間唯一椅子上的晏睢,他身後還站高高大大猶如煞神著趙兵。
“外孫婿……”吳鳳嬌的聲音抖了抖,她被關在這個暗室半日的時間都沒到,可在她覺來已經有數日之久了,她的形容比之前又老了許多,她嘴唇發白,看著晏睢想要發作,又不敢發作。
晏睢的目光從一進入這個房間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仔細打量過一番,卻未發現孟渟有何像她的地方,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唇不像……他們的五官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晏睢又想起了孟家人,孟渟同孟家同輩的那幾個孩子也沒什麼特別相像的地方的,當然這只是他一番打量之後,突然而有的感覺。
“餘美萱這些年可聯繫過你?”餘美萱不是其他人,她是孟渟的生母,也就是吳鳳嬌的女兒。
“那死丫頭偷了我的錢跑了,丟給我一個外孫,早不知死哪兒去了。”
吳鳳嬌對於晏家,對於海城的豪族並無多少概念,大概在她看來,有花不完的錢就是他們的標籤了,說起胡話張口就來,真以為晏睢什麼都不知道。
吳鳳嬌這般,可他的孟渟卻是最誠實不過了,不想回的話,他只會沉默,而不是說謊。
可孟渟的天性越是好,就會讓人愈發為他的遭遇感到憤怒,對孟家,對孟渟的生母,還有就是眼前的這個吳鳳嬌。
“我看她不是死了,就是出國去了,否則知道孟渟發達了,她還能不……來。”她這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了,她略心虛地笑笑,想要上前一些,可晏睢的目光掃過來,她下意識就不敢妄動了。
“孟家當年是怎麼找到的你?怎麼和你說的?”
晏睢姿勢不變,語氣卻是慢上了些許,他道,“說具體,孟家能給你什麼,我給你的只會比他們多。”
吳鳳嬌頓了頓,敷衍的神色瞬間就變了,她眼睛轉了轉,又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那天是五月二十號,我打馬吊輸了,回來路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攔住了我。”
她當時以為那個人是要劫財劫色,好是警惕,卻沒想到他是來給她送錢的,“他告訴我說,死丫頭生了個兒子,丟在孤兒院到如今有七八年了,他們每年給我打一次錢,我接他回來養。”
“第一次聽名字,我還以為是個女娃,沒想我到孤兒院看到的是一個漂亮的男娃,只可惜是個傻……”吳鳳嬌急忙咬住唇,差點兒將以前那些習慣說孟渟的話給說出來了。
晏睢眼睛眯了眯,也不費工夫去糾正一個從未愛護過孟渟的人,他皺了皺眉道,“五月二十號,那不是孟渟的生日嗎?”
孟渟新舊身份證上只有年份不一樣,他一直以為孟渟的生日就是這天。
可怎麼可能那麼巧,吳鳳嬌就在偏偏在孟渟生日那天知道了孟渟的存在,去接了他回來。
吳鳳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但隨即她又理直氣壯起來,“那死丫頭在那個旮旯角落生的,誰知道,說是剛出生兩三天,但誰知道是兩天,還是三天啊。”
“二月還是十二月的哪一天來著……唉,我哪兒記得住,要上戶口了,我就挑一個我記得住的日子了。”
那一天是孟家每年給她打錢的日子,吳鳳嬌想忘也忘不了,她覺得挑這個日子給孟渟當生日還便宜他了呢。
一個姥姥不負責到這種地步,也是讓人歎為觀止。
“所以孟渟到底是十七歲,還是十八歲?”晏睢的聲音低沉些許,眸中的寒光更甚些許。
面對晏睢的問題,吳鳳嬌再次沉默了一下,然而她就沒對孟渟上過心,她應該是有在孤兒院聽到過一兩耳朵,可隨著時日漸久,她就給忘記了。
所以孟渟可能去年就成年了,也可能晏睢還要多等上幾個月。
“他那個時候太瘦了,就和五六歲小娃娃差不多,說他七歲都覺得太大了。”
吳鳳嬌難得心虛了一下,想起她第一次見孟渟的時候,手上抱著一隻肥肥的老貓,坐在房間最角落的地方,她和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他從頭到尾一句都沒搭理過她。
那孤兒院裏的人也不怎麼喜歡孟渟,給她指了人,又簡單說了幾句,一直到她將睡著的孟渟抱走,都沒人出來送他們。
那個地方陰森奇怪得很,她是不想待,抱走了孟渟,她答應孟家的事兒就也做到了。
晏睢的手指輕輕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這個話題就算過了,但他再去細查是絕對必要的。
孟渟曾經待過的那家孤兒院,在他離開後一年就關閉了,那裏面的孩子都轉移到臨近的福利院和孤兒院裏,一些過往的書面材料也因此遺矢。
曾經在裏面工作過的人,四處分散,想要找齊,還要讓他們想起孟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但以他人的工作效率也不會太久了。
但孟家認下孟渟就該是確定了他的身份,可現在卻是出現連孟渟具體出生日期月份都確定不了的情況。
孟渟到底是不是孟家的孩子?雖然就這麼懷疑,有些武斷,可晏睢還是在心裏打上了問號。
一查開始就發現很多事情要跟著追究了,這裏面也還包括餘美萱和孟宜德的那段糾葛,當時可是轟轟烈烈,就連他都留有些許印象。
看晏睢突然沉默,吳鳳嬌卻不敢沉默下來,她又接著道,“我們家渟渟最喜歡貓貓狗狗,還經常為它們和附近的孩子打架,對它們比對我還好。”
吳鳳嬌酸溜溜地道,不過好似她隨便說什麼話,在晏睢的目光下都得心虛上一陣,心虛的原因是她確實對孟渟不好。
“孟渟十一歲那年生病的前後,你也仔細給我說說。”
吳鳳嬌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些許,心中揣揣,她倒不是不介意說,就怕晏睢聽了,之前答應她的就不願意給了。
晏睢一眼就看透吳鳳嬌的心思,他身體微微前傾,對上吳鳳嬌的視線,“說實話,五百萬給你,附加條件是你要出國。”
“五……五百萬……”孟家這些年算起來也才給了她七八十萬,百萬不到,晏睢一出手就給她五百萬,她嘴唇抖了抖,然後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東林鎮她本來就也待不下去了,有了錢出國算什麼,大不了請翻譯。
從十一點一直說到夜裏兩點,三個小時後的時間,晏睢從吳鳳嬌的話中更加具體地知道了孟渟那七年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饑餓,咒駡,排斥,受傷……還有來自他唯一親人聯合外人的迫害。
就是養小貓小狗養了七年都會有些感情,可吳鳳嬌面對金錢的誘惑,還是將孟渟賣了。她不追究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害一個孩子,她只看得到她想要的,她醜陋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她的靈魂,已經無可救藥了。
“再加五百萬,七十歲之前不許她逃走!”
晏睢在走出地下室的時候,這般對趙兵道。
所謂給吳鳳嬌的五百萬,再加上晏睢現在要加上的,一分都落不到她的手中,但也算給她花的錢,那些錢會送她到國外的一個修道院,吳鳳嬌此後一直到七十歲都走不出那個地方。
國外可沒吳鳳嬌想的那麼簡單,她語言不通,身上沒錢,又逃不出修道院,以往她給孟渟受了什麼,如今晏睢加倍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