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晏睢也是第一次聽到, 他換這個台是何老爺子那邊通知他看的,大抵說什麼, 他也能猜出一二。但何老爺子有沒有出來說這個話,對於晏睢接下來的準備來說, 並無差別。
很快別的新聞又繼續在播, 但客廳裏依舊沒人開口說話, 或者說, 大家都在等晏睢說些什麼。
晏睢勾起唇,卻不像是在笑,“不用在意,剩下的事, 我會解決。”
“嗯,我信你,”孟渟立刻應話, 從事發到現在,孟渟的確是那個最最相信晏睢的人。
他雙手摟住晏睢的腰,整個人都挨到他的懷裏去了,晏睢還未有其他動作, 孟渟又繼續往上蹭, 然後靠到晏睢的肩上,雙手牢牢擁著他。
孟渟在用擁抱來告訴晏睢, 他想陪著他,即便他不能確定晏睢需不需要。
晏睢回擁住孟渟,手在他的後背輕輕順著, 身上的那層冷漠就這樣淡了去。他偏頭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孟渟的臉頰,孟渟毫無猶豫毫無底線的信任,晏睢有所預料,但還是覺得感動。
可這種感動,他卻無法用言語告訴孟渟。
晏蔓嘉和甄晗對視一眼,都沒在客廳繼續停留,晏蔓嘉回畫室,甄晗回房間。
平日裏孟渟到這個時候基本就開始犯困了,可今日他的眼睛一直眨呀眨的,毫無睡意,晏睢倒還毫不厭倦一直給他拍著。
“你別拍了,我都要睡著了……”晏睢哄人睡覺的技能越來越強悍,孟渟懶懶打了個哈欠,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他在晏睢耳邊低語,“可是我還不想睡,我想陪你。”
“陪我做什麼?”晏睢問著,也還是按照孟渟的要求停下哄人睡覺的動作了。
“我不知道,你做什麼,我就陪你做什麼。”
孟渟說著輕輕咬了咬晏睢的耳朵,“你別想趕我。”
他的直覺敏銳著呢,晏睢今晚就是故意哄他早點睡,和平時他困了,晏睢哄他是不一樣的。
晏睢聽著臉上終於浮起了淡淡,抵達眼波的微笑,“知道了。”
他說著放開了孟渟,然後拉著他上了樓,兩個人換了一身衣服,卻是坐上車出了晏宅。
晏睢自己開車,孟渟坐在副駕駛上,他手上還被晏睢隨手塞了一袋他之前下班給孟渟帶回來的糖炒栗子,孟渟瞅一眼晏睢,剝一下栗子,再瞅一眼晏睢,再剝一下栗子。
他當真是不知道晏睢要帶他去哪兒,但他的感覺也沒錯,晏睢原本就是打算自己開溜的,這麼想著孟渟的雙頰輕輕鼓了鼓。
晏睢哪兒還能不知道孟渟在想什麼,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他側過來身來,撈著孟渟,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見孟渟愣愣的,他又在他兩邊的臉頰也吻上一下。
吻完之後,晏睢直起身體,然後繼續開車,孟渟的臉頰無意外紅了紅,可他也沒開口說什麼,問什麼,他乖乖自己剝栗子吃,偶爾還能給晏睢塞一粒。
開了大概兩個小時後,晏睢終於把車停下來,孟渟因為一路吃栗子,時不時還被晏睢親得臉紅,倒也沒多犯困,從車上下來,涼涼的夜風一吹,他就完全清醒了。
晏睢走過來,握住孟渟的手,然後低語了一句,“我們來見見爺爺奶奶,別怕。”
孟渟點點頭,“我不怕。”
要見晏睢的祖父祖母,他們這是到南山的墓地來了,和守夜的管理員溝通好,晏睢牽著孟渟的手,一路往上爬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不用手電筒,只這月光就夠將路況看得清清楚楚了。但走在一片墓碑之中,心理素質不大好的,依舊可能被嚇出一身冷汗。
孟渟沒再吃栗子,目光掃去覺得有些清冷,卻沒覺得害怕,因為身側是他最最喜歡最最信任的晏睢,夜風有點冷,可是晏睢牽著他的手依舊很暖。
晏睢祖父母的墓在半山腰出,他們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可卻有人比他們更早到來。
“爸爸!”孟渟毫無芥蒂就這樣喚出來了,他看了看晏禹身側坐在輪椅上的人,琢磨了一下也叫了人,“何爸爸!”
何樾和晏禹是伴侶,比起舅舅,自然是爸爸這樣的稱呼更合適,孟渟並沒覺得自己叫錯了。
可他叫人之後,原本就安靜的南山墓地更加安靜了,原本就詭異的氣氛,更加詭異了兩分。
晏睢腳步一頓,偏頭無奈地看了一眼孟渟,然後繼續牽著人上前,卻不是先和晏禹何樾說話,而是在兩個相連的墓碑前跪下來,他們磕了頭,晏睢才開口說話。
“爺爺,奶奶,我帶孟渟來看你們了。”
“我是孟渟,是你們的孫媳婦,就是晏睢的媳婦,”孟渟跪著依舊沒有起來,月光下兩個老人的照片略有些模糊,可在家裏孟渟是看過他們的照片,爺爺有些嚴肅,奶奶很慈祥。
“你們不用擔心,我和晏睢很好,我會對他好的,我保證。”
孟渟說完,又再磕了一頭才讓晏睢拉他起來,再接下來,他就沒再開口,他知道晏睢有話要和他們說。
“你們在找的古黎醫生,我找到了。”
聞言,晏禹握著何樾的手稍稍緊了緊,他看向晏睢,目光有些壓迫也有些著急,“他在哪里?”
晏禹到如今最大執念就是何樾的腿,何樾自己放棄了,他還不想放棄。
晏睢口中的古黎是中東地區移民到北歐的怪才醫生,被稱外科神手,很多其他人治不好的病,在他手中都恢復了健康。
可他行蹤不定,要找到他太難了。尤其這些年他得罪了國外的一個組織,一直被人追殺,晏禹幾次和他擦肩而過,都被當成要殺他的殺手。
“後天他就會到海城來,”晏睢自然不會再給晏禹一個模糊的資訊,他到這裏來堵人,是因為他有讓晏禹和何樾不能拒絕的準備。
晏禹的確無法拒絕,他看著晏睢的臉,神色有些許波動,但經歷了何樾差點死掉的事情,他已經明白他最重要的是什麼了。
“條件。”晏睢幫他的條件。
晏睢聞言沒什麼反應,到是孟渟雙頰鼓了鼓,有點氣哼哼地撇過頭去,卻是對上了何樾看過來的模樣,他眨了眨眼睛,嘴巴張了張。
他方才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何樾長得相當好看,即便他也不年輕了,可依舊能讓人覺得好看。君子如竹,何樾給人就是這種感覺。
晏睢的五官中眼睛和鼻子和晏禹像,可是嘴巴卻更像何樾。
孟渟緩緩蹲了下來,他和何樾對視,然後輕語道,“你也覺得晏爸爸這樣和晏睢說話不好,對嗎?”
“怎麼不好?”何樾開了口,他的聲音清越,相當好聽。
“晏睢他沒有錯,晏爸爸可以怪很多人,卻不該怪他。”
孟渟說著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的,晏禹和何樾也是受害者,他這樣較真似乎也不大好。
“你們回不回來不重要,但晏睢希望你們能好。”
晏禹找了那麼多年都找不到的古黎,晏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付出的絕對不少。但他要的絕對不是晏禹一開口就問他什麼條件,孟渟有點難過,為晏睢感到難過。
“嗯,是晏禹不好。”何樾說著卻是輕輕笑了笑。
晏禹無語地低下了眸光,可他怎麼可能去反駁何樾的話,孟渟目光又都不瞅他,遷怒也遷怒不了,最後他只能瞪一眼晏睢了。
“這裏太冷了,我們換地方……聊。”
鑒於被何樾和孟渟抱怨了,晏禹只能把談條件的那個“談”改成了“聊”了。
晏睢點點頭,然後拉起了孟渟,又在他的臉頰摸了摸,確定一下孟渟是不是也被冷著了。
何樾雖然坐在輪椅上,可他身上蓋著大衣也冷不著,但晏睢和晏禹要說的,三五分鐘肯定說不完,這裏也的確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地方。
晏禹轉身就將何樾背了起來,他瞅了一眼輪椅,直接抬步走了,晏睢一手牽著孟渟,一手推著輪椅跟上他們。
晏禹和何樾在海城有住處,離南山墓地也不遠,下了山,在小巷子裏徒步二十分鐘就到了。
晏禹對於他父母絕對有埋怨的地方,可人死如燈滅,他也不至於繼續恨下去,每年清明前後他和何樾都會回來掃墓,以前只是看何樾的養父母,後來就還有他的父母。
但這次回來,卻是因為晏睢將消息送到了他的手中,讓他中秋前後務必回來一趟,消息裏語焉不詳,但提到了一些讓他和何樾都在意的舊事,他們就真的回來了。
可他們昨天才下的飛機,今晚第一次來南山就被堵了。
晏禹和何樾的住所一室一廳,裏面的裝潢也很簡單,很像大學附近會有的單身公寓,晏睢突然想到離這裏不算太遠的海城大學,心中明瞭,這裏以前應該是何樾和晏禹曾經住過的地方。
“地方小,隨便坐吧,”晏禹將何樾放到沙發上,他也坐下,然後開口對晏睢和孟渟道。
晏睢和孟渟也沒客氣,兩個人挨著坐下。
“原本我就是找到了古黎,也不打算找你們,”晏睢開了口,他並不打算隱瞞,在他的原計劃裏,他幫晏禹找到人,然後用巧合的方式,將人給他送過去,如此便好。
可蘇斯羽的話,讓他不得不多在意幾分,他不想自己日後後悔,他找到人,將一切告訴他們,回不回來還是由他們自己決定。
晏睢將那日蘇斯羽和他的對話,給晏禹重述了一遍,重點就是蘇斯羽口中未來幾年,晏禹會死。至於何樾,蘇斯羽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他沒說,晏睢自然就也無法再告訴晏禹什麼了。
“能不能改變什麼,我也無法保證,但總要試試。”
試試能不能保住晏禹的命,他和何樾已經夠波折的了,何樾的腿若是能治好,晏禹絕對捨不得死。
晏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再怎麼猜也不會猜到晏睢千方百計要找到他,是因為這樣話,這樣的事兒,他是有些不想相信,可他偏過頭去,對上了何樾的視線,他卻是相信了。
“你要怎麼對何婉?”晏禹回頭開了口,但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和何樾願意回來了。便只是為了何樾的腿,晏睢提出這樣的條件他都不會拒絕,現在他們回來還不是條件,而是為了保他的命。
他自己是不怕死,但他若死了,何樾也不會想活,這一點晏禹不需要向何樾求證,就能知道。
“晏家她待不了,海城也是,但有人會把她接走。”
“誰?”晏禹問了一句,他的神色在說起何婉時,相當僵硬,毫不掩飾他對她極致的厭惡。
“可能是蕭孜,也可能是其他人。”
晏睢忍耐著那些對他和孟渟的謾駡,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他在等,他想把所有藏在暗中可能會有的鬼祟一網打盡。
晏睢的話並沒有頓住,他接著往下說,“何婉背後的人是蕭孜沒錯,但他背後還有沒有人,暫時還不能確定。”
若說是蕭家的大公子蕭揮民,晏禹還能知道,可蕭孜他卻沒多少印象,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皺眉道,“是不是蔓蔓追著跑的那個小子?”
“是,”晏睢點點頭,已經不打算問晏禹他是如何和蕭孜結仇的了。
晏禹的性格和晏睢完全不同,倒是有幾分晏睢過世祖父的那種隨性,這種人能讓一部分愛得要死,也能讓一部分人恨得要死,晏禹完全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晏睢神色一頓,眸光隨即變得晦暗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祖父會有什麼世仇的存在。
“怎麼?”晏禹問向晏睢,莫名多了些拘謹,他這幅模樣,和他老娘想陰人的時候特別像,下意識想要讓人肝顫,晏禹不至於,但下意識也把疑惑問出口了。
“沒什麼……”然而晏睢卻不打算告訴他,他偏頭看去,孟渟雖然強打精神,可他今天在實驗室待了一天,又跟著他來南山堵人,就是他自己想掩飾,那困意也是一陣陣地襲來。
“明天我讓車過來接你們,我們明天再聊。”
晏禹挺不耐煩晏睢這說話留一半的模樣,可他還未開口,就讓何樾拉了拉手,晏禹只能把嘴閉上了。
何樾對晏睢點了點頭,“好,路上小心。”
晏睢站起來,孟渟就也站了起來,他雖然犯困了,倒也不至於完全迷糊了,他看向晏禹和何樾,分外認真地道,“晏爸爸,何爸爸晚安。”
晏睢牽著孟渟離開,門關上好一會兒,晏禹和何樾都沒開口說話,他們各自都需要點時間捋清一下思路。
又一會兒過去,何樾才又拉了拉晏禹的手,“睡覺吧,我困了,明天再想。”
晏禹一腦門的思緒,可何樾這話出來,他只能照做,他將何樾從沙發上抱了起來,然後用更鄭重的語氣道,“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何樾沒有應話,他只是伸手攬住了晏禹的脖子,似松一口氣,又似在歎氣。
他的身體素質在那次事故前一直都很好,抓貓逗狗,爬樹摸魚,從小到大都很愛動,在大學裏和晏禹結緣也還是在大一暑假高原爬山的活動中,兩個人跑的賊快,差點和大部隊失去聯繫。
何樾曾經說過,他的最大的願望就是爬遍全世界的高山,看遍日落和日出,晏禹也曾經答應過他,他去哪兒,他就陪著他去。
可何樾才二十三歲,他就失去的健全的雙腿,別說越野爬山,此後,他就連走一步路都做不到了。
現在的何樾很淡然,可當年的他卻不是這樣的,最開始那幾年,他折磨晏禹,也折磨自己,他甚至試過自殺,但到底沒狠心,晏禹已經差點失去過他一次,他不能再讓他經歷那樣的痛苦。
他開始看書,開始養花,開始做所有一切能讓他心境平靜的事情,可抑鬱症還是折磨了他,折磨了晏禹十來年的時間,他們輾轉各地,尋求名醫,一次次滿懷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
這一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個失望的開始。
“不要怕,便是治不好,我們只是和如今一樣罷了,我不想死了。”
晏禹將何樾放到床上時,何樾在他耳邊這樣道。
活著不容易,他該好好珍惜晏禹,晏禹對於晏睢的話,並無掛心,可何樾明顯不是,他捨不得他,一直都捨不得。
“嗯,”晏禹應了,但他心中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他坐在床邊,等何樾睡著了,他才跑陽臺外,不知道想什麼,可他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等天色微微發白了,他才跑浴室洗臉刷牙。
然後出來給他和何樾整理一下東西,晏睢派來的車五點左右就在樓下等了。
何樾醒得早,晏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就也起了,他看著晏禹熟練的動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出神。
晏禹抬眸看過來,何樾突然笑了笑,“過來。”
晏禹不明所以,但他向來很聽何樾的話,他走來,然後被何樾拉了下來。
他在晏禹的唇上吻了吻,眉頭微微一皺,“又抽煙了?”
“嗯,”晏禹許久才應了一聲,虧他還特意去刷牙了。
何樾繼續皺眉,然後被晏禹披上大衣抱了起來,往浴室走去,洗漱好後,他按照晏睢給的電話,讓趙兵上來,給他們提上行禮和輪椅,他繼續抱著何樾下去。
他們出發得早,抵達晏宅的時候才堪堪七點半,車並沒有在大門口停下,而是一直開到了客廳的大門前。
晏禹和何樾回家來的事情,晏睢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包括王媽和肖伯,他們看到晏禹抱著何樾從車裏出來,兩個人瞬間淚流滿面,嘴巴張張合合,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晏蔓嘉和甄晗從樓上下來,甄晗還好,他知道的比晏蔓嘉多,就相對淡定些。
晏蔓嘉就完全不是了,她瞬間腿軟得走不動路,直接坐在樓梯上失聲痛哭起來。
晏禹抱著何樾停住腳步,看了晏蔓嘉好一會兒,才繼續抱著人走入,晏睢和孟渟也從沙發上站起來,晏睢走上來,領著晏禹往一樓樓梯側的一個房間走去。
這是昨晚回來特意讓王媽帶人收拾出來的,足夠寬敞明亮,關鍵是在一樓,方便何樾輪椅進出。至於晏禹原本的房間,他估計不會再想住了。
孟渟沒跟著晏睢,他去樓上安慰一下晏蔓嘉。
“兩個爸爸回來是好事,姑姑別哭了。”
孟渟看晏蔓嘉還在哭,他俯身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對於晏蔓嘉的情緒,他感受不了多少,但也能看出她是真的難過,喜極而泣的難過。
晏蔓嘉點點頭,她沒在樓梯哭,她回房間繼續哭去,估計好半天都下不來。
“別擔心,她哭一哭就好了。”甄晗倒真是不怎麼擔心晏蔓嘉,她就是一口氣堵了這麼些年,眼下哭出來就還好了。
孟渟點點頭,他就也下樓來,王媽和肖伯已經收拾了情緒,開始張羅起來,家裏的傭人前陣子被遣走了好些,如今留下的都是忠心省心的,稍稍叮囑幾句就好了。
晏禹和何樾都吃沒早飯,他們吃過之後,晏禹和晏睢去了書房,到是何樾留在客廳和孟渟看電視,甄晗診所昨天就開了,今天滿滿的預約他也不能不去,他吃過早飯就也走了。
“你叫孟渟是嗎?”
“嗯,”孟渟點點頭,他應著話然後將水果和茶點往何樾的身前推了推。
“您別擔心,您和爸爸回家來了,我和晏睢也會保護你們的。”
何婉已經不被允許進入晏宅,就是她真闖進來了,也還有他和晏睢在前面擋著,怎麼都不會讓她再傷害到何樾的。
何樾聞言臉上露出了點兒笑意,對於晏睢他還沒太大感覺,他和晏禹之間總是下意識排斥關於晏睢的話題,孟渟他倒是真挺喜歡的。
“謝謝。”
孟渟輕輕點頭,他抬眸看看樓梯,“他們估計要說很久的話,你無聊,我也可以推你去走走,前面是草地,後面是花園,你的房間也都看得到。”
何樾猶豫片刻,他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每天都帶大黃和毛球去散步。”
孟渟說著指了指他懷裏和腳邊的貓兒和狗兒,大黃對著晏禹倒還警惕了一會兒,對著何樾是沒什麼反應,毛球依舊是有孟渟在就看不到別人。
孟渟放開毛球起身推何樾,毛球跟過來跳在孟渟腳邊“喵喵”叫,何樾看向孟渟,“我能抱它嗎?”
孟渟點點頭,他俯身將毛球抱起來,然後放到何樾的大腿上,再慢慢推著何樾往外走去,原本懶懶的大黃也跟了上來。
坐在二樓窗戶邊的沙發上說話的晏睢和晏禹,幾乎同時兩個人轉過頭去。
晏睢看孟渟,晏禹看何樾,原本冷眉相對的兩個人瞬間緩和了下來。
晏禹再次看向晏睢,“就按照你說的辦。”
晏睢點點頭,他起身收拾一下公事包,然後就出了書房,坐上車去了公司。
晏氏在早上十點有一個記者招待會,不僅邀請了各大媒體,甚至網路上也會有直播。
“今天主要是告訴各位媒體和網路上的網友兩件事,其一,晏氏晏睢與何婉脫離母子關係,其二,我的夫人孟渟和孟家脫離所有關係。”
晏睢從走進這個小禮堂,到他坐下,說出這幾句話三分鐘的時間都不到,卻將眾人和網路前線民震暈了,可有一種人的氣場就是那般強大,幾乎要沸騰的媒體,在晏睢稍稍一凝眉的注視下,又全部都安靜下來。
晏睢眸光低下來,他身後的大螢幕上出現了一張具有法律效應的約定,“這是何婉嫁入我晏氏前的約定,若有違背,等同於她自動放棄和我晏氏的所有關係,自然也包括和我的母子關係。”
約定的內容很簡單,她手上晏氏股份不得轉讓于晏睢之外的人,她不得以任何企圖公然宣揚和晏禹晏睢的關係,她不得以任何手段脅迫晏睢任何事情。
可除了最後一條,弄巧成拙變成晏睢自願之外,其他的何婉都犯了。
這張約定是晏睢的祖母許淑音親自起草的,有律師見證,晏氏族老見證,何婉親自簽下的約定,其中的蓋章還是松到公證處公證過的,晏睢拿出來就絕對不是假的。
但何婉肯定要被嚇傻了,她在晏家兩個老人去世之後,撕掉了一份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約定證書,可晏睢這份是真的,那麼她曾經撕調的那份就是假的了。
而讓她恨和怕的是,在晏睢拿出這份約定檔前,他沒有透露出任何一點他知道這件事兒的跡象,他一直一直在等她違背,然後將她徹底驅逐晏氏。
晏睢哪怕一點兒將她當成母親的想法都沒有過,一直沒有,從來沒有。晏睢冷情理智到這種地步,絕對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晏睢等底下的媒體人看完,螢幕再一換,卻是一份親子鑒定證書,“孟渟和孟家孟宜德,以及孟宜德曾經的情人余美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是年幼被拐賣到這家違規孤兒院。”
再然後是幾張孟渟幼年時的主院證明等等資料,“余美萱母親吳鳳嬌涉及虐童,XX孤兒院涉及拐賣販賣兒童,XX封閉高中涉及濫用精神藥品,過度體罰學生,相關證據我們會送到司法機構,提起訴訟和公訴。”
“孟家李一菲偽造親子鑒定,唆使吳鳳嬌虐童,涉嫌蓄意傷害罪,我晏氏會以孟渟的名義起訴。”
“還有……”晏睢的話突然頓了頓,低下的媒體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到底是又有怎樣轟炸天的事情要爆料呢。
“我和孟渟相愛,才步入婚姻,相守一生,這和他是不是私生子,是不是世家之子無關。此後若還有惡意中傷者,晏氏皆會以誹謗罪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