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想反悔,一大一小都緊張了起來,顧旭直接摟住了阿黎的腿,扭頭對顧景淵道:「皇爺爺說答應別人的事不可以反悔!皇叔已經同意我留下了!」
顧景淵沒理他,直接走過去將他拎了起來,對阿黎道:「我來洗。」
他拎小雞似的,捏住顧旭的衣領就將人拎了起來。小傢伙有些不滿,撲騰著去拍顧景淵的手,顧景淵卻抓得很牢,根本沒有鬆手的意思。
阿黎瞧得膽戰心驚的,小聲哀求道:「殿下,旭旭還小呢,你好好抱他呀,這樣他會不舒服。」
顧景淵瞥了阿黎一眼,小姑娘臉上滿是心疼,好像他這樣拎一下,就能將他拎壞似的,他心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直接將人放在了地上,黑著臉道:「自己走。」
他冷臉時還是很嚇人的,顧旭衝他扮了個鬼臉,撒腿跑到了阿黎身後,探出個小腦袋道:「我要讓姨姨給我洗。」
見太子神情有些不爽,阿黎莫名有些緊張,硬著頭皮道:「殿下,我幫他洗吧,一會兒就洗好了,不會耽誤太久的,等會兒我再整理床鋪,整理好再幫你按按腦袋,好不好?」
她說得小心翼翼的,分明是想討好他,換做平日,顧景淵估計早心軟了,今日態度卻很堅決,「我來洗。」
顧旭撅了撅嘴巴,「我要讓姨姨洗。」
顧景淵淡淡掃了他一眼,「再廢話送走。」
小傢伙頓時蔫了下來。發現姨姨也聽他的話,便不再徒勞掙扎,一本正經地打商量,「那可以不給我洗頭髮嗎?我昨天才洗過,今天不想洗了。」
顧景淵也懶得給他洗,點點頭。
小傢伙終於開心了,蹦蹦跳跳跑到了顧景淵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皇叔,要不然讓姨姨給我們搓背吧。」
「美得你。」
顧旭沒聽清,圓溜溜的大眼眨了眨,「皇叔說什麼?」
顧景淵擼了一把他的腦袋,「快走。」
顧旭還想再說什麼,對上他略含警告的目光時,識趣地沒再多問,皇叔話不多卻長得極其好看,顧旭還是很喜歡他的,見他長腿一邁,便走出一大步,他開心地追了進去,「皇叔,你等等我啊。」
見小傢伙沒有鬧騰,阿黎鬆口氣,她先去整理了一下被褥,其實很簡單,抖抖褥子,再將疊好的蠶絲被鋪開就可以了。
她整理好後,先清潔了一下面部,房間膈音效果有限,阿黎隱隱聽到了小旭旭的笑聲,她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沒過太久,顧景淵就將他抱了出來,小傢伙隻著單衣,長髮稍微被打濕了些,小臉被水汽蒸騰後,瞧著粉嫩得很。
看到阿黎,他就伸出了小胳膊,想讓她抱,「姨姨,我洗好了,要擦香香。」
顧景淵卻沒有給她,直接將他放在了大床上,阿黎拿起香膏,給小傢伙抹了抹,她塗得認真,神情也極其溫柔,望著她恬靜的側臉,顧景淵的神情也柔和了下來,想到她今天該累了,顧景淵伸手接過香膏,道:「先去沐浴。」
阿黎應了一聲,便沐浴去了。
她出來時,顧景淵半靠在床上,正翻看著手裡的書,顧旭則在床上翻跟頭,小屁股高高撅了起來,看到阿黎才坐直,「姨姨,你快陪我玩。」
顧景淵擼了一把他的腦袋,「玩什麼?睡覺。」
小傢伙吐了吐舌頭,阿黎上了床,正想將旭旭放在中間,顧景淵卻道:「讓他躺裡面。」
他說完便放下了手裡的書,掀開一角躺在了外側,阿黎以為他不喜歡跟旭旭一道睡,只好將顧旭放在了最裡面,小傢伙躺哪兒都覺得高興。
阿黎剛躺下,他便滾到了阿黎懷裡。
顧景淵嫌他煩,伸手扒拉了他一下,「自己躺好,這麼大了還讓姨母抱,羞不羞?」
顧旭不想被他說羞羞,翻了個身,乖乖躺好了,躺了一會兒,見皇叔一隻手搭在了姨母腰上,顧旭也羞他,「皇叔羞羞,這麼大了,還抱著人睡。」
阿黎偷瞄了一眼他的手臂,見他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只得伸手蓋住了顧旭的眼睛,「快睡。」
眼睛看不到光後,小傢伙更興奮了,他扭著小身體又笑了一會兒,「皇叔羞羞。」
顧景淵懶得搭理他,直接將帷帳拉了下來,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顧旭並不怕黑,他卻想跟阿黎一起睡,想著皇叔看不到就不會說他羞,他往阿黎懷裡又鑽了鑽,誰料剛靠近姨母,一隻大手便將他撥開了。
顧旭眼睛亮晶晶的,帶了點崇拜,「皇叔,這麼黑你也能看到我嗎?」
顧景淵懶得理他,將阿黎又往懷裡樓了摟,才道:「快睡。」
小傢伙打了個哈欠,他確實有些困了,翻了個身便睡著了,阿黎給他拉了一下被子。
阿黎卻有些睡不著,她是高興的,想到姐姐又生了一個小男娃,她就覺得開心,又想起小寶寶了,正想著,耳垂卻被人叼到了唇間。
顧景淵咬了她一下,不輕不重道:「以前經常幫他洗澡?」
阿黎早就習慣了他時不時的小動作,也沒覺得排斥,察覺到太子有些不爽,阿黎才連忙解釋道:「隻幫他洗過一次,殿下你生氣了麼?旭旭還小,我才幫他洗的。」
「那也不許。」
阿黎好脾氣地應著,「嗯,我知道了。」
顧景淵這才滿意。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被他這樣抱著阿黎有些熱,心中琢磨著明天要換個更薄點的被子才行,想著想著,便有些困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最近她越來越習慣他的懷抱了,睡著後,便翻了個身,朝他懷裡縮了縮,細長的手指也攥住了他的衣服。
睡到半夜,阿黎的肚子卻有些疼,小臉下意識蹭了蹭顧景淵的胸膛,顧景淵睡眠比較輕,以為她做噩夢了,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姑娘卻仍舊睡得很不安穩,抓住他衣襟的手也十分用力。
顧景淵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才發現小姑娘額前沁出了一層薄汗。他鼻端也隱隱聞到了一絲血腥味,顧景淵瞬間清醒了,「阿黎?」
他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隱約中,阿黎好像聽到了他在喊她,她睡得有些迷糊,又往他懷裡鑽了鑽,她頭一次這麼依賴他,顧景淵卻滿心著急,他坐起來拉起了帷幔。
燭光照了進來。
自打她在黑暗中碰到桌角後,房間內的蠟燭就再也沒有熄滅過,這個時候倒也省得他點了。
顧景淵這才真正看清她此刻的模樣,她咬著唇,神情略顯蒼白,一隻手還捂著肚子,「阿黎,哪裡不舒服?」
阿黎這才睜開眼,燭火有些亮,她下意識閉了下眼,小臉又往枕頭裡埋了埋,感受著肚子的疼痛,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經期終於來了。
自打頭一次來了後,她的小日子就有些不正常,每次都會往後推,上次來還沒這麼難受,這次不知為何卻疼得厲害,見他想去喊太醫,阿黎拉住了他的手腕。
這種事豈好看太醫,羞都羞死了。
阿黎難得的堅持,「殿下,我真沒事,你讓紫荊去熬一碗紅糖水,我喝點就好了,先別喊太醫好麼。」
她有些熱,剛剛就沒有好好蓋被子,腳和上身都露了出來,趕上月經來,她以為有些著涼,才不舒服。
她嫁過來後,已經來過一次了,顧景淵隱隱知道她是怎麼了,他出去讓紫荊熬了薑汁紅糖,又親自倒了杯熱水,喂她喝了下去,「好些沒?」
阿黎點了點頭,疼過那一陣就沒那麼難以忍受了,以為是熱水起了作用,阿黎鬆口氣。
她起身下了床,好在沒有弄髒被褥。
阿黎換了乾淨衣服出來後,顧景淵已經將紅糖水端了進來,他身材高大,面若謫仙,手裡的紅糖水與他的氣質一點都不搭。
阿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殿下,給我吧。」
顧景淵沒給她,吩咐道:「去床上靠著。」
他神情嚴肅,頗有種說一不二的氣勢,阿黎只得聽話地躺了下來,她肚子仍舊有些不舒服,靠在床頭上,神情懨懨的,儘管又長高了些,她一張臉還是只有巴掌大,在燭火的映襯下,愈發顯出幾分羸弱來。
顧景淵拿勺子舀了一勺,要喂她。
阿黎有些不安,小聲道:「殿下,哪能讓你服侍?」
「聽話。」
他聲音低沉,明明跟平日一樣有些冷,阿黎卻聽得心中暖暖的,她沒再拒絕,順從地一勺勺喝了下去。
又喝了碗紅糖水,阿黎的肚子才沒那麼不舒服,見她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顧景淵才拉了一下被子,「睡吧。」
這麼一通折騰,都後半夜了,見顧旭仍舊睡得很沉,阿黎為他拉了一下被子。拉完,看向太子時,阿黎卻有些愧疚,「殿下,又打擾你休息了。」
顧景淵不耐煩聽她說這個,拉好被子將她抱到了懷裡,「還難受嗎?」
只是隱隱有些不舒服,不像之前那麼疼了,阿黎搖了一下頭,顧景淵卻伸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伸手揉了揉。
他的手很大,掌心還帶著薄繭,動作卻放得很輕,阿黎有些羞,忍不住朝後躲了一下,卻被男人按住了後腰,「別動。」
阿黎不敢再動了,顧景淵又揉了一會兒,源源不斷地熱流順著他的掌心傳了過來,阿黎只覺得小腹有些熱熱的,感覺好像舒服了些。
這樣被他擁在懷裡,阿黎只覺得安心極了,兩人離得近,阿黎甚至能聽到他強健的心跳聲,放在以往她早忍不住往後躲了,現在卻只想離他近一些,阿黎忍不住小聲道:「殿下,你真好。」
顧景淵聽到這話,動作停了一下,才繼續揉了起來,他雖然沒說話,唇角卻微微上揚了一下。
這不是廢話麼,他不好,誰好?
阿黎乖巧地靠在他懷裡,頭一次覺得夫妻間,大概就是如此,互相扶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以後一定也會好好對他的。
阿黎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肚子再次疼起來時,天還未亮,見她這一次疼得比之前還厲害,顧景淵直接命人喊了太醫。
太醫過來後,連忙幫她把了脈,又一一問了她的飲食,怕她身邊的丫鬟經驗少,有些事顧及不到,食物這一塊兒仍舊是黃公公在抓,是否有毒,有沒有相克的,都有專門的人檢查,阿黎的飲食並無不妥。
另外兩個太醫也上前把了把脈,卻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柳太醫最擅長婦科,把完脈後,眉頭緊蹙了起來。
前幾日為太子妃請平安脈時,她雖是體寒之症,卻不像這次,體內像是突然食用不少涼性之物,她不僅體寒,身體也比旁人弱一些,這才在小日子來臨時表現的有些明顯。
他先擬了個方子,讓人先去煎藥,隨後才說了幾句阿黎的狀況,見他似話中有話,顧景淵將他喊進了偏殿。
「柳太醫但說無妨。」
柳太醫又拜了拜才恭敬道:「依臣之見,太子妃像是誤食了涼性之物,這種東西,未必有毒,卻講究一個度,體寒之人,用多了於身體多少不利,殿下若是不放心,就徹查一下吧。」
顧景淵聽完,臉色便沉了下來。
阿黎的體質,黃公公心中有數,檢查食材時,也會格外留意這一塊,想到曾見過雲墜為阿黎沏過茶,顧景淵道:「這世上可有什麼茶葉性涼,又無毒無味?茶葉若是撈出來,再放上其他茶葉,根本看不出異常?」
柳太醫凝神思索了片刻道:「殿下這麼一問,臣還真想起一種,有一種茶葉便無色無味,哪怕用銀針試毒,也查不出什麼來,肝火過旺之人,用多了於身體還有好處,卻不適合體寒之人。」
顧景淵點了點頭,「辛苦太醫了。」
等幾位太醫退下後,顧景淵的神情便冷了下來,直接讓人去雲墜跟雲菲的房裡搜了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搜出來。
顧景淵先去看了一下阿黎,她剛喝完藥,身體稍微舒服了些,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顧景淵將紫荊喊了進來,問了一下,最近茶水都是誰沏的。
紫荊道:「我們剛來東宮時,便是雲墜姐姐沏的茶,她烹茶的手藝很不錯,知道太子妃喜歡普洱茶,她就時不時煮一些,奴婢偶爾也會沏一些,有時候是雲墜煮好了,雲菲姐姐幫著端過來。」
想到阿黎身體有些不舒服,紫荊心中有些驚駭,「殿下,莫非是茶水有問題嗎?」
茶水自然是有問題。顧景淵直接讓人將雲墜和雲菲抓了起來,被抓起來時,雲菲還在裝無辜,一雙淚眼好不動人,哭著喊著問自己做錯了什麼。
雲墜也懵了,知道茶水有問題時,心中滿是不敢置信,沏茶時用的茶葉皆出自宮內,她用的是上等的普洱,按理說根本不會有問題,怎麼偏偏出了問題?直到現在她都不曾懷疑雲菲。
這次的事,確實是雲菲所為,自從發現雲墜知道小秦子喜歡她後,她心中便有些不安,仔細考慮了一下,便想找個法子除去雲墜。
她知道阿黎體寒,這才托人找了一種茶葉出來,她本以為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發現異常,誰料阿黎身體竟然弱到這個地步,不過喝了兩次,就不舒服了。
索性她天性謹慎,茶葉每次用完都處理乾淨了。
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便震驚地看向了雲墜,喃喃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墜搖頭,滿心地驚慌,她什麼都沒有做。
顧景淵冷冷看了雲菲一眼,直接將小六子喊了進來,他前段時間被太子派到了江南,才剛剛回來,抹額出問題後,太子便讓他盯著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