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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冬節,天是徹底冷了。
蘇蘊怕冷,屋中也已經燒起了銀霜炭。
銀霜炭貴,往常分到小院的都是次等的碳,且很少,以前蘇蘊不敢用,都留給畏寒的小娘用,小娘又執拗不肯用,所以往年冬季,蘇蘊都是去與小娘一同住。
今年因有了記名嫡女的名頭,分到她這裡的自然是好的銀霜碳,且供應也算是充足。
蘇蘊擔心在莊子的小娘,再者手上銀錢寬裕了,所以就暗中讓人買了碳送去。
今日是冬節,正尋思著早上與主母和父親用了早膳後,便提出去莊子看看小娘。可在早膳上,主母卻是道侯府有請帖,還邀請了蘇蘊。
起初蘇語嫣聽到侯府的帖子,臉上盡是喜意,但一聽到帖子上有蘇蘊的名字,便冷臉自作決定:“你不許去。”
她看著蘇蘊說的話。
原本沒什麽喜怒的蘇尚書聽到這話,“啪”的一聲放下了碗筷,一桌的兒女都被嚇了一跳,便是蘇語嫣都被嚇傻了。
蘇尚書冷冰冰地看向四女兒,壓著聲音道:“這府裡何時輪到你當家了?”
面對父親的怒意,蘇語嫣方才的蠻橫全無,隻敢縮著脖子向自己的親娘求救。
說罷看向自己的妻子,隱忍著怒意道:“再任由她這驕縱的性子,往後丟人的可不是她,而是蘇府。”
柳大娘子忙應:“妾身往後定會好好管教。”
早膳也沒了胃口,蘇尚書起了身,冷冷地看了眼四女兒,道:“你若敢起什麽壞心思,今日讓六丫頭去不成,那你也別去了。”
說著,揚袖而去。
蘇尚書如今會這般動怒,全然是看到蘇語嫣驕縱,就會想起蘇雯。哪怕一個是暗地裡磋磨人,一個是明面上磋磨人,但本質是一樣的。
想起因蘇雯而起的笑話,時下心口還是梗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在這情況之下,看見囂張跋扈的嫡女兒,怎能不氣?
蘇蘊想去看小娘的事落空了,連拒絕去侯府的機會也因父親的那一句話而沒了。
蘇語嫣怎麽可能會放棄侯府的機會。或許方才蘇語嫣不允她也去,可時下她如果不去,蘇語嫣也會找人架著她去。
蘇尚書離開後,蘇語嫣狠狠瞪了一眼蘇蘊,紅著眼睛,好不委屈。
柳大娘子歎了一口氣,與女兒道:“你還是快些吃完,然後回去挑衣服妝整,一個時辰後出發。”
蘇語嫣雖然委屈,可想到要去侯府了,頓時把委屈忘得一乾二淨,連早膳都沒有用完,便急急的回去了。
蘇長清看了眼六妹妹,又看了眼離去的四妹妹,暗暗歎了一口氣。
顧時行這個禍害,沒事長了張招人的臉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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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柳大娘子以為侯府是邀她們去侯府做客,可到了之後才發現有些不對。
世家婦皆帶著女兒前來,而那些個姑娘貌美,臉蛋都能掐得出水來,隻含羞帶怯的跟在母親身邊。
蘇語嫣看到這些個姑娘,向來不怎麽聰明的腦子,如今卻是靈光一現,明白了侯夫人的意思。
她扯了扯母親的袖子,忐忑不安的道:“娘,侯夫人可是要為時行哥哥相看妻子了。”說道這,她緊張了起來:“娘,你幫幫我,別讓她們入了時行哥哥的眼。”
柳大娘子歎氣。
要怎麽幫?
恐怕這回邀請她們過來,只是因為交情,而非是也把她這女兒列入人選之中。
蘇蘊站在她們母女倆的一旁,自然也是聽到了她們的聲音,看著滿園的美色,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看來,顧時行是真的看開了,打算另選她人為妻了。
只是再回到這生活了四年的侯府,感慨萬千。
以前她覺得侯府是壓得人透不過氣的牢籠,如今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上了,倒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顧夫人聽說蘇府的人來了,忙讓人請進了燒了地龍的廳中。
暖和如春的廳子與冷冽的院子宛如兩個季節。
蘇長清也來了,但去了清瀾苑,來的還有其他幾位世家公子,也都在顧時行的院子。
待柳大娘子進入廳中,顧夫人讓人備坐,不知想到了什麽,鬼使神差的多看了兩眼柳大娘子身邊的記名嫡女。
模樣豔麗,比特意請來的那兩個世家女都要豔麗三分,豔而不俗,身上還透著隱約的溫柔婉約。
這蘇家庶女和兒子的喜好好似……最為接近?
忙晃了晃腦袋,心說自己胡思亂想。雖名義上是嫡女,總歸是庶女出身,多少有些不適合高門婦。
一行人聊了許久,蘇蘊隻靜靜地聽著,好像又回到了上輩子。
上輩子,各種茶席,她坐在一隅,沒有人搭理她,把她屏蔽在一旁,默默地忍受著冷落。
只是如今倒不是特意被冷落,而是她自己想要安靜。
暗中環顧了一下廳中的姑娘,想著誰最後可能成為顧時行的妻子之際,便有下人來通報,說世子和其他幾位公子都過來了。
顧夫人的目的,是想要兒子看一看這些姑娘,沒準就有看對眼的,所以暗中讓人去把他喊了過來。
借口是冬節最適合玩投壺與行酒令,也就讓他和他的兩個妹妹一同過來。
顧時行一身白色的裡袍,外著月白色長袍,從外走進之際,也帶進了幾分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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