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想上朝了。
只是該面對還是得面對,李蓉給自己心裡做足了鋪墊,也終於到了宮門前,她下了馬車後,步入廣場。廣場上三三兩兩站著大臣,李蓉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剛剛到的蘇容卿。
她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上前去,叫了蘇容卿道:“蘇大人。”
蘇容卿朝李蓉行禮,李蓉尷尬笑起來:“昨日……”
“微臣與兄長吃了飯便先離開了,”蘇容卿恭敬道,“並未耽擱什麽,殿下不必憂心。”
“不好意思,”李蓉見蘇容卿神色平和,沒有半分不滿,自己便更不好意思幾分,只能道,“昨日的確出了事,改日我再做東。”
“其實不必,”蘇容卿平靜道,“殿下如今身份敏感,與微臣本不該過多接觸,以免引起朝臣非議。昨日我應下兄長時並不知道殿下要來,若知道也不會應下。”
蘇容卿拒絕得乾脆,就差說一句“你不來正好”。
李蓉覺得臉被打得啪啪響,但她臉皮早已在裴文宣那裡鍛煉得似如銅牆鐵壁,她假作什麽都沒聽見,笑道:“好,那下次再約。蘇大人先忙,本宮先走了。”
說著,李蓉不給蘇容卿回絕的機會,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沒一會兒後,李明便由著侍從擁簇入朝,李明同平日一般坐下,慣例詢問:“今日可有要事?”
話音剛落,李蓉就瞧見裴禮賢挪了步子,裴禮賢動作快,她動作更快,急急往地上一跪,便大聲道:“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啊!”
李蓉聲含哀切,嚇得裴禮賢一個哆嗦,他抬眼看向李蓉,又看了一眼李明,李明從容端茶,淡道:“你被欺負了?”
“不是兒臣,是駙馬,”李蓉說著,音帶哭腔,“昨晚裴納言讓人將駙馬召回裴家,說是婆婆病重,駙馬心急回去,結果回去之後,便被裴納言使喚人打了。如今傷痕累累在家裡躺著,根本沒法上朝。駙馬性子您知道,他一貫純孝,又敬重長輩,只是因為我的緣故受了牽連,就遭此毒打。就算對方是長輩,可駙馬也是皇家的女婿,如今裴家打的雖然是駙馬,但損的兒臣的顏面,是天家的尊嚴啊!”
李蓉一通哭訴,裴禮文忍不住了,慌忙出列道:“陛下,事實絕非殿下所說。駙馬與殿下成親以來,從未歸家探望過母親,近來大嫂身體不適,多次傳召於駙馬,駙馬都置之不理,大嫂心灰意冷之下,才傳了家中長輩,將文宣召回族中。”
“我等本是希望能通過勸解,讓文宣能迷途知返,孝順母親,誰知他卻出言不遜,不僅不聽勸阻,還辱罵長輩。大嫂見兒子這般放肆,才讓下人按照家規動手,可文宣仗著駙馬身份不服管教,與家中下人起了衝突,打傷了不少仆人不算,還揚言有公主撐腰,誰都管不了他。後來公主帶兵強闖裴府,帶走駙馬,臨走之時還折斷了兩個傭人的手,驕縱蠻橫,目無禮法,如今還要含血噴人,汙蔑裴家,陛下!”
裴禮文叩首下去,大聲道:“殿下此行,若陛下不加懲處,怕寒了朝臣之心啊。”
李明不說話,他抬眼看向李蓉,隻道:“平樂,你怎麽說?”
“父皇,他說他們多次傳召駙馬,駙馬拒絕,那不如讓他們將證人叫上來,什麽時候,什麽地點,誰來傳的話,一一核對。他們說駙馬打了人,昨夜駙馬是聽聞母親生病,便立刻趕了過去,根本沒帶多少人,他們一家子圍著駙馬一個,駙馬一介文臣,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敢動手,還在主動動手後被他們打得臥床不起?裴大人與兒臣各執一詞,那不妨就將事情一一查清,看是誰說謊!”
“叫就叫,”裴禮文聽李蓉這麽說,氣憤道,“殿下休要顛倒黑白,太過囂張!”
“行了,”李明聽著兩邊吵來吵去,露出幾分不耐,“說來說去去都是你們自家的事兒,這麽點事兒,在朝堂上扯皮,你們不要臉,朕還要。駙馬也被你們打了,平樂昨夜也把人救了,還有什麽好吵嚷的?算了吧,聽說今年三州久未降雨,恐有大旱,當下就別提這些雞毛蒜皮小事兒。”
李明把國家大事兒搬出來,裴禮文一時被懟住,一口氣憋在胸口,把自己的臉漲了個通紅。
李蓉平靜起身,隨後就聽一個臣子出列道:“陛下,殿下初建督查司,就……”
“有完沒完?!”李明一聽對方提督查司,就知道來意,怒道,“非要朕治個大不敬的罪才是?裴文宣再怎麽樣也是朕的女婿,皇親國戚!給人家打了朕不計較已經是大方得很!閉嘴你們!”
李明一番罵,終於把所有人壓了下去,李蓉小扇輕敲著手心,低頭一言不發。
李明罵完人,強行將話題轉開。朝臣忍了怒氣,跟著李明開始談降雨之事。
李蓉垂著眼眸,算著時間。
此刻天將將有了亮色,但也是烏雲密布,似乎是隨時都要下雨的模樣。
溫氏坐在鏡前梳妝,她看著鏡子裡的婦人,輕輕歎了口氣。
她一夜沒睡,整個人精神不太好,侍女在她身後,不由得道:“婦人為何憂愁。”
“昨兒個,”她緩慢出聲,“殿下說那番話,我也不知真假,我昨夜一直在想,若她說的話是真的,二叔當真想著害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