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兒。”李誠正高興要撒手,柔妃就瞪了過去,李誠頓時又垮下臉來,隻道,“崔大人不必拘謹,本王為你斟茶。”
崔玉郎乾笑無言,只能點頭道謝。
李誠給崔玉郎倒完茶,柔妃將崔玉郎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道:“本宮聽聞,今日崔大人參奏了太子殿下,還被罰了月俸。”
崔玉郎一聽這話,便面露憤惱之色,柔妃觀察著他,緩慢道:“崔大人做得也並沒有什麽錯,太子殿下去年祭祀有誤,哪怕是無心之失,卻也是造成今年災禍的原由,陛下罰你,著實也是無奈之舉。”
“還是娘娘看得清楚,”崔玉郎歎了口氣,“如今朝堂都是世家勾結,微臣這樣的寒門,隨便說點什麽都是錯。”
“那大人有沒有想過,”柔妃暗示著道,“尋一個盟友,為寒門尋一個出路呢?”
崔玉郎沒有回話,他緩緩抬頭,看向柔妃,柔妃笑著應向他們的目光,許久之後,崔玉郎緩聲道:“娘娘欲走之路,太過凶險,若娘娘要用我,我便有一個要求。”
“哦?”柔妃端了茶,慢悠悠道,“崔大人有什麽要求?”
“微臣要娘娘,絕對信任微臣。”
聽到這話,柔妃手頓了頓,她抬起頭來,盯向崔玉郎,片刻後,她輕笑出聲來:“崔大人,你我還不熟悉,所謂絕對信任,還需要時間。但我可以保證,”柔妃抬起手來,放在自己胸口,“我既然用了崔大人,便不會多加疑心。只要崔大人不辜負我的期望,我也會絕對信任崔大人。”
“只是,”柔妃側了側頭,“崔大人打算如何讓本宮信任呢?”
崔玉郎直起身,面上露出幾分自信。
“敢問柔妃娘娘,督查司,”崔玉郎壓低了聲,“娘娘想不想要?”
柔妃眼神頓時冷了幾分,崔玉郎搖著扇子,笑著注視著柔妃:“柔妃娘娘手下謀士無數,微臣自然知道,要得到柔妃娘娘的信任極難,所以微臣此次也並非空手而來。”
“參奏太子,是微臣的敲門磚。”
柔妃抬眼,眼中帶了認真。
如果參奏太子就是為了引她招攬,那此人心智,的確不僅僅只是一個可招攬的寒門,而是一個必須招攬的人才。
“而督查司,”崔玉郎微微傾身,“便是我給娘娘的上門禮。”
“不知這份大禮,娘娘要,或者不要?”
崔玉郎出宮時,李蓉看了好幾個粥棚,終於再遇到一個書生。
那書生似乎也是走了許久的路過來,看上去風塵仆仆,他拿了一封書信,找到了蘇家的一個仆人,一番攀談之後,仆人便領著那書生離開。
李蓉趕忙跟上,跟著仆人和書生,他們步入小巷之後,沒走多久,就到了一個宅院,李蓉躲在轉角,聽著那仆人敲響了大門,大門開後,那引路的仆人道:“這位公子也是來華京參加科舉的,你領過去好生照看吧。”
“公子請。”
裡面人讓人引了書生進去,等了一會兒後,就聽裡面人道:“今日都是來趕考的?”
“是。”引路的人似乎有些苦悶。
“那可惜了。”裡面人歎了口氣,“來告狀的今日一個都沒有……”
“殿下。”
李蓉正想再聽近些,就聽一個平穩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李蓉嚇得整個人差點蹦起來,但她本能性的克制住所有身體動作,僵了片刻後,緩過神來,笑著回了頭,就看見蘇容卿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他雙手攏在袖中,神色無悲無喜,平靜得好似沒有半點感情的神佛。
“蘇大人,”李蓉假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笑起來道,“你在這裡做什麽?”
“這是蘇府名下產業,用以安置最近無錢居住客棧得舉子,”蘇容卿神色沒有問李蓉在這裡做什麽,隻道,“殿下可是迷路,可需要微臣引路?”
“是啊,”蘇容卿給台階,李蓉當然順著就下,隻道,“那勞煩蘇大人。”
蘇容卿點點頭,側身請李蓉先過。
李蓉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走上前去,蘇容卿便跟在了後面。
不遠不近半步的距離,就像上一世,他還是她的奴仆一般。
李蓉走了幾步,便覺得有些難受,她頓住步子,轉頭看向蘇容卿,用小扇指了一眼前面,隻道:“蘇大人不是要引路嗎?上前吧。”
蘇容卿聽到這話,他定定看著李蓉。
他在袖中的手緊捏成拳,面上卻始終維持著鎮定。
李蓉輕笑側頭,隻問:“蘇大人?”
“微臣,”蘇容卿聲音有些啞,“不敢逾矩。”
“大人只是引路,何來逾矩?”李蓉笑得溫和,“如今大人為蘇氏嫡子,刑部右侍郎,又不是什麽奴仆,大人不必太過拘謹。”
蘇容卿聽著李蓉的話,他臉色一寸一寸白下去,李蓉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好似都是刮在他的心上。
李蓉注視著他的表情變化,她不動聲色等著他,許久後,蘇容卿似乎想明白什麽,他低笑了一聲,上前道:“殿下請。”
說著,蘇容卿走在了前方不遠處,李蓉在他身後半步,由他引著往前。
她本來想問點什麽,打探什麽消息,可是見著蘇容卿,她又突然失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