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他真的答了,她反而不知道要如何處置。
她做不到上官雅那樣,明知對方赴宴,也能反手設局。她可以用陰謀陽謀贏這個人,卻獨獨不能這樣贏。
他們兩人沉默了半路,反而是蘇容卿先問:“殿下不問點什麽嗎?”
“有什麽好問呢?”
李蓉同他一起走出巷子,隻道:“我想知道,自會去查。你要做什麽,也不難猜。”
“殿下一貫坦蕩。”
蘇容卿答得平穩,李蓉笑了笑:“若我問你什麽,那大約只剩一個時候。”
蘇容卿回眸看她,李蓉雙手負在身後:“不是我死,就是你輸。”
兩人說著,便走出了巷子,出了窄巷,李蓉擺了擺手:“不勞大人相送,我自己走了。”
說著,李蓉便轉身要走,蘇容卿突然叫了她一聲:“殿下。”
李蓉停步回頭,就只看蘇容卿站在人群中靜靜看著她。
此處離月老廟不遠,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燈火在蘇容卿身上映照出一片暖意,蘇容卿伸出手,行了一個上一世身為她客卿時行的禮,隻道:“走好。”
李蓉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話,便就是這時,一個搖著撥浪鼓的青年突然撞了一下她。
李蓉一抬頭,就迎上對方的眼。
對方帶著一張狐狸臉的面具,水藍色銀紋長衫,露出的眸裡帶了幾分警告,擦身而過的瞬間低聲開口:“還看。”
李蓉一瞬就想笑起來,可她知道蘇容卿還看著,她憋著笑,朝著蘇容卿點點頭,便轉過身,跟著裴文宣的步子走進人群。
裴文宣與她似乎是陌生人,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拿個撥浪鼓走在前方,撥浪鼓墜在兩邊的小珠輕輕砸在鼓面,發出噠噠聲響,顯得他整個人仿佛是個無聊透頂的公子哥。
他生得很高,在人群中多出半個頭來,李蓉不需要刻意尋找,一眼就能看到他。她跟著他走了片刻,便看見暗衛站在一家酒樓門口,李蓉轉身進了酒樓,趕緊在酒樓換了衣服和發飾,等出來時,臉上便多了一張桃花面具。
月老廟附近大街上,男男女女好多都帶著面具,李蓉帶著面具出來,倒也不顯眼,她在人群裡看了一圈,就看見裴文宣正在小攤邊上和人討價還價。
李蓉走到他身後,輕咳了一聲,裴文宣紋絲不動,隻同那攤主道:“再少一點。”
李蓉沒有看他,手背在身後走在街上,走了沒一會兒,就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沒回頭,便知道來的是誰,壓著笑道:“省了幾文啊?”
“你在意這一文兩文嗎?”裴文宣手上一甩,李蓉就聽扇子“唰”的一聲,她轉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裴文宣今日還帶了一把扇子,故作風雅的模樣,到有幾分崔玉郎的樣子。
李蓉忍不住笑起來:“找崔玉郎取經了?”
“這點小事,還需要找他取經?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
裴文宣語帶不屑,李蓉將他上下一打量,隻道:“你今天這面具挺配你的呀?老奸巨猾。”
“你這面具也不賴啊,”裴文宣語氣有些涼,“人不似桃花,命裡桃花倒是不少。”
“你是說我長得不好看?”
李蓉先發製人,裴文宣不敢正面迎敵,便轉移戰場:“我是說你爛桃花多。”
“那你應當高興才是。”李蓉笑著打趣,“你可是眾多爛桃花中最好的一朵,該自豪一下。”
裴文宣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沒有提正事,就這麽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小情侶。
他們挨得很近,肩並著肩,衣衫摩挲交纏,在人流中默不作聲往前。
沒了一會兒後,李蓉輕輕伸出手去,在旁人看不到的衣袖下,用小指勾住裴文宣的小指頭。裴文宣轉過頭去,便看見李蓉眨了眨眼,狡黠的眼裡帶了幾分笑意,似乎篤定了他不會生氣。
裴文宣克制住笑容,抽手轉頭,甩她面子甩得一氣呵成。李蓉頓時變了臉色,正想罵他,就感覺裴文宣又重新拉住她,這次他不僅是拉住了她,還往她手裡塞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很光滑,月牙一般的形狀,就比指甲蓋大些,被他捂在她手心裡,就聽他輕聲道:“送你。”
他聲音很輕,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李蓉不知道為什麽,也被他感染了幾分,垂了眼眸,同他手拉著手走在街上,低聲道:“是什麽?”
“一對月牙。”
裴文宣解釋著:“我帶了一個,另一個給你。”
“方才地攤上買的?”
李蓉笑起來,裴文宣一時有些尷尬了,李蓉損道:“又被人忽悠了。”
裴文宣:“……”
他拽了月牙就想往回收,聲音略低:“不要就算。”
但不等他拽出月牙墜子,李蓉便將墜子一握,抓到手中來,平抬起手。
月牙墜子的紅線還在李蓉手指上,她張開手掌,墜子便懸在了半空,李蓉倒著走著,讓裴文宣看著這月牙,笑著道:“送到我手裡的東西,還想拿回去?”
說著,李蓉便抬起手來,自己套在了脖子上,有些得意抬頭:“沒……”
“門”字還沒說完,裴文宣就上前一步,將她往懷裡一拉,便環著她的腰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