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始終呈現一種讓人感到壓抑的灰,烏雲始終覆蓋著整個大地,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晴朗過了。
一場蓬勃的大雨在冬季很是詭異地降臨大地,用冷得刺骨的寒意,帶給人毛骨悚然的寒顫。大雨將冬天的冰雪全部沖淡,之後帶來的卻是更多的陰冷,潮濕的空氣讓寒冷更加濃郁。即使是骨髓裡,都能體會到這個冬天和往年不同的陰寒。
寒冬臘月,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大明卻是遭遇最可怕的異常天氣。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裡,竟然會下起雨來,宛如六月的飛雪一樣,似乎是上天在告知著什麼。
百姓們都在惶恐之中紛紛祈禱上蒼不要再有什麼災難,同時也忐忑地好奇著大明到底發生什麼事,才會讓這個冬天如此詭異。
舉國大喪,官道上、城池上,街頭巷尾乃至是百姓們的住宅,無處不飄蕩著白色的幡布。
在白雪皚皚的冬天,到處飄揚的白布條,似乎讓這個雪白的天地變得更加淒涼,顯得更加沉重。
京城內更是陷進死一般的沉痛之中,直到一夜的傾盆大雨過去後,龍御歸天的消息才傳出來,讓不少百姓都嚇傻了眼,有點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朱允文在位時間雖然不足一年,但卓越的政績卻是讓民眾們感動萬分。在這短短的一年裡,大明的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
如果說是朱元章一手開創這個王朝,那麼就可以說是朱允文穩定這個天下。文攻武略,讓大明百廢漸興。
平民百姓們紛紛在家立起牌位,祭奠著這位短暫卻又讓他們難以忘懷的帝王,感恩著現在的安定幸福生活。
新修建的皇陵就在祖皇的隔壁,按朱允文的說法就是不能比祖皇的規格高,也不用耗費太多的銀兩去處理身後之事。
或許是考慮到國庫一直空虛的關系,修建時並不是特別奢華,皇陵也不是修得很大氣。在規模上,和祖皇賜給四位開朝上將的王陵相比,甚至都顯得有點寒酸。
如此簡樸的風格,禮部上下都覺得配不上這位讓他們尊敬的帝王,一致推崇為這一代帝王大修大建,不過沉痛中的許平默默地尊重父親的選擇,他們倒也不敢再說什麼。回首過去,一年的時間內,平定了紀龍之亂,津門之中三萬大軍的大戰宛如開朝時的血腥。開朝老將和權臣,一個個的身影似乎都淹沒在大明的歷史中,帝王遲暮之時卻已經將這些不穩定的因素處理好。
為了皇權的穩定,不僅設計殺害當今唯一的王爺,更是借紀龍的叛亂挑起開朝大軍的內戰,消滅掉這些戎馬一生的老將。又借助郭敬浩的手清除不少開朝老臣,最後再將這位曾經有叛逆之心的丞相也送入地府。
說是冷酷無情的陰謀也好,說是心狠手辣的帝王心術也罷,但歷史的褒貶總是掌控在成功者手裡。
朝堂上即使有知道內幕的人,卻也沒有人敢揭起皇家暗地裡充滿陰霾的一切。
在史者的筆墨下,朱允文成了一個正直又兢兢業業的一代帝王,給了他最可歌可泣的贊美,歌頌著他正直高貴的一生。
虛假得讓人嗤之以鼻,卻又讓人感覺這是對他最好的詮釋。
金碧輝煌的皇宮,即使已經過了兩個月,但到處都還可以看到龍御歸天的哀傷。
大氣蓬勃的瓦頂上還掛著白色布條,在寒風的吹拂下淒涼地飄舞著。即使朱允文的大葬已過,但這種氛圍短時間內還是彌漫在整個京城。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頭一天。祭祀天地後就意味著大明迎來第三位掌管乾坤的君王,也意味著一個新的時代開啟。雖然一代帝王的消逝會帶給人們沉痛和哀傷,但是一位新的帝王君臨天下時,又讓人充滿全新的期待。
百官們終於脫下一身孝服,在宮外等著新的君王歸來,披了那麼久的麻衣,突然穿上官服還真有點不習慣。
而且夾道相迎的百姓實在太多,許平在儲君之時的一連串政策早就得到不少民心。
對於這位新皇的上任,百姓們也是充滿期待,一個個都空前地擁護,期待未來的生活能比現在更加富足。
整個京城全面戒嚴,禁軍裡三圈外三圈地包圍進入皇宮的官道,個個滿面肅色,以最高的警覺性來面對這個神聖的時刻。
暗地裡,御用拱衛司的人就宛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隱藏在各個角落,警覺地監視著每一個角落。陰冷著臉,准備將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故扼殺於搖籃之中。
大明二十八年,新帝的登基沒有屬於自己的年號,直接用大明的開朝時間來計算。
這新的舉措一時之間鬧得沸沸揚揚,不過也有人稱贊新帝是要大明千秋萬代,所以才放棄自己的年號。
雖然百官們都爭論不休,但誰都不會去為這個問題自討沒趣,所以一切既成事實,而許平也成為歷史上第一位沒有年號的皇帝。
皇宮門口外,客棧的二樓上,幾個嬌倩的身影聚在一起。一個個美若天仙,讓人一看就神魂顛倒。
不過,每一張動人的容顏上此刻都掩飾不住緊張,又帶著一點點的興奮。劉紫衣看了看時辰,有些擔憂地說:「聖上怎麼還沒回來?」
「祭天的隊伍應該快到京城了。」
冷月也抬頭看了看天空,又警覺地看了看人頭竄動的大街,銳利的眼神始終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全神貫注地注意著每一個走過的人。
自從大仇得報以後,她整日還是依舊面無表情,但比起過去,已經少了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冰寒。
「晚一點就晚一點吧,不會有事的。」
童憐坐於正中,一邊看著一封封的密信,一邊品著茶氣定神閒地說:「聖上此去,身邊高手如雲,當年的天品三絕就有血手魔君和林遠跟隨護駕。有他們在,一般的宵小之輩哪敢覬覦,不會出問題的。」
「童憐姑娘……」
冷月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對於這位貌如仙子的美人也是驚為天人。
只是曾經彼此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現在卻因一個共同愛著的男人而聚在一起,感覺上多少有些別扭。
「說吧!」
童憐幾乎是一心二用,纖細的手指握著毛筆書寫時,就像是跳一曲飄逸的舞蹈一樣優雅、靈動,筆鋒下卻是在書寫著一個又一個新的陰謀。
現在的童憐看起來更加豐腴,破身以後總是白裡透紅的肌膚更是誘人,微笑之中總透著幸福的意味,舉手投足間更是風情萬種。
美得讓即使是有傾國之色的冷月和劉紫衣,都不禁會有失神的時候。「郭家姐妹最近常去您那裡……」
冷月的話看似隨口一問,但話裡卻是五味雜陳。
照理說郭敬浩死後她應該很高興才對,但是看著同為姐妹的仇人之女歎息落淚,心裡卻也不好受。
畢竟這對小姐妹是天真可人又心地善良,而她們的父親是因自己而死,怎麼想心裡都有點感覺過意不去。
「是呀!」
童憐溫婉地笑了笑,似是狡黠地搖了搖頭說:「這姐妹倆呀……哎!我給她們留了幾個對子在那裡琢磨。不然的話,想脫身都難。」
「嗯,那也好。」
冷月說完就沉默了,對於童憐的聰明才智,任誰都甘拜下風。
小姐妹倆本來就喜歡舞文弄墨,或許找一點對子給她們打發一下時間,也能讓她們盡快從陰影中掙脫出來。
劉紫衣一直感覺三個人在一起有點怪怪的,不過也明白童憐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愛人身邊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說句心裡話,對於這個女人,她也是多少次日思夜想欲除之為快,卻也佩服童憐以一介女兒之身的辦事手段,還有她讓朝廷上下為之震驚的聰明才智。即使曾經掌握京城的所有情報,但論起能力,她還是感覺自愧不如。
一個曾經是魔教的聖女,掌管皇家在京城的所有情報網,暗地裡充當影子般的角色,專門干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
一個則是御用拱衛司裡錦衣衛的總長兼天下第一神捕,論起能力和心思,不知道比一般人強了多少倍。
年紀輕輕就達地品之境,更是當世少見的天才。而兩人以前共同的交集只有一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將眼前這個現在可以稱之為姐妹的女人誅殺。
童憐明白她們和自己在一起很是別扭,甚至還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己,警戒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目的,會不會對她們的愛人有刺殺之心。
一開始面對這種懷疑時她也曾傷心落淚,不過回過頭來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就只能裝作看不見了。
連日來先皇仙逝、新皇登基,確實讓人有些疲憊。
冷月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也不難看出臉上掩飾不住的憔悴,可見御用拱衛司承受的壓力也是特別巨大。
童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裡掩飾不住的擔心時,心裡也有點顫動。再看看時辰後,小小地思索了一下,突然開口說:「我猜,聖上可能提前回來了。現在龍輦裡恐怕是空無一人。」
「有可能……」
劉紫衣思索了一下,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共同愛著的男人,或許大家之間都有共同的。
「誰!」
冷月略略沉思著,感覺自己的愛人確實做得出這樣的事,思索中突然察覺到一點細微得幾乎耳朵都聽不出的動靜。
嬌喝一聲後劍鋒一出,幾朵凌厲的劍花頓時綻放開來,殺向那發出聲響的地方。
「你還是滿警覺的!」
略顯輕浮的笑聲,哈哈一笑後,歐陽復輕盈地躲過這快如閃電的幾擊。
可怕的劍花看似優雅,卻是殺氣十足,竟瞬間就將樓梯斬得散落開來,也瞬間將木制的屏風斬得七零八落。破壞力之強,讓人不得不感慨冷月的武功又更上層樓。
「你來干什麼?」
不知道何時劍已回鞘,冷月皺了皺眉,有些責怪地問:「你不是應該隨著隊伍去祭天嗎,怎麼先跑回來了?這時候你應該跟在主子身邊才對吧,擅離職守似乎不是你該做的事!」
地品高手突然出手,那種強烈的沖擊力讓人本能地感覺害怕,劉紫衣也被嚇了一跳。
但回頭一看,手無縛雞之力的童憐卻是愣了愣之後,沒說什麼就繼續低頭處理著公務,心裡頓時有點發酸。
只是一個京城就已經讓自己手忙腳亂,而她似乎處理起整個國家的事情都還游刃有余,這種天賦真是讓人嫉妒,也無奈地羨慕。
「我和主子先回來的!」
歐陽復拍了拍身上的官服,顯然有點不喜歡,不過還是滿面認真地說:「主子吩咐了,幾位姑娘不必在此等候,請你們先進宮去,等退朝後他自會去找你們。」
「他已經到宮裡了吧?」
童憐笑盈盈地收拾著桌子上的密信和筆墨,略顯頑皮地說:「本來我還想看看他今天有多威風的,沒想到還是白跑一趟。」
看得出來,童憐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會一下愛人身邊的這兩位賢內助,對於新皇登基平暗地裡先回皇宮的事也是早有預料。
新皇歸來的隊伍此時依舊隆重,依舊威嚴大氣,不過主人卻是悄悄地回了皇宮。
留下隆重的隊伍,來面對百姓們頂禮膜拜,這也算是給苦苦等候的他們一點安慰吧?
畢竟從他們滿臉的興奮可以看出,他們對於這位新的皇帝是充滿期望。
百官似乎也悄悄地接到通知,留下一些無關緊要的官員敷衍著圍觀的百姓,真正掌握實權的那些已經悄悄地回到宮內。
此時的朝堂之上,五品以上的官員早已經整齊站好,興奮、好奇又特別尊敬地看著龍椅之上,那個剛君臨天下的帝王。
一身的龍袍,大氣、威嚴,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讓人不敢直視。即使容貌還是充滿青春的朝氣,不過俊美至極的臉上卻多了幾絲沉穩,少了以往的輕佻浮誇。
往日這位太子的離經叛道總是朝堂之上爭論的焦點,但此刻卻找不出過往的輕浮,反而威嚴、高高在上的帝王霸氣甚至不遜於先皇在世,給人的沖擊感更加強烈。
「上朝!」
海子一聲吆喝,依舊有力、依舊宏亮,但卻少了往日裡的生氣和幾絲活力。宦官中的第一權臣,原本發福的身體最近瘦得有點不像話,原本圓圓的胖臉也瘦成一張讓人感覺有點發毛的國字臉,總是面無表情,更是讓人害怕。
或許這就是海子當年征戰沙場的樣子,眼透陰冷,讓人骨頭都會發寒。
自從先皇仙逝以後,似乎已經沒人再見他笑過。往日的和藹和略顯低微的親切都不見了,整個人變得極是消沉。
在朱允文大葬時,海子哭得死去活來。對於這個追隨了一輩子的主子,他的忠誠或許很少人能懂。
當宮女、太監和嬪妃們要殉葬時,個個都是哭哭啼啼、萬分不願,但他卻是主動請求要到皇陵裡永遠追隨自己的主人。誰都想不到往日嘻嘻哈哈的一個太監會如此忠烈,海子的忠誠頓時讓人刮目相看。
最後還是在許平的強令下,才制止他要殉死的想法,但也不難看出海子聽令時極不情願,他還是希望能在地府裡繼續跟隨這個他伺候一輩子的主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的頂禮膜拜,從膝蓋跪地的那一刻起,大明就真正迎來第三位帝王。雖然也有人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血腥會再次出現,但在這新皇登基的時刻,誰都不敢把這種擔憂表露出來。
「大明二十八年了!」
許平端坐在龍椅之上,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身上象征著最高權利的龍袍。默默地叨念了一聲後,環視一下跪倒在地的群臣,一揮手,輕聲地說:「平身吧!」
「謝萬歲!」
群臣們這才起身,一個個面面相覷,表情特別復雜。
有的惶恐、有的興奮、有的則是慌張,或許他們都在害怕許平登基時會和朱允文一樣,刮起一陣腥風血雨。
每個朝代都在不斷地上演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血腸場面,比起成有竹他們的忐忑,身為太子門生的杜宏與洪順等一幫年輕人就顯得輕松多了。
「眾臣聽旨……」
海子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哀傷明顯讓他的身體有點不適,緩緩地上前宣讀新皇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
內容一出,群臣們頓時嘩然一片,立刻嚇得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誰都想不到,新皇登基的第一道聖旨,竟然是廢去丞相與所有一品以上的爵位。
說得好聽一點,一是要表彰郭敬浩的兢兢業業,也言辭犀利地聲明高麗如果不交出凶手的話,大明就准備大兵壓境。
二也是老生常談地說了一下紀龍逆天為大明帶來的損害,廢去這個機制也是為了日後的長盛久安。
不過說明白一點,就是不希望朝堂上再出現能與天子相抗衡的勢力,也不會再給臣子們可以窺視龍椅的機會。
「朝堂之上,嚴禁私語!」
百官間立刻展開激烈討論,這時海子回頭一看許平的臉色有點不快,立刻皺著眉頭冷冷地喝了一聲。
群臣們立刻鴉雀無聲,朝堂之上立刻靜得連一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聽得到。可以看出,在這非常時期,很多人都知道得夾著尾巴做人。
雖說這第一道的聖旨剝奪了很多人晉升的念頭,也讓許多人一人之下的美夢破碎,不過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敢提反對意見。畢竟新皇登基是敏感時期,在此時當出頭鳥的話,絕對是在找死。
「啟稟聖上……」
群臣們面面相覷,與他們的心亂如麻相比,一身戎裝的劉占英卻是一臉興奮,滿面紅光地走上前來,言語激動地說:「一月前契丹巴哈勒力部騷擾我國邊境,並燒殺村莊擄掠軍眷之事,兵部各將參議後聯名上了奏折。當時皇上已經下令增派新建十萬禁軍前去鎮壓,但是今日事出有變,還請皇上再次定奪。」
「有變?」
許平眉頭微微一皺,雖說白屠帶出去的兵不多,不過以他的手段應該不會那麼快被打垮吧?
在年輕的將領之中,現在就以他最為卓越。難道是因為家人被抓而導致怒火攻心,連仗都不會打了嗎?
「是!」
羅培安一步向前,有些竊笑地說:「聖旨一下,我就著工部、戶部、天工部聯手為新軍的出征准備兵馬錢糧,於昨日才剛籌措好。誰知一早兵部就來人了,叫我們先不用著急。」
「白屠那邊怎麼了?」
許平的語氣依舊平淡,臉上也是面無表情,不過此刻大家都聽出來了,新皇對於他們這種斷斷續續的表述方式已經有點不滿了。
「聖上,請看!」
劉占英笑而不語,眼裡閃過一絲贊許的微笑後,恭敬地遞上一份軍報。
海子接過,許平拿來一看,頓時精神一振。好一個白屠!只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就帶著五萬大軍橫掃百裡草原,所過之處都將巴哈勒力的軍隊殺得片甲不留。四日前更是親率能戰的三戰大軍,直殺巴哈勒力的部落領地。
經過一天一夜的拼殺後全軍大勝,不僅斬下巴哈勒力的首級,更是俘獲牛羊馬匹近萬,打了一場擁有絕對壓倒性的大勝仗。
誰都沒有想到,白屠貿然帶著五萬大軍出征,竟然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橫掃一個戰斗力幾乎相等的草原部落。
雖然在兵器上占有絕對優勢,但是他出征時並沒有准備足夠的糧草,光是五萬大軍的吃用就是一個難題。
不過他在極怒的情況下也保持該有的冷靜,用以戰養戰的方式繼續攻打巴哈勒力的部隊,取得的戰績已經足以讓朝堂上一直滿心忐忑的老家伙們瞠目結舌了。
「皇上,您怎麼看?」
劉占英從許平的臉上看出喜色,馬上打鐵趁熱地問:「據白屠奏報,他在與巴哈勒力交戰的一個月時間內,與滿八旗多有摩擦,也洗劫過其他較小的契丹部落。他們現在似乎也是怨聲載道,看來不好解決。」
「不過他全殲巴哈勒力部,也揚了我大明國威!」
張伯君搖頭晃腦,帶幾分古怪地說:「不過因此,我們和契丹的關系也不再是作壁上觀那麼簡單了。」
「傳旨!」
許平沉默了一下,看著手裡這份奏報,原本該字正強圓的楷書卻顯得有些顫抖。
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興奮,不過現在看來,朝廷上似乎沒人想追究白屠擅自出兵的罪過。心裡一權衡,馬上下旨:「邊境將軍白屠,殲滅巴哈勒力部,揚我大明國威,厥功至偉,但不經兵部和正將准許就擅自出兵,其罪也不容忽視。於此,對其功不表,對其過不追,功過相抵。」
「吾皇萬歲!」
聖旨一下,最開心的莫過於兵部的一些大老粗們。
雖說這年代講究的是士為知己者死,也一直強調軍令如山,不過對於白屠這樣的血性行為,不少人還是抱著支持的態度,所以這個功過相抵的結局,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接下來,依舊處理著一天的瑣事,在百官們雞毛蒜皮、鬧市裡潑婦罵街般的群議之後退了朝。退朝之後,許平暗中將張伯君和劉占英叫到御書房內密議,小心翼翼的態度,不由得讓人猜想新皇召見這位新晉大將軍到底有何要事。難道是邊疆的烽火已經惹怒新君,朝廷准備要大兵出征了?
御書房內,許平正閉目養神,隨手拿過一道聖旨,輕描淡寫地說:「兩位大人,這是朕草擬的第二份聖旨。朕才疏學淺,請兩位先幫朕看一下。朕先去更衣,一會兒兩位大人再和朕談談你們的想法。」
話音一落,許平就在小米的伺候下回到內閣。
「是!」
張伯君眉頭一皺,趕緊恭敬地雙手接過。
對於許平尊敬的態度他還真有點不適,畢竟都習慣這位昔日太子的嘻皮笑臉,現在一看他這嚴肅的態度,渾身上下似乎每一塊地方都感覺有點不自在。
劉占英也感覺很是別扭,不過湊過來一看,兩人頓時為聖旨上的內容所震驚。
第二道聖旨的內容竟然是糾結起禁軍的二十萬大軍,由劉占英掛帥兵壓邊境。
一旦邊疆上有何種風吹草動,不管是契丹、高麗、滿八旗甚至是女真,凡有犯境者,一律以雷霆之勢誅殺。
「皇上,這……」
劉占英也徹底傻眼了。縱使他的性格沖動、脾氣暴躁,也是一個好戰分子。但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哪有新皇一掌權就如此強勢,在朝堂還沒安穩時就迫不及待露出凶性的。
更何況這道聖旨簡直有點蠻橫,幾乎沒有任何針對的對象,而是要強硬地維護邊疆的安穩,言語已經有點犀利過頭了。
「占英,你怎麼看?」
張伯君眉頭一皺,腦子頓時亂得和熬粥一樣,不過似乎也不太吃驚,反而是露出一絲贊許的微笑。
「太……激進了吧!」
劉占英搖著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這簡直是不可理喻,現在他才剛登基,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偏激了?朝堂上的人可沒那麼好戰,恐怕他們不會同意這樣強硬的做法。」
「我看不一定!」
張伯君冷笑一下,眼帶陰狠地說:「難道你不覺得,在不知不覺間,朝堂上的關系已經被理得很明白了嗎?」
「此話怎講?」
劉占英有點迷茫,畢竟他在沙場上雖然是員猛將,不過在這暗流湧動的朝堂、在這比戰場還黑的官場上,他還是一個純潔得讓人不得不鄙視的老實人。如果不是大將軍戰功震懾的話,這一類生物是不太適合人吃人的官場。
事實上,現在朝廷的局勢已經明朗得一塌糊塗,張伯君對這位多年的知己抱以無奈一笑。
在這種事情上,他單純得就像個小孩一樣,左右看了看沒旁人在,立刻為他解說現在的形勢。
戶部現在由羅培安掌權,他對於國庫的運作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從朱允文的時代開始,國庫只有吃緊的時候,卻沒有真正空虛。
表面上天天哭喊著叫窮,天天和別的官員擺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但朱允文每次有大的動作時,資金卻從沒有出現短缺,由此可以看出戶部還是很有底子的。
而且經過津門之亂,羅培安的忠心就不用再懷疑了,戶部可以說是特別安穩,應該也拿得出這次調軍的銀子。
而刑部由張伯君自己掌權,出於對定王朱孝文的忠誠,許平娶了朱雨辰之後,他可以說是一心跟隨著許平。
在朝堂上雖說不是權勢滔天,但以這強硬的性格和地位,也不是其他人敢招惹在朱允文的年代他雖然還是有些排斥皇家,不過現在已經物是人非,所以他這個刑部尚書也不再游離於朝政之外。一直滴水不漏的刑部,可以說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吏部尚書是太子一手提攜的張道年,為人剛直不阿卻也不是木訥之人,忠心的程度不用懷疑,吏部有他管著,也不用擔心什麼。
成有竹一直是皇權的死忠派,皇家正統的許平登位,對他來說忠心的依舊是皇上,而且這家伙也是個油滑之人。有他鎮壓著禮部那一幫老家伙,相信那邊再也鬧不出什麼動靜。
工部倒是一直相安無事,不過出於人員浪費的考慮,現在正和天工部慢慢地合並,工部的尚書已經告老還鄉。雖說現在還沒有明確的人選,但誰都知道工部尚書不會有太大實權,恐怕到時候合並完成,還是由天工部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尚書擔任。
對於這個部門,其他人都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而他們應該也不會參與朝政。「看出問題了嗎?」
張伯君「嘿嘿」一笑,看這位多年好友一臉問號,比上了戰場更痛苦的表情。心裡一樂,突然把話停下來,笑呵呵地等著他的反應。
「什麼問題?」
劉占英頭皮都快搔破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張伯君,卻理不出一個頭緒。
「你呀……」
張伯君無奈地歎息一聲,立刻把剩下的情況分析給他聽。
現在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商部,身為一個龐大的財政機器,商部可怕的稅收能力幾乎已經超過戶部。
而在原有的制度限制下,戶部的稅收似乎越來越可憐,而商部不僅有從商的各類稅收,還有著越來越完善的體系。更可怕的是幾乎聚集了大明富甲一方的有錢人,朝廷有事只要振臂一呼,錢財就滾滾而來。
在津門之戰中,何曾聽過惡鬼營和太子堅守的河北有錢糧短缺的時候,商部越來越可怕的實力可見一斑!
不過對於商部的現狀,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看得明白的也會裝糊塗。這個許平太子時期一手組建的可怕機器,本來應該是最為受寵才對。事實上,商部現在的內部斗爭還在持續著,過了那麼久,新的尚書人選依舊沒有出爐。在這個問題上,很多官員都不只一次上奏詢問,不過許平也沒給他們明確的答復。
歐陽家,歐陽尋掌管整個商部有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根深柢固、極有威望。再加上兒子歐陽復是許平身邊的大紅人,論起戰功也是讓人交口稱贊。照理說,以這樣的背景應該是尚書的不二人選才對。即使是他官居首位,其他人就算有抱怨,卻也沒理由反對。
但從另一面來想,張慶和是商部的第一代領袖,在最艱難也是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時候,與趙鈴一起創建了現在炙手可熱的商部。
當時困難重重,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後來不幸殉國,更是被追封為忠國公。
長子張啟華是太子門生出身,又執掌商部內稅收最為龐大的教思坊,一時之間也是風頭正盛。
再加上陳百萬橫插一腳,在獻出百萬家財後接手了不少皇家嫡系的生意。在他兢兢業業的打理下,盈利一天比一天高,皇家商號的商品也漸漸成為頂級貿易的代表,而且關於通關貿易的流程和監管也在一步一步地完善。
雖說在背景上比不上其他兩戶,但自身家財雄厚,再加上沿海地帶其他商賈支持,在實力上一點都不遜於其他二族。
「商部倒是夠亂的!」
劉占英感慨著,雖說對這些事他並不是很在意,不過連日來聽著市井的流言蜚語,也知道商部三巨頭表面上雖然很融洽,但暗地裡可是斗得水深火熱,這已經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了。
商部遲遲沒有當家的人,這個不穩定的現象讓很多人都摸不著頭腦。但不少明眼人都看出其中的端倪,並不是沒有適合的人選,而是許平暫時不想結束他們之間的戰爭。
因為三巨頭的斗法,基本上都是在尋求政績上的突出,而帶來最大的效益就是銀兩越來越多。
他們心裡也明白,在京城裡,那種背後捅刀的陰招是不能用的,更不能用太過激進的手段,免得落下話柄。所以不管他們怎麼斗,實際上受益最大的還是許平。
商部的稅銀一直不受戶部管轄,也就意味著許平有權力對這些錢任意分配。而三家之間的斗法不只是在一些政績上那麼簡單,整個大明被牽卷進來的富商已經不計其數。在財力的拼殺上,數字到底有多廳大,連他們自己都感覺有點冒冷汗了。
張伯君緩緩說完,不由得感歎道:「商部的人真是財大氣粗,現在家底有多少銀子誰都不知道。新的禁軍集合時還缺二十萬兩銀子購置軍資,羅培安那鐵公雞借口國庫沒錢,銀兩老是撥不下來。皇上只是隨口責怪一句,商部二話不說就拿出四十萬兩。據說還不是商部的稅銀,而是他們的私銀,由此可見三家人的斗爭已經到什麼地步了。」
所有的情況都說完了,朝堂上幾乎沒有勢力可以明目張膽地抗衡皇家權威。而太子門生也開始崛起,穿插在朝堂的各個角落,看似資歷淺薄、態度謙虛,但也漸漸被分化為幾個派別。孫正農、杜宏、洪順,這裡面有哪一個不是狡猾得狐狸都自愧不如的角色。盡管他們現在的官位都不高,但誰都清楚日後必定也是位高權重,所以沒人敢去招惹他們,反而牽制不少朝廷上的老臣。
剩下的問題只有一個,兵部。自古以來,這個號令天下雄兵的兵部,一直是象征著血腥權力的典范,但是自從紀龍這個原尚書叛亂之後,就一直沒有新的人選。
不管是朱允文還是許平,似乎都對這個從不過問。表面看起來是不想再提攜一個新的尚書來掌管雄兵,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家的心思了。
兵部尚書一直是皇家最為忌諱的,稍有差池立刻就會引起大禍。既然如此,朱允文直接不委派兵部尚書,而是自己掌管所有的軍政大事,把兵權牢牢地掌握在手裡。這樣一來,只要把錢和大軍都緊緊地握住,就算其他人想造反,也都沒有那個實力了。
「咱們大明的皇上啊……」
張伯君不由得感慨道:「個個都是聖心獨裁,新皇看樣子也是會親自掌握錢糧和兵馬,而朝堂上的百官各派勢力也被妥善地平衡著相互牽制。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穩固得讓人毛骨悚然,所以皇上登基以後,根本沒有清理舊臣的必要了。」
「確實!」
劉占英木訥,卻不代表他傻,被張伯君一點,立刻明白個中的復雜關系。眉頭一直緊緊鎖著,似乎是在回想這個固如金湯的朝堂,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在不知不覺間被朱允文構建得如此完美。兩人不由得同時沉默了,回想起朱允文在位的這一年時間,眼前這張聖旨似乎已經不那麼讓人震驚了。而這位新皇在太子時雖然嬉笑怒罵,但從他所干的事,可以看出他絕對是個城府很深的家伙。或許讓人有點期待,未來的大明會是怎麼樣。
面對邊境上連年不斷的挑釁,大明會不會在這一代君王的震怒下兵發草原,讓一直咆哮囂張的各族部落臣服於這個新的王朝。
「看完了嗎?」
許平這時也換好便服,走出來時看見兩人一臉凝重,立刻開玩笑說:「怎麼了,是不是朕的想法太突然了?」
「皇上應該有自己的考慮,臣願洗耳恭聽!」
張伯君回過神來,發現背上已經冒出不少冷汗,馬上示意劉占英別出聲。
「走吧,到了地方再和你們談!」
許平呵呵一笑,手一揮,大步流星地上了早就准備好的馬車。示意他們上另一輛後,緩緩地離開皇宮。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穿過京城的鬧市,寒冬之時依舊是白雪紛飛,路上的行人已經是稀稀落落,為數不多了。戰亂過後的安寧日子總是老百姓們最為享受的,即使這時有不少人凍得直咳樣,不過臉上依舊布滿紅光。皇家越來越多的政策,已經讓他們感覺到盛世來臨的氣息。現在街頭巷尾、茶余飯後的最熱門話題,已經都是太子登基以後,大明到底會迎來怎樣翻天覆地的改變。
馬車一直行進著,沒感覺到馬匹的奔跑有多劇烈,但速度卻是奇快,而且與以往的顛簸不同,穩當得讓人很是吃驚。
看著車內標著天工部印記的物件,兩人都感覺到一種全然不同的驚訝。天工部的創造力已經越來越可怕了,不只是在軍隊上作文章,似乎已經慢慢地蔓延到大明各個角落,在悄悄地改變著大家習以為常的生活。
出了京城,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夜幕也悄悄降臨,這時馬車才緩緩地停下。
車夫恭敬地拉開簾子,笑咪味地說:「兩位大人,到了!」
「嗯,賞你的!」
張伯君隨手給了他賞錢,走下車一看,整個人頓時瞠目結舌。
劉占英下來一看,臉上頓時興奮得都有點抽搐了。
朝廷八部中,占地最廣的就是天工部了,因為不少的研發,尤其火器和重兵器的研究都是帶有危險性的。太密集的話,一旦爆炸,損失將會很慘重,所以天工部的地盤已經大得連他們自己都忘了有多少。而現在身處的,正是天工部一處研究火炮的分所,廣大的平原上,一字擺開的十門新大炮,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主子!」
歐陽復站在工匠們面前,臉上也是帶著幾分興奮神色。
「開始吧!」
許平也不急於解釋,而是朝兩位臣子笑了笑,示意他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這批新的大炮上,嘴角的微笑已經有點得意洋洋的感覺。
這一批大炮的外型,比起之前用於津門之戰的那些縮小了不只一號。在擅長冶煉的工匠們夜以繼日研發之中,鋼鐵鑄造的大炮已經達到可以承受強烈爆炸的堅固程度。
有時候許平也感覺自己真是小看了這些人的創造能力,自己只是輕描淡寫地為他們描述了大概的形態和功能,這些工匠就如獲至寶地開始研究,其速度之快都讓人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很可怕的創造,他們缺少的不是能力,而是天馬行空的構思!許平看著眼前的十門大炮,幾乎已經到了線膛炮的標准。無論是在精准性、破壞力還是在機動性上,都已經達到這年代不可能想象的顛峰。不客氣地說一句,如果正在創制中的反後座裝置能成功,大明武器就幾乎達到十九世紀的水准了。
「開火!」
許平也難掩興奮之意,待到所有大炮裝填完畢,立刻大吼一聲。
「轟」的齊鳴,宛如九天驚雷般的響,幾乎一下就震得耳朵陣陣發疼。
雖然距離幾百公尺,但透過大地的抖動、空氣不安分的蕩漾,都可以感受到這強烈的威力。
在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讓人感覺幾乎是天地都在震蕩一樣,就連安寧的夜空都閃起猙獰的亮光,仿佛連上蒼都在震怒這不該出現於這個年代的力量!
黑夜瞬間亮成白晝,沖天的火光讓人震驚得雙腿都快跪地,十門大炮齊轟之下,前方的山坡頓時被炸得濃煙滾滾、飛沙走石,看起來極是恐怖!帶著火藥味的硝煙瞬間彌漫開來,籠罩著整個山坡,似乎不願讓人看到這恐怖的威力。
好半天後,煙塵漸漸散去。當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見時,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這可怕的威力簡直就像是上天的震怒一樣,十門大炮同時轟炸,竟然一下就把大半個山坡,足有五百公尺的范圍炸出一個一公尺深的大坑!
坑中的沙石幾乎都被炸得粉碎,冒著讓人發寒的黑煙。樹木更是被轟得蕩然無存,幸存下來的也在「滋滋」燃燒著。
「這、這……」
劉占英自問戎馬半生,也被眼前的恐怖破壞力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雖然在津門之戰時已經領略過大炮的威力了,但當時那種粗糙制造之下所擁有的破壞力,比眼前這些差了不只一倍、兩倍。
「劉大將軍……」
許平瞇著眼,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幾分狡黠地笑道:「我思來想去,此次壓兵邊境還是你來統帥最好。有了天工部這些新型火炮,我大明邊境應該不會再硝煙四起了。」
「對!對!」
劉占英已經興奮得腦子都有點暈了,腦子裡馬上把這可怕的威力重新回憶一遍。如果是在戰場上,沒等短兵相接就先轟他一頓。這可怕的威力,絕不是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其他各國所能抵抗的。
「呵呵,明天聖旨就會宣讀,其他新的武器配備,你來看看吧。」
許平手一揮,其他的工匠馬上都笑著迎上來,指揮著徒弟們把他們最心愛的寶貝抬起來一一地演示著。
「啊,這是什麼?」
劉占英整個晚上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問得最多的也是這句話。
張伯君也好不到哪去,本該沉穩無比的他也是一直瞪大眼,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當這些不該屬於這個時代的兵器出現在面前時,這個刑部尚書似乎也已經看到大明鐵蹄四處征伐的足跡了。
雖然還比較簡陋,存在著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但眼前可以連發十次子彈的火槍、兩個士兵就可以扛起來的小型步兵炮,一切都讓所有人徹底傻眼。
誰曾想過火器還能成為主宰戰爭的因素,看著眼前這些讓人說不出話來的可怕武器,劉占英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真刀真槍拼殺的年代,似乎要結束了。
人類最可怕的就是創造力,而動力永遠是因為懶惰或貪婪,武器的推進不是為了抵抗就是為了屠戮。即使充滿太多的暴力和死亡,卻也是人類進步的一大象征。
對於未來的構造,許平只是畫圖紙,把自己的知識或記憶全部勾勒出來,而工匠們則是如獲至寶般開始研究。
有了一個方向,研發的速度自然是奇快無比,對於他們來說,越是天馬行空的想法,越是讓他們興奮。創造的速度快得連許平自己都有點適應不了,適應不了不該在這年代出現的東西,竟一件件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越來越精良的大炮、步兵炮、步槍,或是天工部工匠們手裡已經有了雛形的其他研究,多得如天上繁星,已經無法數清,讓人更加期待這群可怕的瘋子到底會把大明締造成如何恐怖的一個帝國。
「這群人真過分!」
當一個被炸得只剩獨臂的工匠,興奮地拿著他新研發的簡式手榴彈過來時,許平給了他賞賜。看了看手裡簡單而又可怕的東西,搖了搖頭,高興得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