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到了定王府,得知定王早上進宮還沒回來。
“王爺可說在宮裡逗留多久?”他坐在馬上,問跟前低頭回話的侍衛。
侍衛道:“說是回來用午膳。”
程鈺便跳下馬,將馬繩遞給他,“那我去裡面等。”
他與定王關系非同一般,其他皇子來這邊都沒有他得到的待遇好,侍衛牽馬走了,王府管家熱絡地引他去了暖閣。落座後,小丫鬟端茶倒水,奉上一卷兵書給他打發時間,隨即識趣地退了下去。
程鈺環顧一周,見暖閣陳設與往常沒什麽不同,便翻看起兵書來。
“大過年的,懷璧怎麽來我這兒了?”定王爽朗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進來,跟著他人也大步跨進了門,隨手解下身上大髦扔給管事,走到程鈺對面落座,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鳳眼明亮,顯然心情不錯。
“府上事多,來二哥這裡尋個清靜,”程鈺隨口道,繼而看著他問,“二哥神采飛揚,有喜事?”
定王笑了笑,眼裡是幸災樂禍,“今日太后又催父皇立後了,父皇負氣而去,你沒瞧見太后的臉色,”瞧了瞧兩人中間的黃楊木桌,“比這個還土。”
程鈺看一眼窗外,提醒道:“小心隔牆有耳。”
傳聞明德帝與皇后伉儷情深,皇后生下嫡子第二年便立為太子,皇后病逝後,后宮雖有佳麗三千,後位卻是虛空。太后向來不喜皇后,皇后一死,她馬上攛掇兒子立她的娘家侄女麗妃為後,但提了數次,都被皇上拒絕了。
麗妃膝下育有四皇子,太子故去後,一旦麗妃封後,四皇子便成了宮裡唯一嫡出皇子,也是定王的最大勁敵,如今麗妃封不成,定王當然高興。
定王沒再繼續說宮裡的事,盯著程鈺問:“說吧,你到底做什麽來的。”
“二哥還記得顧衡嗎?”程鈺將棋盤擺了上來,示意定王來一局。
定王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恍然大悟,“是啊,那小子要來京城參加春闈了吧?”說完意味深長地打量程鈺,捏起一顆棋子把玩道:“我見過他當日猖狂都快忘了他這個人,懷璧沒見過,早早就來提醒我,是為了不讓他為官禍害一方百姓,還是為了給江家大姑娘撐腰?”
不用程鈺回答,他已經有了答案,可惜那日暴雨太大,他沒能看清江家大姑娘是何等姿容,竟讓程鈺這塊兒不解風情的石頭魂牽夢縈。
程鈺垂眸落下一子,玉質的棋子碰到棋盤,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我自己。”
定王困惑地挑眉。
程鈺放低聲音,將他以假亂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對面的男人。
舅母心軟,認了凝珠為義女,京城一共就這麽大的地方,程鈺不敢保證定王一定不會再見到凝珠,也不確定定王能否認出凝珠來,更說不準日後定王會不會突然記起江家姐妹,跟他打聽她們的近況。與其讓這位他早與之綁在了一起的定王爺生疑,讓他決定竭盡全力助他登基的未來帝王生疑,不如他提前告知他,左右這事與定王沒有利害關系,定王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
“你膽子不小啊,敢在楚傾眼皮子底下耍詐。”定王聽得津津有味,吃驚過後覺得很有意思,好奇打聽道:“兩人真那麽像?路上你怎麽沒告訴我?”
程鈺無奈看他:“為何多此一舉告訴你?當時我也沒想到會有今日。說吧,你打算如何壞了顧衡的前程?春闈的事情我插不上手,只能靠你了。”
定王進京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現在重提,他認真思索了番,自言自語似的道:“他人不能留在京城,留了京,總讓人放不下心,誰知哪天讓他瞧見了?瞧見了容易出麻煩。殺了他最簡單,但梧桐縣見過江家姐妹的人有多少,那些人會不會進京,咱們都不清楚,萬一將來事發,楚傾查探得知顧衡死了,哪怕咱們安排的死因再正常,他都會更加疑心,況且顧衡人品不端,卻也罪不至死。”
程鈺頷首,如果殺人能徹底解決問題,他早派人去殺了,包括張叔一家,他也只是派人盯著他們,保證他們不壞事就好。
定王來回轉動手裡的棋子,忽的笑了,修長手指敲敲棋盤道:“就讓他應試,咱們看看他考得如何,中了進士最好,我私底下在父皇耳邊吹吹風,打發他去邊遠小城當個芝麻官,這輩子都不讓他回來,有官在身,咱們也不怕他四處亂跑。他若沒沒中,多半會回老家去,咱們再隨機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