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暄和顧青竹在演武場上看夕陽,顧青竹平靜下來,擦乾眼淚靠著祁暄,其實在遇到大蛇的時候,她就已經想明白了,她和祁暄就算是孽緣,她也想再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人可以犯錯,她也能選擇原諒,但是原諒的前提是,她得知道,他的心中對她有沒有愛。
如果只是一味的彌補,那顧青竹並不稀罕這樣的彌補,因為沒有什麼可以代替她受過的傷,但若是因為愛,她倒是願意再試一次。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祁暄回頭,就見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往他們這裡跑來,那士兵看著像是張黎身邊的貼身副官,難道是父親那兒出了什麼事情。
兩人起身,祁暄迎上前問道:“怎麼了?”
那副官指著主帥營帳的方向說道:“世子快去看看,張將軍和宋將軍打起來了。”
祁暄眉頭緊蹙,往顧青竹看了一眼,兩人心中似乎已經有數,顧青竹對祁暄道:“我回帳子歇著,你去吧。”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顧青竹不便在場,所以就讓祁暄自己去解決了。
祁暄將她送到帳子裡,然後才急急隨著那名副官去了主帥營帳,在營帳外頭,已然圍了不少將士,而將士們的圍繞圈中,張黎和宋鐵成果真動手打了起來。
副官為祁暄撥開人群,祁暄喊了聲:“別打了。”
張黎占了上風,正擒著宋鐵成的頸項,別看張黎沒有宋鐵成生的高壯,但手腳卻十分靈活,出拳有力,出劍如風,宋鐵成不是他的對手。聽見祁暄的喊聲,張黎就停手放開宋鐵成。
但是宋鐵成覺得特別丟人,在這麼多士兵們面前,張黎一點沒留手,把他打的像個孫子似的,如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趁著張黎鬆手之際,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張黎,張黎大驚,抬手一擋,卻還是晚了一步,讓宋鐵成的匕首把他的手臂給劃傷了。
祁暄上前一腳將宋鐵成手裡的匕首給踢掉,宋鐵成也驚訝萬分,看著張黎受傷的手,上前解釋:
“不是,你怎麼能用手擋呢?沒聽說刀劍無眼啊。”
張黎用手按著傷口,冷哼一聲:“是刀劍無眼嗎?還是你故意為之,宋鐵成你這就是偷襲!你他媽不是東西!”
宋鐵成被當面罵了這麼一句,立刻反駁:“你這話說的。誰知道你用手來擋啊,再說了,也是你先動手的,我不過好心好意來瞧瞧侯爺,你不由分說就對我動手,怎麼著,就你能守著侯爺,我連看都不能看一眼?”
張黎和宋鐵成都是祁正陽麾下的大將,兩人一左一右,為祁正陽所用。張黎是從小跟著祁正陽在侯府裡長大的家將,而宋鐵成是後來祁正陽從軍以後,跟隨過來的。都是感情頗好的兄弟朋友。
張黎呸了他一口:“滾犢子!你丫是來看侯爺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丫就是來殺人的。”
張黎此言一出,引起周圍士兵們的一陣躁動,紛紛往前湊著,想要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鐵成臉色大變,指著張黎怒道:“張黎,你別血口噴人。你成天拿把刀站在侯爺身邊,我還覺得你是要殺人呢。”
張黎掙開士兵的攙扶,來到宋鐵成面前與他對峙:“我是保護侯爺,因為我知道,有人要對侯爺不利,我早就懷疑你了宋鐵成,侯爺幾次遇險,全都是遭受埋伏,身邊必然有內奸。內奸是誰,別人不知道,宋鐵成你會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你就是在胡唚!侯爺遇險的內奸都已經摘出去了,侯爺都沒有懷疑我,你憑什麼懷疑我?你說這種話,是要有證據的,今天你若能拿出證據來,我和你既往不咎,若是沒有證據,就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面。”
宋鐵成說的大義凜然,絲毫不見慌亂。周圍的人們看的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情他們應該到底聽誰的,一時間議論紛紛。
張黎看向祁暄,大聲道:“侯爺如何遭受埋伏,如果不是身邊人通風報信,又怎會讓那些大樑的殺手得手?侯爺那日要去視察關口,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事先知道,我一直跟隨侯爺身邊,沒有離開半步,可是你宋鐵成,當天有兩個時辰不見蹤影,你是去幹什麼了?我忍你到今天了,侯爺沒醒,我暫且容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見侯爺身上的毒馬上就要解了,你就想來殺人滅口。”
“簡直胡說八道。若只有我們知道,那我還懷疑是你去通風報信的呢。你有什麼證據指責我?我離開那兩個時辰,一直都在兵器庫裡,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非但不信,還在這裡污蔑於我。”
宋鐵成邏輯清楚,半分不落張黎之後。
“好啊,那你就解釋解釋,為何你在來侯爺帳中之前,派人來喊我出去?還跟我約在演武場見,我讓人穿了我的衣裳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你就來了,怎麼著,你不是跟我約了演武場去了,你不是應該在演武場等我嗎?我走了,你又返回來侯爺帳中做什麼?”
張黎將今天他與宋鐵成動手的主要原因說了出來,如果不是宋鐵成暴露太多想要殺人滅口的痕跡,張黎也不會衝動的挑在這個時候與宋鐵成攤牌。
宋鐵成脖子一梗:“我幹什麼?我派人來通傳不假,可我難道就不能親自過來喊你了嗎?我來看侯爺,順便喊你,有什麼問題嗎?”
如此詭辯就是張黎也無話可說了,看向祁暄,祁暄上前,對宋鐵成問道:“宋叔,今天的事兒暫且先放在一邊,我這裡也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宋鐵成緩下針鋒相對的氣焰,對祁暄抬手:“世子請說。”
祁暄負手上前,在宋鐵成面前似笑非笑的問道:“今天早上我們去毒瘴林的中途,遇到了一撥刺客,不知道宋叔可知道那撥刺客是什麼來頭?”
宋鐵成目光坦蕩:“什麼來頭?你們遇到刺客了?怎麼回來沒聽你說過?你可有哪裡受傷了?”
張黎心中冷哼:裝的可真像!從前竟為發覺,身邊的這個宋鐵成隱藏的如此之深。狡辯之言脫口而出,都不帶想的。
“我們當時趕著去毒瘴林拿月千草,將刺客殺退以後便離開了,那地方人跡罕至,那些殺手的屍體應該還在,我已經讓張叔派人前去將那些屍體帶回來,只要看看那些屍體是什麼人,就能知道真相了。”
宋鐵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過只是一瞬間就恢復過來了:“竟還有這等事。居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放心,只要那些屍體回來,找出兇手,我宋鐵成第一個不饒他。”
轉而面向張黎,宋鐵成誠心誠意的問道:“你派了多少人去運屍體,可要我再多派些人一起?”
張黎冷哼,營地外頭跑進來一匹快馬,張黎眼前一亮,讓人給那馬讓了條路,馬上之人勒緊韁繩,從馬上跳下來,張黎迎上前,這正是他派出去運屍體的兵士,如今回來,一切就要水落石出,將那人扶起問道:
“怎麼樣?屍體可都運回來了?”
張黎問。
那士兵一臉無奈,回道:“將軍,我們按照您說的地方去找了,可是那條路上並沒有發現什麼刺客的屍體。”
張黎蹙起眉頭,看向祁暄,祁暄看向宋鐵成,只見宋鐵成一本正經的過來問道:“怎會沒有屍體?難不成世子會信口開河?”轉而對祁暄問道:“世子,你且與我再說一遍到底是在哪個位置遇襲的,往毒瘴林那條路,一般沒有人去,只要真有屍體在那兒,就絕不可能找不到的。他們也許沒找對地方。”
祁暄看著他,不動聲色的重複一遍所在地,跪地的兵士說道:“我們就是在那裡找的,往前往後多找了一裡地,也沒有發現屍體的蹤跡。再加上今兒下午刮了大風,路上連痕跡都看不到。”
宋鐵成遺憾的上前歎息:“哎呀,若是往前往後找了一里地都找不到的話,那可能真就是沒有了。不過,我相信世子不會信口開河,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應該都是誤會吧。”
他走到張黎身旁,輕拍張黎的肩膀,說道:“張黎啊,今兒的事兒,你我之間算是個誤會,侯爺中毒,命在旦夕,你情急之下胡思亂想,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與你計較,只不過咱們既然為同袍同澤,那便不可互相猜忌,如此太傷兄弟情分。就好比今天,你我刀劍相向,咱們今後還是留點力氣,上陣殺敵,豈非更好?”
張黎一把甩開宋鐵成的手,氣的直喘氣。
宋鐵成見他這樣,心中得意,正要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去,沒想到營地那兒又跑進來兩匹馬,身後還拴著一輛板車,走過之地,掀起塵土飛揚。
宋鐵成見狀,臉色微變,雙目暗垂,往張黎看去一眼,只見張黎也是一臉懵,一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宋鐵成心中懷疑,這是不是祁暄故意找的人來冒充的?
兩個兵士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跪在祁暄面前,他們是祁正陽的親兵,對祁家效忠,祁暄的話便是祁正陽的,不受他人控制。
“世子,我們在您所說的那片亂石後頭,找到了這兩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