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山河將唱笛之死嫁禍給邪修後, 果然不久後就聽說八神宮以雷霆手段派遣弟子去鎮壓正在青臨域中屠殺小門派的邪修,但凡只要遇到邪修, 寧可全部殺光, 也不放過一個。
此舉讓青臨域的修煉者不住紛紛叫好。
邪修行事陰毒、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 八神宮此舉, 自然在青臨域修煉者心中落下一個極好的印象, 唯有知道真相的楚灼等人方知八神宮如此, 不過是聖女氣怒難平, 想拿邪修開刀。
不過邪修也不冤, 先不論他們以往所犯下的惡行, 光是最近邪修屠殺的門派, 已經罪孽深重,若是其他域,遇到這種情況, 早就派人去剿滅邪修, 哪裡容得他們倡狂。
唯有青臨域這種混亂的地界,又有八神宮這龐然大物在上面鎮著,人人各掃門前雪, 極少有淨土, 才會容得邪修在此肆虐。
曲山河這手嫁禍的手段,絕對高明。
如此,他們暫時不必匆匆忙忙地離開青臨域,讓楚灼得以繼續探查一些事情。
如非必要, 楚灼暫時是不願意離開青臨域的,雖然她隱約已經可以猜出自己上輩子的死因,但對她而言,還有很多未解之迷,她不敢輕易下定論。且不管是關於八神宮的“滅百族、興神族”,還是隱在暗處的邪修,都想弄個明白。
只是他們到底在八神宮的侍衛那裡露過臉,估計現在已經被他們認為是和邪修一夥的,不好光明正大地露臉去八神宮那裡戳他們的神經,暫時只能蟄伏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楚灼一邊關注八神宮和邪修的情況,一邊在天羅峽中修行。
趁著現在相安無事,楚灼又想起功法之事,天羅峽人傑地靈,也算是個大型的修煉城,不知此地能否撈到好功法。於是楚灼決定在天羅峽中試試運氣,曲山河對天羅峽十分熟悉,聽說她想要尋找功法後,便給她推薦森羅閣。
“森羅閣對外並不出名,蓋因它行事詭異,從來只接待有緣人,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閣南森羅萬象,由此得名,意外之喜可不少,你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曲山河為她解釋道。
森羅閣在他們居住的崖壁的對面,走過天空中搭起的靈植橋,抵達對面後,進入彎曲回轉的崖壁中的通道裡,在曲山河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一家門口擺放著兩個三頭六臂的修羅石雕的店鋪。
修羅是一男一女,男修羅醜惡如鬼,女修羅端正貌美,極為惹人眼球。
修羅代表邪惡,但森羅閣卻公然將修羅雕像擺於店門前,可謂獨樹一幟,果然行事十分怪異。
陪同楚灼一起來的還有碧尋珠、火鱗。
他們進入森羅閣,身後的門突然消失,前面出現一條漆黑的通道,通道盡頭只有一盞幽暗的燈火,只照亮方寸之地,周圍竟然皆是肉眼無法窺破的黑暗。
來森羅閣前,曲山河便曾說過,森羅閣內詭異非常,只接待有緣人,而有緣人肉眼看到什麼,證明與之有緣。若是沒有看到,也不用急,只需要平常心對待即可。
楚灼看著那盞燈,抬步走過去。
不知何時,她身邊的碧尋珠等人已經不見了。
楚灼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想到曲山河的吩咐,且這裡是天羅峽,不會有什麼危險,她定了定神,朝前走去。
直到抵達燈火處,便見那裡坐著一個容貌極度醜陋的男人,和門口的男修羅模樣有幾分相似。
若非對方沒有三頭六臂,楚灼幾乎以為他是一個修羅,身上卻奇特地沒有邪惡之氣,反而清正浩然,教人心生好感,很容易便忽略他的醜陋容貌。
這森羅閣果然奇怪。
楚灼心裡不由多了幾分興味。
“客人來此不知所尋何物?”醜陋的男子問道,同醜陋的容貌相比,他的聲音非常好聽。
楚灼心中一動,問道:“什麼東西都能找到?”
“這要看客人要找的是什麼,森羅閣中有兩種,有象的、無象的,只是不知道可有姑娘想要的東西。”
楚灼原本是來尋找功法的,但森羅閣的奇特,讓她不由得多了幾分探究,想了想,說道:“不知能否知上古之事?”
“上古之事?客人要知上古何事?”
“例如上古的神族後裔,還有百族後代。”楚灼慢慢地說,雙目緊緊盯著醜陋男子,不放過他臉上任何情緒。
也因為如此,楚灼清楚地看到醜陋男子瞳孔中的波動,雖然只有一瞬,卻已說明那一刻,他內心並不平靜。
楚灼心跳得有些快。
見醜陋男子久久不語,楚灼忍不住道:“不知閣下能否告知在下?”
醜陋男子緩聲開口道:“上古大戰後,百族分裂,神族隕落,人族興起,百族與神族不死不休。”
“神族全部隕落了?”楚灼追問。
醜陋男子淡聲道:“此為機密之事,天機不可洩漏,恕森羅閣無可奉告。”
楚灼不甘地道:“那百族呢?”
“無可奉告!”
“那……”
一道勁風刮來,楚灼身體往後仰倒,眼前的黑暗突然退去,她跌坐在一個鋪著柔軟的墊子的長沙發形狀的坐椅上,身邊是曲山河等人。
“楚姑娘!”
“主人,你沒事吧?”
碧尋珠、曲山河和火鱗紛紛問道。
楚灼抬頭,看看他們,又看看周圍,發現周圍是一間昏暗的石屋,石屋裝璜神秘而華麗,幽亮的燭火將從頭頂垂落的珠簾的影子拉長,屋子裡燃著一種不知名的香,神秘而清幽,讓人的腦子變得渾鈍。
楚灼撫了撫額頭,說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們……”
火鱗正要說話,就被曲山河暗暗制止,只聽得他笑道:“楚姑娘,我們該走了。”
楚灼沉默了下,朝他點點頭,將準備好的靈石放到桌上,起身跟著他一起出去。
他們穿過一條無人的走廊,走了幾步路,便抵達森羅閣的大門口。
楚灼回頭看去,森羅閣門口佇立的兩尊修羅像安靜沉默,進門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這詭異的一幕,讓很多經過的修煉者不自覺遠離,只覺得這家店鋪奇怪無比。
離開森羅閣不久後,曲山河方才道:“楚姑娘,剛才我們進入森羅閣後,你有些失神,你看到什麼?”
碧尋珠和火鱗也看向楚灼。
他們發現楚灼情況不對時,還以為森羅閣對她做了什麼,要不是曲山河努力地給他們使眼色,他們可能會直接動手。
幸好楚灼很快就回過神來,只是她的情況更加不對勁。
楚灼聽完他的解釋後,不由恍然,看來在她發現碧尋珠他們不見時,並非是他們不在身邊,而是她的元神被拉到另一個神秘的空間,遇到一個神秘的醜陋男子。後來再聞到屋子裡的神秘的香後,楚灼便明白,這應該是森羅閣中的某種手段,用來測試所謂的有緣人。
明白這點後,她道:“我見到一個十分醜陋的男子,他模樣和門口的男修羅有些相似,他問我想要什麼,有象的和無象的……”
曲山河聽罷,不由笑道:“正是如此,聽說來森羅閣的人,如果遇到一名醜陋的男子,是極有緣份的。那楚姑娘你可要了適合自己的功法?”
火鱗和碧尋珠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楚灼無奈地道:“我沒問功法,問了另外的問題。”
“什麼?”曲山河愣了下,一臉古怪地看著她,仿佛沒想到她竟然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森羅閣招待客人,一是挑有緣人,二是每一人只接待一次,錯失這次就沒了。
“先回去再說。”楚灼道。
等回到洞府後,一群人都圍過來,楚灼才將自己在森羅閣問的事告訴他們。
萬俟天奇等人倒是理解她為何會放棄功法,改問這種事,只有曲山河不瞭解。
“楚姐,那你問到什麼了麼?”萬俟天奇興致勃勃地問,因為天上海的月女族,他對百族也是十分關心。
楚灼歎了口氣,“他只說‘上古大戰後,百族分裂,神族隕落,人族興起,百族與神族不死不休。’,其他的就不肯說了,只說天機不可洩露。”
“什麼天機?不會是沒答案才會這麼說的吧?”火鱗吐槽道。
“不能這麼說,森羅閣既然能說出這樣的答案,可見已經十分厲害。”碧尋珠中肯地道。
只有曲山河皺著眉,坐在那裡不語。
楚灼看他,“曲前輩,你有什麼高見?”
曲山河回過神,搖頭道:“在下沒什麼高見,這百族……似乎偶然聽說過,卻不是很熟悉。”
百族延續至今,種族凋零,後代稀少,甚至因為一些原因,百族被抑制,分散在各個世界,隱姓埋名,若非有心之人,極少會知道百族的存在,皆以為那不過是個神秘的種族罷了。
所以曲山河不知道也不奇怪。
上輩子,楚灼也是聞所未聞,這輩子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以知道百族的存在。
“不過森羅閣這話,倒也有幾分意思。”曲山河繼續道,“上古時期,人族式微,其他種族統治世界,百族若擁有和神族抗橫的力量,不死不休也是正常的。只是……”
他看著楚灼,欲言又止。
楚灼不會莫名其妙地去問這些,定有什麼原因。這原因是什麼?曲山河現在不知道,心裡卻隱約有種預感,只怕這和楚灼休戚相關。
等楚灼去萬法鼎找單鶴涼時,曲山河也從萬俟天奇這裡知道,他們以前遇到百族的事情,以及百族可憐地被一群神秘人屠殺滅族之事,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這百族在上古時期連神族都可以抗橫,哪知現在卻淪落到被人屠殺的境地。
“百族這麼可憐,如果曲前輩遇到他們,還望助他們一臂之力。”萬俟天奇鄭重地說。
曲山河這會兒已經知道萬俟天奇因為認識百族的人,與之交好,才會這般拜託他,可見是個性情中人,同這樣的人交好,不必擔心對方後在背後捅刀子,當即笑道:“若在下能力範圍內,自然義不容辭。”
心裡卻琢磨著那群屠殺百族的到底是何人,他們的目的為何。
萬法鼎裡,楚灼也和單鶴涼說這事。
單鶴涼聽了久久不語,半晌才幽幽地道:“楚姑娘,你真不是百族?”
楚灼坦然地看他,“我聽說百族皆有天賦神通,可你看我,有什麼天賦神通?是吧?倒是單公子,不知是百族中的那一族?”
單鶴涼歎了口氣,“靈骨族。”
“靈骨族?”楚灼好奇地看他。
單鶴涼見她好奇,便翻手為上,楚灼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掌心裡,從血肉中彈出一截如指骨般的小骨頭,呈現玉質,靈光瑩瑩,十分漂亮。楚灼還是第一次覺得骨頭這東西漂亮的,而且這骨頭……
“它不會是你的骨頭吧?”
“是啊。”單鶴涼笑語盈盈,“我們是靈骨族,以骨為器,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都是精華,可以殺敵無形,築造骨塔骨牌,煉化異骨為已用。”
楚灼:“…………”百族可真是神秘。
這一刻,楚灼也不知道是不是慶倖自己不是百族的人,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種族,會有什麼詭異的天賦。
她輕咳一聲,一臉嚴肅地道:“單公子,現在我們來談一談。”
單鶴涼將那截骨頭收回體內,“談什麼?”
“談談……百族的事,神族的事,還有那些屠殺百族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