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陌生的環境,加上對面人的表情和言論,此時運用上一名寫手豐富的聯想能力,顧大大覺得他也許、大概……應該是被人綁了。
坐起身來的時候,後頸上的疼痛感也差不多說明了這一點。
「敵方行動速度太快,在037想提醒宿主的時候,宿主已經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
聽見微有遲緩的無機質聲音,顧衍很快回覆了一句:「沒事,就算提醒了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顧大大向來很有自知之明。
顧衍先抬手揉了揉後頸,被一名赫提斯用手刀這麼砍一下,他的脖子還沒斷掉……好像是該慶幸的。
「已經叮囑過下屬要注意控制力度,不過好像還是下手太重了。」看著青年的動作,微彎著眉梢的年輕男子這麼溫聲說著,風輕雲淡的表情看起來就彷彿主導這件事情的人並不是他。
聲音是溫和輕緩的,但顧衍明確感覺到那雙和銀發軍官有些相似的豎瞳盯視在他身上,目光像是饒有興趣,又攜帶著若有若無的惡意。
「第一次從兄長手裡搶走什麼東西,感覺有點新奇。」保持著右手撐著下頜的姿勢,年輕男子對青年微笑了笑。
這什麼鬼惡趣味了……眼前這個人顧衍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認識,憑著良好的記憶裡,顧衍記得他是有見過對方的,在某天對方到銀發軍官的府邸上拜訪的時候。
按照記憶裡侍者對這名年輕男子的稱呼,顧衍作為一名寫手的腦子裡已經差不多腦補完了一出王位爭奪的戲碼,但表面仍不動聲色地套用了下那天聽到的稱呼:「三殿下。」
沒記錯名字的話,對方的全名應該是艾維‧奧斯裡安。
而此時在另一部艦艇上。
兩艘艦艇之間是開啟著單向的影像通訊,在這艘龐大母艦的指揮室內,銀發的年輕指揮官正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呈現出的全息影像。豎瞳的瞳仁收縮得極為細長,眸色深暗下來,原本是淡翠色的豎瞳現在是陰鬱的深碧色。
「……指揮官。」埃文推了下眼鏡,他是等了好一會才敢出聲。從來沒有見過自家指揮官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完全不需要揣測,那目光冰冷得簡直能戳穿個人。
從看見青年揉後頸的動作起,這名眉眼冷淡的銀發軍官就微抿著唇一言不發,尤其在聽到『下手太重』這四個字的時候,愈加面無表情。
非常危險。從銀發軍官臉上的表情,埃文這麼判斷著。
然而全息影像那一邊的人似乎還嫌不夠,從影像上看,年輕男子現在是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往青年的方向走去。靠近之後,他伸手探向青年戴在手腕上的抑制器。
「通敵叛國,這次不會對你網開一面。」低沉而質感冷淡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因為清楚對面人的性格,伊萊雖然開口了,也並不會在字句裡提及自己看重的事物。
手指剛碰上抑制器的解除按鈕,從戴在左耳的通訊器聽見這一句話,艾維當著黑髮青年的面回道:「等兄長你解決了那些薩奇恩人再來說這句話也不遲。」
伴隨著這句話,房間裡響起了『咔』的一聲輕微聲響。把青年腕上的抑制器取下之後,全息影像那邊的年輕男子明顯微頓了下動作,隨即就切斷了通訊。
顧衍只能聽見在他面前的年輕男子所說的話,聯想分析也只能得出伊萊那邊應該是正受著圍攻的結論。
「沒忍住做了點違規的事情……」把圓環樣式的抑制器放到一邊,切斷通訊以後,艾維抬手輕摀住唇,他現在知道青年身上為什麼要戴一個抑制器了。
食慾……但也不完全是食慾,有種想吃又不捨得吃的感覺,不捨得是因為這種氣息過於好聞了。當然他同時也聞到了青年身上由另一名赫提斯留下的味道,充滿了警告意味。
雖然是聽從長老團的安排做出的試煉內容,但通敵這種事情當然是在規定以外,會被判處罪名。至於把青年挾持過來當人質……這就純粹只是由於他對自己這個兄長的惡意了。
一直想從對方手上搶走點什麼,最好是對方看重喜歡著的東西。
如果不毀掉的話,據為己有也不錯。垂下眼睛去望著一絲驚慌表情都沒有的青年,艾維微彎了彎眉梢。
慌亂並沒有什麼卵用,無法否認自己現在是在當著人質的事實,被取走了抑制器的顧大大依然保持靜坐著的姿勢,但已經迅速思考起了使用自家系統進行作弊的可能。
「零零,你能不能入侵這座艦艇的控制系統?」
從來沒被歷任宿主要求幹過這種事情的037反應慢了一秒,它計算好回答道:「系統本體不存在於這一維度的世界,入侵後能篡改的程序有限。」
聽見是肯定答案,顧衍頓時輕鬆不少。等人來救當然不如自救,只要能做到能控制各區域開門關門的程度,顧衍覺得他就有一點自主脫困的機會了。
從環境看這是一艘大型艦艇,按照他寫文時候對這種艦艇的設定,艦艇下層應該是有腹部機庫,裡面備置著各類小型戰艦。
至於駕駛艦艇的方法,在之前的控制室裡觀看過操控師的操作,顧大大覺得按照他在那全息遊戲裡的來應該……差不多。
「嗯,你先試試。」任由對面的年輕男子用一種越變越奇怪的眼神把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顧衍儘量不做出多餘的動作,他沒忘記人類對赫提斯種族而言是美味食物的這個設定。
所以說在自家系統還沒入侵好這座艦艇的控制系統之前,他是得先保證自己不被眼前這只赫提斯當成食物剝皮拆骨。
這時顧大大就忍不住想到他所熟悉的另一隻赫提斯,平時那隻大貓模樣的赫提斯這麼粘他,現在發現他不在的表情該不是能把周圍人都凍出毛病來……?
事實證明,當有一個人對其他任何人都態度冷淡,偏偏對你又粘又順從的時候,正常人都是很難以不動容的。
像顧衍就誠實地承認自己是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