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都搓到了圓明園,李薇跟長大的兒子們的接觸陡然多了起來。做為一個自認為還青春年少的媽,她看到青年狀態的兒子時一點都沒覺得被他們襯老了。
我兒子真帥!
帥暴了!
比他阿瑪帥!
她甚至感到了久違的熱情,開始理解為什麼說母親戀子。那是因為愛兒子從一開始就是熱戀,根本不用經過前面種種複雜試探,而且這份愛絕對是毫無保留而且不求回報的。
看到兒子們一排大帥哥站她跟前,她都有:這全都是姐的後宮哈哈哈哈!
……這樣喪失的感受。
等四爺回來了她就盯著他使勁看洗眼睛,果然見著四爺就會重回人間了。
四爺誇她來著,說感覺素素年輕了(姐一直很年輕!)。‘真像回到了從前啊,那時你比弘昐還小呢。’他摟著她感歎道。
見兒子多了,自然跟兒子們的話就多了。以前常在電視劇上看到老母親對著年輕的孩子們嘮叨,她覺得她現在就有這個潛質了。
對著弘昐:兒子啊,你一個人住在園子裡會不會不習慣啊?把你的小格格帶過來吧?
弘昐在弟弟們飽含深意的‘哦~~~’聲中非常難得的臉紅了,紅得特別可愛!
李薇當時笑著嚴肅道:“不許笑話你們哥哥。弘昀別笑,今年就輪到你了。”
弘時、弘昤:“哦~~~~”看弘昀。
弘昀一臉的純潔憨厚,低頭不說話。讓她都不忍心嘲笑了。
不過事後想起弘昀其實也是個機靈鬼……
她弘昐這事跟四爺說,說的時候笑個不停。四爺卻很認真,放下筷子(弘昐其事用來佐餐)就讓人把弘昐喊來,父子兩人特別認真的懇談了一番。
他們兩個當時是在隔壁屋說話的,李薇避開了。想的還是父子兩個說點男人的話,她避開點兒好。等這兩個出來,四爺在後面拍著弘昐的背,弘昐的臉紅得厲害,一看到她更害羞,飛快的告退了。
本來想再跟兒子親近親近的她只好問四爺,都跟兒子說了啥?
四爺很有慈父范兒的說他跟弘昐說,男人年輕時精血旺足,春天又是這麼個季節,所以如果他想要這個那個,他這個當阿瑪的是絕對能理解的。你額娘也說了,回宮去把你的格格接來。要是不想費這個事,阿瑪在園子裡給你找兩個?
李薇:……
她有種三觀又裂了的感覺。
四爺卻認為他這個阿瑪真是十分稱職,特別自豪。雖然最後弘昐斬釘截鐵的跟他說:阿瑪,我不需要……
四爺最後還啟發他:想要呢不好意思跟阿瑪說,就跟你額娘說,不能自己私底下找人,也不能讓你的太監幫你找人。園子裡的宮女都是有數的,鬧出來不好看。
李薇翻譯下:園子裡侍候的宮女名義上是你阿瑪的。你阿瑪不賜給你,你自己找是醜聞。
弘昐幾乎要發誓了。
四爺道:跟阿瑪不用客氣。有什麼事都可以跟阿瑪說。
李薇猜弘昐還是無意間說了金句:我(有需要)一定跟阿瑪說。
有這句話才被四爺放走了。
出來後四爺還誇她,說她想的周到。“弘昐還是面嫩,要不你先給他安排幾個。”
李薇用絕佳的政治敏感性推拒了這一任務,因為跟弘昐同來的還有弘暉,弘晰等那一堆人呢。她都一人給幾個宮女?!
這顯然不是她的活計嘛。
她的理由太充分,四爺理解後也覺得只給弘昐一個人解決這個問題不合適,可要是他把自己的兒子和侄子們都拉來圓明園,種地不說再一人發兩個宮女?
畫風節奏都不對。
於是四爺跟她商量了一晚上後,決定告訴弘昐:兒啊,你就也忍忍吧。
然後四爺怕弘昐明天一早起來再改主意,特意讓蘇培盛又跑了一趟,專為告訴弘昐:宮女之事作廢。
結果弘昐羞得兩天沒到她這裡來。
弘昀過來時一邊吃荔枝杏子李子無花果,一面把他哥給賣了。
“二哥求我來呢,許了把他才得的那套《康熙字典》給我。”
李薇見他吃得下巴上都是李子汁,就拿手帕給他,奇怪道:“你不是也有一套嗎?”
《康熙字典》就是在康熙爺身體不太好,沒精力南巡北巡,閑在京裡沒事做時下令讓人做出來的。這位老爺子也真是閒不住,隨手一做就是個大功德。四十九年開始制,今年才堪堪成書。
一印出來四爺就高興的四處給人賞賜,跟康熙禦麥一樣,這書一出就定為《康熙字典》。
現在提起先帝爺,四爺的孺慕之情能滿得溢出來。先帝好,先帝英明神武,先帝夠他學一輩子的。
弘昐和弘昀他們自然是頭一批得到這書的人,不但要看(字典),還要有讀後感,見著四爺了還要抒發下,抒發得不好了四爺還要給他們上課——倒是不會不滿意。
李薇總覺得這算補課了,上完每天八小時的課後,雙休日還要繼續由四爺補課。
弘昀道:“我跟他要他那裡皇阿瑪賞的一盒筆,他不肯就把這書輸給我了。”
李薇還是沒聽懂,不過後來從趙全保那裡聽來的是,弘昐送給弘昀的書根本不是《康熙字典》,而是《j□j》。
聽到這個後她有半晌都沒回過神來,這個……算兒子們看小黃書嗎?
她揮退趙全保,不管他是從哪裡挖出這個消息來的,算他忠心可嘉。自從弘暉家格格出事後,李薇就不再放心把兒子們就這麼放在阿哥所了。想起四爺提過他去阿哥所時,貌似太后當年也找人照顧過他,是誰就不知道了,四爺沒提。
十四爺進阿哥所時,從太監總管到膳房總管都換成了永和宮的人。
可見宮妃伸手進阿哥所護兒子是傳統。李薇就跟先賢們學習了。不過現在阿哥所歸四爺了,以前他可能管得不深,現在管得就比較深刻了。
李薇想著太監總管這種職務就不跟四爺的人爭了,她就讓趙全保送了幾個不起眼的人進阿哥所,做些平常貼身侍候的事。
不圖萬無一失,就是前有荷包案,後有弘暉格格的事,兩件事偏偏都是:我知道是誰幹的,但我沒法把人抓起來。
那就只能專注事前預防了。
等四爺來了,她把兒子們看小黃書的事跟他報備了下。萬一他對這個持反對態度,她也能先勸勸。要是他開明的覺得這是很正常的過程,那這就是父母聊聊兒子的小事了。
依她對四爺的瞭解,他是不會生氣的。以前她就在他的書房裡翻到過很多的閒書,都不算是正當讀物。那時的四爺也就跟現在的弘昐和弘昀差不多大。
果然他一點都不生氣,還笑呢,說起從前他也是跟兄弟們偷偷換書看,也是被先帝發現了。換書皮這事古來有之,李薇初中時就給言情小說包書皮帶到學校看,四爺他們是把別的書的書皮取下來貼到這些書上,偽裝後再光明正大的跟兄弟們換著看。
先帝一人賞了十板子,不許伴讀替打,把一堆小阿哥剝了褲子按在殿中的長凳上啪啪啪打屁股。
不過此時四爺回憶起來是這麼說的:“當時皇阿瑪一齊打我們,那是為了讓我們兄弟感情都好。”所以全都打了。
“皇阿瑪怕我們曬著,就讓在殿裡打。”
確定不是先帝爺也怕丟臉嗎?
“皇阿瑪打我們是因為我們不愛惜書。”這個倒是有佐證的,因為打完一堆坐也敢坐的阿哥們被先帝爺領到書屋裡,一人發了一摞小黃書。
李薇:= =
先帝爺鄙視的說:這有什麼不敢看的?還要偷偷的看,沒出息。
不但給書,上面大點的阿哥還能順便給了通人事的宮女,歡迎他們勇於實踐。
四爺說其實是件好事,當時他們都認為皇阿瑪肯定會生氣,肯定不會讓他們接觸這種書。結果康熙爺如此坦然開明後,他們反倒對這些書沒興趣了。
就連有了宮女侍候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
四爺道:“當時朕還嫌那些宮女麻煩。”
“怎麼會麻煩呢?”李薇不明白了。
四爺歎氣:“當時總管太監每隔十日就讓宮女來侍候朕,每到那天都必須提前沐浴,不能讀書,也不能寫字,所以朕覺得十分費事。”
李薇:= =
不是說年輕男孩都是精蟲上腦嗎,天天想這個的?是四爺太奇葩還是傳言有誤?
不過她多少也能理解一點點。對像四爺這樣的人說,能帶給他滿足感的事太多了,很多很多都比抱女人往床上躺重要。所以這種**也被一再的削弱了。
當然不是他完全不想,而是他從來不缺,所以就沒有很迫切。
回憶完畢後的四爺給弘昀發了一摞小黃書。
李薇已經完全習慣了,呵呵,這就是四爺的教育方式嘛。
然後弘昀也不肯來了(……),他把弘時給推過來了。李薇慶倖自己兒子多,一個不理她了還有下一個。
弘時比起兩個哥哥來好像一直是小孩子,然後突然從小孩子跳到了成年人。他來找她時挑的話題也特別正式。
可能小孩子都會想當大人,而真正長大的孩子反而會在父母面前做小孩。
弘時說的是尚書房和阿哥所目前的情勢。
李薇聽得認真,不時的還幫他分析一下。弘時也是怕她擔心,他雖然人小,但看得多想得也多,更想對她這個額娘證明下,他已經長大了,所以額娘就可以放心了(能放心才怪)。
——聽說以前宮裡的尚書房有派別?
弘時笑道以前有沒有不知道,現在肯定沒有了。
以前有那是宮裡派別太複雜。直郡王派,理親王一派,混吃等死當壁花一派,哪邊強就往哪邊靠一派,其他。粗粗算來就有五六派了,總共才幾個阿哥在宮裡讀書呢?兩三個人就能當一幫了。
可現在宮裡的情勢雖然也複雜,但實在也是複雜不起來。
理親王家的弘晰和弘晉,加上直郡王府的弘昱,這三人屬於‘請當我不存在’一派。到點來上課,下課就回去。除了皇阿瑪叫其他誰叫都不去,也從來不跟別人交際。
弘暉自然還是跟以前同在宮裡讀書的人好,可這個好也不是特別的明顯。
畢竟弘昐、弘昀、弘時,還有馬上就要搬到阿哥所的弘昤,全都是永壽宮所出。這四兄弟站出去在人數上已經很有壓迫感了。
弘時在那邊扳著手指數,像誠郡王府的弘晟,阿瑪是抱四爺的大腿,弘晟就是鐵杆的弘暉那派的,但是他也絕對不可能對弘昐幾個橫眉冷對。那是屬於‘雖然我跟你大哥最好,但我對你們也很好’。
弘晟基本是誰都不得罪。五爺現在還是個貝勒,其中不乏四爺覺得他太不積極的關係,所以五爺的兒子弘升也跟他爹一樣,誰叫都去,但誰的人都不是。
七爺家的弘曙,雖然他的額娘納喇氏跟李薇很好,但他本人也有納喇氏的死心眼,弘暉死忠。死忠到在尚書房跟弘昐他們都不搭話。
但他這樣其實弘暉還比較發愁,就是拿他沒辦法。
往下的八爺和九爺,十爺家的阿哥都是四爺登基後才進宮的,大概在家裡被交待過了,對尚書房的事基本就是不摻和。
李薇聽弘時這麼一算,合著弘暉那里加兩個死忠才三個人,而她兒子這邊不用找人就有四個。
怪不得弘時一直得意呢,看兄弟多就是好,咱不要外援,咱自己就能頂他們一群。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四爺的尚書房裡還是比較和平的。
弘暉十分愛護弟弟,弘昐也帶著弟弟們對大哥恭敬有加。最有對抗意識的是弘曙。弘時說到他就要笑:“大哥都快被他難為死了。”
好吧好吧,兒子腦補天下第一也是值得鼓勵的。
送走弘時後,李薇開始發愁這小子今天說的這些可不能跟四爺提啊,所以等四爺晚上回來後還不習慣了,揪著她問:“弘時今天跟你說了什麼?跟朕學學。”
李薇在他面前實在是沒修過怎麼說瞎話,而且還要說得有理有據,充滿邏輯性,所以她一面堅持不能說,一面眨著眼睛希望他能放過她。
四爺徹底來了興致,放下手裡的書把她拽到懷裡,擺出要聽故事的架勢:“來,跟朕說。朕今天在前頭就聽說弘時在你這裡留了一下午,你們娘倆說說笑笑的好熱鬧。”
李薇內牛,埋在他胸口求饒撒嬌。
他一面溫柔的撫摸她的背,一面鐵面無情的說:“別躲了,朕不會放過你的。”
她抬頭就看他一臉的興味啊。
她終於明白了,四爺拿這個當今晚的消遣了。就跟她看完戲本子的上部想下部一樣,他不可能放棄這個再去看書打發時間的。
以他的個性,就算真的躲過今天,明天,後天,他早晚會挖出來的。拖得越久他越感興趣。
李薇糾結半天,他連茶和點心都準備好了,還親自拿著小銅錘給她砸核桃。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聰明連砸核桃都比別人砸得好,他砸完剝出來都是兩個完整的半圓形,一點碎的都不會有。
看他砸核桃都是個藝術。
李薇嘴裡讓他塞了剝好的黑瓜子仁、松子仁和核桃,吃了一嘴香香的賄賂,她就把弘時下午發表的厚黑學小學自習體會給學了。反正她把她以為的黑泥倒給四爺只惹來他發笑,弘時這種純感慨更沒事了。
四爺確實邊聽邊笑邊點頭,兩人說了一晚上,期間數次走神跑題,從弘時長高了曬黑了變瘦了,到弘昀明年選秀是不是也要挑福晉等等。
四爺搖頭道:“不著急,弘昀是個靈透的孩子。明年沒好的就先不給他挑,弘時也不著急,上頭有哥哥們頂著,他們可以自在些。”
至於弘時,他把最後剝的兩個自己吃了,笑道:“弘時看人比朕強。”
李薇嚇了一跳:“萬歲爺,您這誇得也太厲害了吧?”跟著她就看到他把最後一個也吃了。
四爺發覺她的目光焦點,笑著拍掉手上的渣子,讓人再拿一盤來:“朕再給你剝,真是個小饞貓。”
李薇發覺她現在特別喜歡這種甜蜜的稱呼。
她就這麼等著他再給她剝。她也沒閑著,就是剝出來都慘不忍睹,他一看就笑,她只好全都自己吃了。
——能完整把松子也剝出來是什麼功夫啊?
四爺對弘時的評價確實不低:“朕在他這個年紀還天真的很呢,沒有他看得清楚啊。”可他自認他的宮裡比先帝的宮裡要乾淨簡單得多。後宮人就少,生了孩子的只有皇后和素素,更別提弘時還是他和素素的小兒子,更應該天真不知愁啊。
李薇還真記得當年四爺天真的時候。
他當時的願望可是經世濟民。
她還記得去了趟河南後,四爺有好幾年都沒緩過勁來。後來什麼時候緩過來的她也不記得了。不過那之後,他也沒那麼注重這個了。
後來在府裡和莊子上種地,她以為他就是找個消遣。後來在圓明園裡的動作,她才明白他是拿這個刷先帝的好感度。
……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有點恢復了。
在康熙爺臨去前的那幾年,她甚至都有種四爺快失去人性的錯覺。好像他想的和做的,她都理解不了,碰不到摸不到。
雖然他還是好像很喜歡她。但她當時感覺得到,如果他當時的狀態再持續下去,早晚會厭棄她的。
結果一進宮,他反倒對她的感情有了一個很大的進步。乃至現在,更是像換了一個境界。
就像當年她不知道四爺幹嘛自從她進阿哥所後就好像很寵愛她,現在她照樣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
男人,你一定是火星來的。
四爺感歎完弘時的早熟,然後就說這孩子要磨磨性子。
前兩個兒子基本都得了好處,好像就弘時要倒楣了?
她想給弘時求情,他也沒怎麼著怎麼就要磨性子了?何況,都是他逼她說的。這不成她害了兒子了嗎?
四爺歎氣,把這擔心兒子的傻額娘拉過來,細細解釋給她聽:“朕是喜歡弘時,這小子聰明著呢,越聰明的孩子越需要穩重。他天生就比別人靈透,不給他墜著就飄到天上去了,現在他就飄的比別人高。”
李薇是覺得弘時今天下午的話有些自大啦,不過中二少年不都這樣嗎?天老大他老二,太陽圍著我轉。
四爺語重心長的說:“他比別人看得都清楚,自然就覺得別人都是傻子了。小時候還好,這個性子不收起來,等他大了就更狂了。這不行,朕要好好的替他緊緊弦。”
怎麼緊呢?
四爺的作法從來只有一個:加課。
李薇有好長時間沒見過他備課了,見他先是像以前還在府裡時那樣給弘時列了個課表,然後在課表後附上老師(!),李薇數了下,最少的一門兩個老師,最多的一門有四個。
她真的很想給弘時掬一把同情之淚。
隔了幾時,四爺說阿哥們老在園子裡住著上課不方便,因為不能把尚書房也搬過來,就算能搬過來,老師們不能也跟著過來。園子是他休息的地方,軍機大臣們天天來已經很沒有休假的氣氛了,再來更多的人不更煩?
這不是李薇杜撰,是四爺自己說的園子裡人多,氣味就濁了(太高深聽不懂),她就權當他是想清清靜靜的避暑吧。
等弘昐他們呼啦啦一下子全走了,園子裡陡然少了一大半的人,李薇甚是不慣。就常常讓人回宮裡送個東西,或者把兒子叫過來說說話神馬的。
又因為弘昐和弘昀都大了,她叫得最多的就是弘時。
然後終於有一天,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傳聞,把她嚇壞了。
傳聞說:四爺要立的太子不是弘暉,也不是弘昐,。
而是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