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畫梅拿女兒沒轍,對身邊的幾個僕婦道:「你們快跟著小姐,看好她,別讓她磕著碰著了。」
虞笙完全不介意自己被親妹妹討厭了,他走到許婉兒跟前,看著她額頭上的傷,愧疚道:「許姨娘,你這傷……」
許婉兒出身貧寒,被父母賣入虞府做妾,又一直不得寵,這些年來什麼委屈沒受過,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垂眸道:「不礙事的,多謝二少爺關心。」
虞笙點了點頭,看向虞麓,後者的臉上寫滿了戒備,伸出手把許婉兒護在了自己身後。「二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虞笙心裡暗暗叫苦。虞笙這個角色過去做的孽太多,現在想要洗白,難度堪比登天,更別說他還有姜畫梅,虞歌等一眾豬隊友。
「沒事,」虞笙好心道,「就是覺得你太瘦了,你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以後怎麼經得起……那誰的折騰。」
虞麓未來的夫君可是書中第一冷面強攻,人狠話不多,和虞麓在一起後如狼似虎,經常化身一夜七次郎,把虞麓這樣那樣,按照書中的寫法,每次和夫君歡愛後,虞麓都是滿身的痕跡,兩腿發顫,合都合不攏。如果虞麓能好好練練,也就不會那麼輕易被推到,說不定還能在不想的時候反抗一波,這才是夫妻平等嘛。
只可惜,他的提醒在虞麓聽來就完全變了味。
——虞笙這是在威脅自己?他還要怎麼折騰自己!這是挑釁,顯而易見的挑釁!
「不勞二哥費心,」虞麓隱忍道,「娘,我們走。」
虞麓顯然沒有領情,虞笙一臉懵逼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此刻他頭頂上應該飄出一個小提示——虞麓好感度,減一。
虞笙:……他可以讀檔重來嗎。
耽誤這小半日的時間,虞笙不得不回到書房裡奮筆疾書。用毛筆寫繁體字本來就是極差的體驗,更別說他還要仿照原主的字跡。虞笙忙活了兩日,終於抄完了一遍,他捧著自己成果,眼睛有些濕潤。
正在幫他研墨的迷糊看見了,手足無措道:「少爺,您……您是要哭了嗎?」
虞笙微笑著搖頭,「我這是喜悅的淚水。」
迷糊咧嘴笑道:「那就好。」
虞笙臉上擰了擰,「好個屁咧!我還有九遍要抄,你覺得我喜悅得起來嗎?!」
迷糊感覺被虞笙搞迷糊了,「那少爺剛剛為什麼要反著說啊。」
「這叫反諷。」虞笙小心翼翼地把宣紙放下,對著沒乾的墨跡輕輕吹了吹,「好,接下來我……」話未說完,就聽見「咚」的一聲,一顆小石子從窗外飛了進來,砸在宣紙上,留下一塊灰層的痕跡。
虞笙足足愣了好幾秒,嗖地站起身,將身子探出窗外,怒吼道:「是誰——」
窗外空無一人,只有一棵大榕樹。
「虞歌,我看見你了!識相的話你自己出來,不然我就揪著你的頭髮把你拖進來,我說到做到!」
虞歌從榕樹後頭走了出來,沖虞笙做了個鬼臉,「略略略略略。」
虞笙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我本來還想著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過來。」
虞歌揚起下巴,「我不,有本事你打我。」
虞笙笑了,「這麼奇怪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既然你這麼欠收拾,那也就別怪哥哥我下手重了。」說著,還沒等虞歌反應過來,虞笙迅速踩著桌子翻出窗戶,擼起袖子就朝虞歌走去。
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虞歌又氣又怕,還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一翻追逐打鬧後,虞歌被虞笙抗在肩膀上,尖聲慘叫著,四肢不住地掙扎著,虞笙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準備去殺豬的屠夫。
「放我下來!我要去告訴爹娘……二哥,討厭鬼,混蛋!」
虞歌雖然只是個小姑娘,力氣卻不容小覷,一腳踢在胸口,虞笙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苟到了書房,虞笙把肩上的人往榻上一扔,虞歌的屁股蹲摔得那叫一個結實,雙眼立刻蓄滿了淚水,隨後咬了咬嘴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虞笙也不哄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她大哭大鬧。梨香聽見動靜趕過來,見到虞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忙道:「這是怎麼了?是誰把大小姐弄成這樣的?」
虞笙掏了掏耳朵,輕描淡寫道:「我。」
梨香:「……」
「你!」虞歌用指頭指著梨香,頤氣指使,「你去叫我娘來,二哥一點都不疼我,只有娘才疼我,嗚嗚嗚嗚……」她說這話的同時,還用餘光瞟了一眼虞笙。
梨香很是為難,「二少爺,可要我去叫夫人?」
「不用,等她哭累了就會消停。」
虞歌聞言,哭得更大聲了。虞笙全當沒聽見,吩咐道:「今日二爺我要同大小姐好好培養下感情。迷糊,你去外頭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進來。梨香,今天中午的烤鴨還有嗎?再給我來只,多放點醬。」
接下裡的局面,變成了虞笙津津有味地吃著烤鴨,虞歌在一旁可憐兮兮的抹著眼淚。她哭了大半時辰,要是在以往,無論她有什麼不順心,只要這麼一哭一鬧,所有人都要依著她。她不明白,為什麼今天到了二哥這裡,這招就不管用了。
對虞笙來說,肉就是生命的意義。這隻烤鴨肥瘦適宜,外焦裡嫩,再配上虞府廚娘的獨門秘方,真的是好吃到哭。別說是一個小虞歌,現在就算有十個熊孩子圍著他哭鬧,就不能影響他吃肉的好心情。
半隻烤鴨下肚,虞笙已經有七八分飽,虞歌也哭累了,眼巴巴地看著虞笙在啃最後一個鴨腿。小丫頭哭鬧了這麼久,眼睛沒見多紅多腫,嗓子倒是叫啞了。
虞笙把手裡的鴨腿送到虞歌跟前,壞笑道:「想吃?」
虞歌用力地點點頭,「想吃!」
「你把娘的玉簪給我,我就給你吃。」
虞歌瞪大了眼睛,絞著手指,「二哥,你在說什麼呀?我都聽不懂。」
「快別裝了,」虞笙鄙夷道,「你現在把東西拿出來還有救,否則你以後嫁屠夫我都不會管你。」
虞歌撲過去就要打他,「你才嫁屠夫,我是侯府的嫡女,以後是要嫁大官的!」
虞笙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喲,知道的還挺多,誰教你這些的?」
虞歌一臉驕傲,「我娘。」
「……」看來他教育完小的,大的也不能放過。「我不想說第三遍,把玉簪拿出來。」
虞歌絲毫不覺得羞愧,好奇道:「二哥是怎麼知道玉簪是我拿的呀。」
虞笙哼了一聲,他可是手握劇情的男人,什麼他不知道。「明明是你拿了娘的玉簪,還讓別人以為是許姨娘偷的。你小小年紀就有這麼重的心機,這個又是誰教你的。」
虞歌眨眨眼睛,「是二哥教我的。」
「……」
「是你說遇到討厭的人,就不能讓他好過。以前都是二哥你陪我一起去三哥那裡找樂子,最近你都不去了,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虞笙無力扶額,有點想放棄治療,「你為什麼討厭虞麓?他又沒招你惹你。」
虞歌皺著眉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討厭他!他不是娘生的,長得還那麼好看!」
虞笙嘆了口氣,在教育孩子方面他是一點經驗都沒。聽說在給孩子講道理的時候,可以先講一個故事,讓孩子自己領悟其中的寓意,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決定試試這招。
「你知道嗎?我在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非常討厭一個人。他書念得很好,又喜歡在夫子和同窗面前顯擺,我一看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就想一巴掌扇過去,揍得他痛哭流涕叫我爹。」為了故事更加生動形象,虞笙特意做了一個揚手扇人的動作,再配上他誇張的表情,戲劇效果十足。
「後來,我無意中聽到他在背後說我壞話,好傢伙,這把我給氣的,瞬間原地爆炸。」
虞歌還真被這個蹩腳的故事給吸引了,拉著虞笙道:「然後呢然後呢?」
「你哥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拉著他來到一間小黑屋裡,把門窗都鎖好,然後——我原諒了他。」
虞歌:???
「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虞笙老神在在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遇到討厭的人,比如說你三哥,就要放下偏見,以平常心對待,這樣才能你好我也好,皆大歡喜——你明白了嗎?」
虞歌完全被虞笙弄糊塗了,「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虞笙慈愛地摸摸她的頭,「我能做到,我相信你也能。乖,把玉簪拿出來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