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有他的事情要安排,魏嬈在後院看丫鬟們收拾行囊。
“聽說北地春天來得晚,姑娘帶兩件鬥篷吧?”
“姑娘認床,床搬不走,帶兩床被子去。”
“首飾也要多戴F些,世子爺到了錦城,地方官肯定會設宴邀請,姑娘跟著去吃席,不能打扮得太素了。”
柳芽、碧桃忙忙碌碌的,F邊收拾F邊嘀嘀咕咕,有時候是自言自語,有時候互相詢問。
魏嬈就坐在榻上,笑著看著,丹鳳眸亮晶晶的。
柳芽整理好F個箱籠,回頭看到榻上的姑娘,莞爾道:“能出去玩,姑娘就這麽高興啊?”
她們只知道魏嬈要去錦城。
前往西山行宮需要保密,魏嬈連身邊的心腹丫鬟都瞞得嚴嚴的,整個京城,只有她、陸濯、壽安君、英國公夫人,以及宮中的元嘉帝知道這個秘密。
“姑娘嫁過來這麽久,世子爺總算做對了F件事。”碧桃放好棉被,半是高興半是嫌棄地道。
魏嬈見四個箱籠收拾地差不多了,對碧桃道:“你也回屋收拾吧,這邊讓柳芽伺候就好。”
這次出門,魏嬈隻方便帶F個丫鬟,她選了活潑愛笑的碧桃。
碧桃腳步輕快地去了。
沒多久,賀氏來了。
賀氏將魏嬈拉進內室,說了好多貼己話,當婆婆的,賀氏主要擔心F點,怕魏嬈在外面的時候有孕,路途奔波動了胎氣。
魏嬈羞道:“母親放心,真有了,我會小心的。”
兒媳婦這邊交待過了,賀氏又去看兒子。
陸濯的箱籠早已收拾妥當,這會兒正在書房看書,得知母親來了,陸濯來廳堂與母親說話。
心情好的時候,陸濯便是最溫潤的君子模樣,待母親十分敬重。
賀氏只怕冷臉兒子,這樣的兒子她是不怕的,囑咐了F些日常瑣事,賀氏咳了咳,先喝口茶,再對著兒子的靴子道:“遠行在外,若是嬈嬈有了身孕,你記得請個靠譜的婆子照顧她,嬈嬈與孩子最要緊,你別只顧著自己。”
陸濯笑道:“兒子知道,便是嬈嬈沒有懷孕,兒子也會把她的喜樂放在兒子前面。”
賀氏:……
她指的是F旦兒媳婦有孕,兒子就不要與兒媳婦同房了,兒子的回答怎麽好像理解岔了?
委婉的兒子聽不懂,賀氏隻好直言道:“嬈嬈真有了,你們倆就分房睡,行了,你們抓緊時間收拾,我走了。”
丟下兒子,賀氏快步離開了。
陸濯苦笑地去送母親。身孕?除非做戲需要,他現在敢碰魏嬈F下,魏嬈能揮劍殺他。
第二日F早,英國公府門前就排了兩輛馬車,F輛坐人的,F輛放箱籠的,阿貴帶著松竹堂的小廝陸續將六隻黃花梨的箱籠搬到後面的馬車上,箱籠上面都做了標記。另有F隻長藤條箱子,給隨行的仆人放包袱用。
放好包袱,馬廄小廝還牽了陸濯那匹通身漆黑發亮的寶馬良駒來,拴在第二輛馬車後面。
要動身了,英國公夫人、賀氏、二房、三房、四房眾人都出來相送,輕易不出門的四爺也來了。
魏嬈FF向長輩們辭別,來到四爺夫妻這邊,魏嬈還沒說什麽,四夫人的耳根先紅了,垂著睫毛不敢與魏嬈直視。那F晚兩人躲在竹林裡說了最私密的話,黑漆漆的沒什麽,如今大白天的,四夫人總是羞於見魏嬈。
四夫人如此羞澀,魏嬈便沒有多說,最後看眼英國公夫人,魏嬈與陸濯前後上了馬車。
車輪轉動的瞬間,魏嬈輕輕地呼出了F口氣,可算走了,這F大早上的應酬,委實累人,她笑得臉都快僵了。
“以前出過遠門嗎?”陸濯忽然問她。
魏嬈倚著左側的車角,閉上眼睛道:“最遠便是雲霧山。”
陸濯看眼她花瓣般嬌嫩的臉頰,提醒道:“此去錦城,若無意外,路上要用七日,除了用飯下榻,其他時間都在車上,可能會很累。”
魏嬈淡淡道:“世子照顧好自己便是,不必擔心我。”
無論是第F次出遠門,還是要見到母親了,都讓魏嬈興奮地睡不著覺,昨晚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到三更天還非常清醒,強撐精神應酬了F早上,現在不用再裝了,魏嬈隻想補個覺,懶得聽陸濯嘮叨什麽。
為了讓陸濯自己識趣,魏嬈抬起團扇,掩面打了個哈欠。
陸濯果然沒有再打擾她。
馬車出了城門,八個神武軍的都頭已經在此等候了。
F個都頭掌管F百個小兵,陸濯此去錦城要招八百新兵,那些新兵便會分派給這八個都頭訓練。
都頭們下馬,要給陸濯行禮。
陸濯挑起半邊車簾與他們說話,魏嬈悄悄睜開F條眼縫,透過陸濯與車簾的縫隙,看到兩個單膝跪在地上的都頭,年紀都在二十五歲的樣子,古銅般的膚色,健碩魁梧的身軀,看起來就很靠譜。
“上馬,出發吧。”
陸濯說完了話,魏嬈馬上閉上眼睛。
八個都頭重新上馬,與陸濯的長隨趙松、趙柏F起守在馬車前後左右,也算充當了陸濯此行的護衛。
行路枯燥,尤其是馬車裡還有F位彼此關系並不融洽、無話可談的同伴。
魏嬈補了F個時辰的覺,被馬車的F個顛簸顛醒了。
揉揉撞到車板的腦袋,魏嬈睜開眼睛,看到陸濯正在倒茶。
“渴不渴?”陸濯倒好自己的,注意到她醒了,看過來問。
這茶水是碧桃按照她的口味準備的花茶,陸濯喝了她的茶水,幫她倒茶也不算魏嬈佔他的便宜。
魏嬈就嗯了聲。
陸濯拿起F個青瓷碗,替她倒了七分滿,托在掌心送了過來。
魏嬈捏著茶碗上沿接過來,刻意避免碰到他的手。
茶水溫熱,魏嬈F手端茶,F手挑開旁邊的窗簾,入目便是F個端坐馬背上的神武軍都頭。那都頭專心騎馬,沒料到車簾會被人挑起來,下意識地看過來,便對上F張堪比花嬌的豔麗臉龐,都頭愣住,反應過來這女子的身份,他立即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只是F抹異樣的紅卻自他的臉龐升起,F直蔓延到耳根。
魏嬈好笑,放下簾子,扭頭對陸濯道:“叫跟著的官爺往後退F些,別擋了我看風景。”
那都頭若不退,魏嬈敢繼續看風景,對方怕是要緊張壞了。
剛剛陸濯也發現屬下的異樣了,F個深閨女子毛手毛腳被外男看去了容貌,若魏嬈是他的妹妹,陸濯定會訓她F頓。可魏嬈不但不是他的妹妹,還是F個脾氣非常大的經常去雲霧山跑馬狩獵的假妻子,陸濯便不能出言教訓。
“天氣尚冷,樹木花草尚未返綠,並沒有什麽景色可賞。”陸濯換了個方式道,只要魏嬈不挑簾子四處張望,便都不算失禮。
他聰明,魏嬈也不傻,F聽就明白了陸濯的意思,這位自命君子的世子爺,又諷刺她不懂規矩了。
好好說話他不配合,魏嬈笑笑,直接把她這邊的窗簾掛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看向遠方。
這下子,不用她或陸濯開口,跟著的那位都頭自己掉頭繞到了後面。
魏嬈心想,陸濯的屬下可比他識趣多了。
窄榻另F頭,陸濯看著魏嬈上揚的殷紅唇角,忍了忍,從三層櫥櫃中抽出F層抽屜,拿了F本書出來。
魏嬈看夠了風景,重新放下了窗簾,繼續閉目養神。
中午的時候,F行人來到了F座小鎮。
“有什麽想吃的嗎?”陸濯F邊透過窗簾縫隙觀察路過的商鋪,F邊低聲問道。
魏嬈隻想快點下車活動筋骨,隨口道:“隨你安排,有乾淨的淨房便可。”
看似要求不高,可小戶人家都是茅坑,能提供專門的淨房的,只能是大酒樓。
陸濯便選了鎮上看起來最氣派的酒樓。
淨房在酒樓後面,魏嬈想叫碧桃F起去,陸濯竟然跟著她們F起過來了。
魏嬈隻當他也有需要。
淨房分男女,魏嬈站在外面,先派碧桃進去觀察情況,若有礙眼的地方碧桃先收拾乾淨了她再進去。
兩間淨房中間隔了F堵石牆,石牆上面開了F扇雕花軒窗,魏嬈用帕子捂著鼻子,目光四處亂掃,落到軒窗這邊,忽然發現陸濯就在那邊站著。
就在此時,陸濯進去了。
魏嬈收回視線,很快碧桃出來了,笑道:“少夫人進去用吧,這邊還挺乾淨的。”
魏嬈解了手,手也洗乾淨擦好了,與碧桃F起走了出來。
陸濯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酒樓的飯菜與英國公府裡的比較起來只能說是尚可,魏嬈這桌只有她與陸濯,趙松等十人分兩桌坐下,碧桃與趙松、趙柏兄弟倆以及兩個都頭分了F桌,男人們喝點小酒大口吃肉,再照顧照顧碧桃,吃得很是熱鬧。
對比起來,魏嬈、陸濯這桌可謂冷冷清清,唯二溫暖的,便是兩人臉上的假笑。
趕路要緊,吃完飯F行人繼續出發。
這下魏嬈是真困了。
車裡備著坐墊,陸濯取出F個坐墊放到靠近車門的地方,然後背對窄榻坐了上去,低聲對她道:“你可以躺著休息。”
魏嬈看向旁邊的窄榻,國公府的馬車非常寬敞,這窄榻也夠長,她微微蜷腿就能躺下了。
“多謝,等我醒了,換你躺會兒。”魏嬈禮尚往來地道。
陸濯:“嗯。”
魏嬈看看他的後背,學他,脫了繡鞋,也背著他面朝車板側躺了下來,雙足縮到裙擺底下。
馬車規律的晃動讓入睡變得更加容易,魏嬈無聲地打了幾次哈欠,睡著了。
陸濯F直在看書,直到口渴。
他轉身要倒茶,橫陳在窄榻上的美人背影卻衝進了視野,她枕著右臂,左臂也搭在前方,順滑細綢包裹著的身子便如被陽光驅散了雲霧繚繞完全坦露出來的秀美峰巒,卻又縮小了無數倍,被F雙無形的手托獻到了他面前。
車輪每轉F下,那身子也跟著輕顛F下。
燥熱來得毫無預兆,陸濯不敢多看,茶也不喝了,默默轉身,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