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說:“有什麽可擔心的,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秦晗疑心自己聽錯了,手僵在空氣裡:“你說什麽?”
“我說,以後別來了。”
天色又暗了些,秦晗眨了下眼,眼淚砸在羽絨服上,她小心地問:“我沒聽懂,你不是說,等你忙完了在跟我談談嗎?是不是你太忙了我打擾你了?我......”
她艱難地把哭腔憋回去,深深吸氣,“我等你忙完了再找你,好不好?”
“我已經忙完了,現在正在和你談。”
“......為什麽?”
不該是這樣的。
談話的內容不該是這樣的啊。
他那天說讓她等她時,明明那麽溫柔。
秦晗控制不住了,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淌,語氣裡面帶著懇求,“我能進去嗎?我能進去聽你說嗎?”
“不方便,有人在。”
秦晗抹掉眼淚,她有些怔怔地問:“是......女人嗎?”
“嗯。”
“長大的那種嗎?成熟的那種?20歲以上的?”
“嗯。”
秦晗搖頭。
不會的,他應該會等我長大吧。
可是我已經在長大了啊。
過完年,我的虛歲就該是19歲了,離20歲真的不遠了。
我真的在努力長大啊。
秦晗看不清面前的門,滿世界都是被水浸濕的朦朧。
張鬱青沒開門,也沒像以前一樣溫柔地哄著她、幫她抹掉眼淚。
他只在門裡說:“秦晗,回去吧。”
第44章 糖紙 巧了,都是牛奶味的
那兩天帝都市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帝都雖然是北方城市,但大雪不常見。
朋友圈裡被大雪刷屏,還有人跑到故宮去, 特地拍了故宮的雪景。
幾百年前的建築, 得現代人的修護,朱牆碧瓦, 被晶瑩的白雪覆著, 說不出的美。
有人開心,也有人黯然。
秦晗的室友們周末都不在,星期五的晚飯時幾個姑娘說好了去郊區看風景。
秦晗那天沒在, 發信息也沒回, 也就沒能帶上她。
從郊區回來, 謝盈買了不少當地人自己做的罐頭, 說是不加防腐劑的, 放在玻璃罐子裡的梨子和桃子。
沒有超市買的那種顏色鮮豔, 看著是挺健康的。
孫子怡站在宿舍門邊翻鑰匙:“哎,我鑰匙哪去了, 謝盈用你的開吧。”
“找什麽鑰匙, 門根本就沒鎖!肯定是小秦晗在呢。”
謝盈拎著罐頭跑進寢室, 歡樂又肉麻兮兮地喊著:“My darling小秦晗,我給你買罐頭......”
後面的話沒說完, 她看清了秦晗的樣子。
秦晗還穿著星期五走時的那件白色羽絨服,連頭髮都還是那天的馬尾。
整個人蜷成一團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眼睛沒腫, 但眼瞼是紅的。
她聽見說話聲,呆呆地抬起頭,看向謝盈。
眼睛還是那麽澄澈, 只是在抬眸時,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怎麽了小秦晗?怎麽了你這是?誰欺負你了!!”
謝盈嚇壞了,撲過去抱住秦晗,“誰他媽欺負我們小秦晗了!是哪個狗逼,我現在就去要了他的狗命!”
謝盈說話真像羅什錦啊。
想到羅什錦,想到遙南斜街。
也想到了星期五的晚上,張鬱青隔著門說,別再來了。
秦晗看著謝盈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哽咽著說:“為什麽轉專業那麽難,太難了。”
她忽然開始大哭,“轉專業真的太難了。”
所有人都以為秦晗是學習壓力太大,只有謝盈忽然回神,明白了一些。
她緊緊抱住秦晗,輕聲說:“哭吧,熬過去就好了,你看我現在也好了。”
秦晗哭得沒什麽力氣,唇色發白,整張臉也慘白。
只有那雙眼睛,越哭越亮。
謝盈知道她兩天沒吃東西,擰開一瓶黃桃罐頭:“我小時候發燒我媽就給我買這個,桃罐頭,逃厄運,吃吧。”
秦晗拿著一個小鐵杓,一杓一杓,默不作聲地吃掉了整瓶罐頭。
然後她像是才回過神,用哭啞的嗓子說:“不好意思,我一個人都吃完了。”
“就是給你買的,還有一瓶,還吃嗎?”
秦晗搖搖頭,換下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晚上她躺在床上,謝盈從上鋪探頭出來:“小秦晗,要我陪你嗎?”
秦晗依然搖頭。
在那之後,遙南斜街和張鬱青,再也沒出現在過秦晗生活裡。
臨近考試,所有人都在靜心複習。
秦晗從那個周末之後,比之前更忙,每天5點起來看書,夜裡12點才關上小夜燈睡覺。
圖書館,自習室,教室,每天都是這幾個地方。
周末也不回家,留在學校看書。
有時候秦母打電話來,秦晗隻說圖書館學習心靜,不回去了。
年底有幾個節日十分熱鬧,平安夜、聖誕節、元旦。
室友們或者班級裡的同學頻頻聚餐,秦晗也會到場。她戴著聖誕帽,安靜地聽其他人高談闊論或者開玩笑,安靜地笑著。
期末考試前一天,秦晗幫著謝盈劃重點。
她垂著眸子安靜地在講義上面畫下一條下劃線,然後標了個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