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都緊鄰港城市,是國內著名的國際化大都市。方旖上次和邢肆來時,因為公事繁忙根本沒心思欣賞這座城市,住的地方也是臨近政府辦公區域的普通酒店,周圍景色很一般。
這次換了跟周洛琛來,就有了許多閒情逸致。因為這人明顯不著急,車開得慢,一路走一路向她介紹周圍的景點,連典故都說得頭頭是道,方旖聽得很認真,因為他講得特別有意思。她沒想到,能言善辯的周律師連講故事都這麼棒。
「周律師……」方旖開口想和周洛琛說話,可周洛琛卻抬手示意她停下,她疑惑道,「怎麼了?」
周洛琛瞥她一眼說:「還叫周律師?」
方旖一怔,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咳了一聲道:「不叫周律師叫什麼啊。」
周洛琛擺出一副思考的模樣:「別人談戀愛時都叫什麼?叫老公?」
方旖聽見「老公」倆字就笑出了聲,道:「不要臉,想得美!」
周洛琛似乎很遺憾的樣子:「不叫老公,那就叫名字吧。」
方旖遲疑了一下,試著叫他:「洛……」不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叫不出來,總覺得……特別害羞。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改名字叫周洛了。」周洛琛目視前方,面色如常地開車。
方旖尷尬了一下,片刻後柔聲道:「洛琛。」
周洛琛將車停在紅燈前,長達一分鐘的紅燈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凝視她。
他似乎在回味她的呼喚,過了幾秒後說:「再叫一遍。」
方旖的手不自覺探過去輕撫了一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收回來之後道:「不就一個名字嗎,以後有的是機會叫,先和你說事兒。」
周洛琛似乎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從了她,道:「什麼事?」
「邢律師也在這,我們要不要和他見個面?」方旖皺著眉說,「我總歸還是他的下屬,我和你的事一直以為他不知道,也瞞著他,誰知你早就告訴了他了,我是不是該給他道個歉?」
周洛琛發動車子說:「你想多了。」
「會嗎?」方旖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再說話。
兩人一路安靜地到達一片別墅區,林立的奢華建築讓人眼花繚亂,方旖看得出來這裡是住宅不是酒店,所以心裡有點不安,難不成周洛琛直接把她帶回家了?
因為擔心,方旖便問他說:「這是哪裡?」
周洛琛將車子停在一片花園外,旁邊是一間三層歐式別墅,他將車子熄了火,道:「我家,下車吧。」說罷,先一步跨下了車。
方旖以為這個「我家」是他和家人的家,頓時緊張起來。她跟著他下了車,來到後備箱看他取出行李,糾結地抿著唇。
周洛琛發覺了她的不自然,他稍稍啟唇,打算說什麼,可又眼神一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抹淺笑,什麼也沒說,拉著兩人的行李箱上去打開了花園外的鐵門。
門開後,他側身讓路,請她先進:「歡迎光臨,三生有幸。」他微微傾身,彬彬有禮道。
方旖走到他身邊,想進去,可還是沒邁出去,她如臨大敵道:「真要讓我進去啊?」
周洛琛好看的眼睛凝視著她,終是沒忍心繼續看她不安,和緩地解釋道:「這是我的房子,家人不在這住,不用怕。至少目前,我暫時不會讓你跟他們見面。」他頓了頓,別開頭似乎自語般道,「我要……再安排一下。」
方旖一下子鬆懈下來,拉緊大衣領口笑道:「你早說嘛,把我嚇壞了。」
周洛琛看見她那個笑容,就覺得今天的天氣也沒那麼冷了。他遇見過很多人,沒人讓他有過想要一個伴侶的念頭,除了她。其實她未必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最合適的,但她是最必要的。就像人一生要吃很多東西,在吃其他菜的時候總覺得少點什麼,就像到過世界上很多地方旅行,卻沒有一個地方值得他留戀駐足,但當她出現了,一切都圓滿了。
「外面冷,進去吧。」周洛琛說話時會有白氣瀰漫在周圍,因為天氣太冷了。方旖跟在他後面,看他拖著兩個行李箱的背影,感覺無比的可靠。
他一身黑西裝,外面穿著件長及膝的黑色呢子大衣,雖然也算是過冬的打扮,可比起棉服加身還圍著圍巾的方旖,仍然有些單薄。大概男人都比女人抗凍吧,方旖這樣想著,跟周洛琛一起走進了別墅。
歐式的外觀,內裡也是典型的喬治亞風格,方旖想起周洛琛的辦公室也是這樣的風格,便確定了這是他的喜好。她摘掉圍巾搭在手臂上,自然地接過他脫掉的風衣搭到不遠處的衣架上,回眸時發現他從他的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精緻漂亮的盒子。
方旖回到他身邊時,周洛琛便把盒子遞給了她,輕描淡寫道:「送你。」
方旖接過來疑惑地問:「是什麼?」
周洛琛抿了抿唇,半蹲著收拾行李,似是漫不經心地道:「內衣。」
方旖看著包裝盒上「la perla」的英文字母,打開盒子瞧見裡面的黑色性感內衣,臉紅了。
比起這個牌子的內衣,victo日a\\\'s 色cret是得靠邊站的。當然,方旖並不知道這些,如果她知道,恐怕除了臉紅還要心疼。拿白花花的鈔票換來就這麼幾塊布料,沒什麼品味也不追求奢侈品的她是沒辦法理解的。而正因為不知其價值,方旖沒有拒絕這份禮物。她心想著,一套內衣罷了,貴也貴不到哪去,收著也沒什麼。他買都買了,她不要,難道要他拿去送別的女人?
周洛琛見她痛快地收下,不疾不徐地補充道:「今晚穿給我看。」
方旖僵住,臉色不太好地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方便。」
周洛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神深邃,方旖被他看得心頭髮虛,又見他似乎不打算讓步,才無奈地說:「大姨媽來訪,這種內衣不適合穿。」
周洛琛推了推眼鏡,表情看上去有點失望,又有點慶幸。失望大概是要有一段時間才能看到美景,慶幸大概是……還好他行動的早,不然又要等至少一週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方旖上前捏了捏他的鼻子,挑著眉問。
他們雖然已經交付了彼此,但她一直都不怎麼敢在他身上造次,這麼親密的舉動還是第一次,周洛琛看上去也有點不習慣。大概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方旖是頭一個。
「哦。」周洛琛發出一個語氣詞,道,「沒什麼。」他直起身說,「走吧,上樓看看。」
方旖見他轉身朝樓上走,總覺得他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她暗嘆自己大概是想多了,周洛琛那樣的人會覺得尷尬嗎?才怪。
當天晚上,周洛琛沒和方旖一起吃飯,回了父親那裡。方旖可以理解,因為他這次回來是因為家事,一頓飯而已,她可以自己解決。
不想在家裡開火,方旖便出門溜躂著找個麵館解決了晚餐。吃完晚餐,時間還早,這附近的風景不錯,天氣也還算不那麼冷,方旖便升起了散步的心思。
她記憶力不錯,還記得回去的路,不過也沒因此就走很遠,就順著吃飯的麵館外的馬路沿街走,看著周圍大大小小的建築,以及不斷駛過的車輛,想著若是周洛琛帶她去見他的家人,她要怎麼介紹自己,才能讓他們滿意。
其實,面對現實來說,周洛琛的家人不可能滿意方旖。姑且不論周洛琛的自身條件,就說他的家裡,只猜測便知道不簡單,否則怎能培育出周洛琛這麼出色的人?
找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男人固然是好事,可對方過於優秀,自己又不夠般配,那就不能算是一等一的好事了。
走著走著,方旖忽然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除了一對兒情侶和低頭玩手機的路人,沒有可疑人物。
有點奇怪,方旖不再想別的事,暗暗感覺著身後的動靜,又經過一段路後,她認定真的有人在跟蹤她。
方旖頓時緊張起來,大晚上的,陌生的城市,誰會來跟蹤她?難不成是壞人?這個想法讓方旖很擔憂,她開始不動聲色地加快腳步,繞過馬路往回走,裝作無意地回眸看剛才走過的地方,那裡沒有人,跟蹤她的人要嘛是走了,要嘛就是……還在她後面!
方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拉緊大衣快步朝前走,就差悶頭快跑了,但身後如芒在背的感覺仍然沒有絲毫消散。
她緊張極了,前面的路也沒看怎麼仔細,見了彎就拐,儘量往人多的地方走,生怕被後面的人跟上。這樣的結果就是,她不小心撞到了人,還是個熟人。
「方旖?」邢肆蹙眉看著懷裡的女孩,她臉色蒼白表情難看,活像是身後有鬼在追她似的,他一向敏銳,在護住她的同時,朝她身後望了過去。
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見此一幕不由轉了個身,面對著面像在聊天,好像他們只是過路的普通人,可事實根本不是那樣。
邢肆拉住方旖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回頭,跟著我走。」
方旖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真的有事,當然不會拒絕。她順從乖巧地握緊他的手往反方向走,兩人來到人群聚集的花園廣場,在摩肩接踵的人中鑽來鑽去,很快走進了一條小胡同裡。
邢肆回眸看了一眼身後,那裡沒人。他沒有遲疑,拉著方旖從胡同轉彎進了一條寬闊的路,接著沒走多久就到了停車的地方。
他帶著她快速來到他的車邊,打開車子將她塞進了車裡,自己也跨了上去。
進入車內,邢肆打開空調,鎖了車,這才有時間觀察方旖。這一看就發現,她有點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你怎麼會在這?」邢肆問出口,卻又不需要回答,逕自道,「是我多問了,你來這能有什麼理由呢,無非是跟周律師過來罷了。」
方旖無言以對,只能沉默,片刻之後,她覺得這樣不妥,於是開口道:「邢律師,剛才的事謝謝你。」
邢肆把車裡的空調都調成朝她那邊吹,頭也不抬道:「小事一樁,那些人看著不好惹,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跟他們扯上關係的?」
方旖吐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邢肆想想就明白了,點點頭說:「那就是因為周律師了。」
方旖尷尬了一下,沒有說話,邢肆看了看表說:「你住在他家麼?我送你回去。」
方旖默認,窩在車裡小心翼翼地觀察邢肆,等車子行駛一會了,她終於低聲說:「邢律師,對不起。」
邢肆眼神一暗,好久沒說話,等車子進了周洛琛住的別墅小區,他才漫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說這個幹什麼。」
方旖咬著唇說:「你一直提醒我和周律師別走太近,但是我沒聽你的話……對不起。」
邢肆忍不住笑了,他說:「沒什麼需要道歉的,過去也是我誤會他了,現在看來他對你不錯,你也算沒看錯人,這是好事。退一萬步講,你跟我也沒什麼關係,聽我的是信任我,不聽我的也合情合理。」
方旖鬆了口氣,那副終於解開心結的樣子讓邢肆有點失神,他說:「你很介意我的看法?」
方旖遲疑片刻,說:「邢律師是很好的上司,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錯誤讓你失望和不高興。」
她這話說得很漂亮也很真誠,邢肆聽在耳中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他把車停在周洛琛的住所門口,對她說:「在穎都不要單獨外出,最近周家有事,你小心點。」
方旖聽到「周家有事」精神就集中了起來,她問他:「周家有事?周律師家裡出了什麼事?」
邢肆瞥了她一眼說:「你不用那麼緊張,和周洛琛沒關係,是他家裡的事。這件事他會處理的很好,他自從當律師起就一直在處理這種事,他最在行了,實在沒必要擔心。」
方旖不知自己是不是該因為這些話而感到心安,但她必須得下車了,因為周洛琛的車子停在了他們對面,遠光燈開著,照得車裡的他們睜不開眼。
「其實我今天來這附近就是想來找他。」邢肆忽然開口說,「只是沒想到會遇見你。」略頓,他壓低聲音,「我沒想到他會帶你來。」他又是一笑,「是我把他想得太不負責任了。」
方旖沒有言語,因為對面的車燈滅了,她看見周洛琛從車上下來,站在車門邊,目光如炬地望著車裡坐著的他們。
邢肆先一步下車,下車前對方旖說:「我去跟他解釋一下。」
方旖也跟著他下車,來到周洛琛身邊,親耳聽見周洛琛在邢肆想要解釋一下時十分冷漠地說:「不必說什麼了,送她回來了就走吧。」
邢肆其實也懶得解釋,他這麼說他就乾脆不說了,直接開車走人。
周洛琛和方旖在寒風中一直站到邢肆的車消失不見,兩人都沒說話。
許久之後,方旖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說:「我出去吃飯,路上遇見人跟蹤,往人多的地方跑時遇見了邢律師,是他送我回來的。」
周洛琛收回望著別處的目光,看向她說:「我猜到了。」
方旖驚訝地看著他,他抬腳去開了門,又回來拉住她的手,說:「回家。」
不知是不是方旖的錯覺,她總覺得周洛琛這趟回來心情不太好,身上的氣息也很冷然。其實她一直有一種感覺,在她和他更進一步之後,他們並沒有更加親密,只是象徵性地多了一些情人間才會做的舉動,而感情上,言語上,都仍然十分客氣,甚至愈發冷淡了。
他送她東西,對她噓寒問暖,也願意帶她走近他的家庭,一切都是把她放在心上的表現,但……可能,所謂的客氣冷淡真是她的錯覺吧,否則他這些行為怎麼解釋呢。
想不通這些的方旖放棄了思考它們,她問周洛琛:「晚上吃飯了嗎,要不要我做飯給你吃?」
周洛琛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隨手打開房間門,牽著她邁了進去,然後便放開了手,外套都沒脫便直接進了廚房,有一會兒沒出來,也不知在做什麼。
他這種話少周身氣壓又那麼低的情況讓方旖不怎麼想靠近他。她有些煩惱地坐到沙發上,拄著頭髮呆,心裡思緒亂七八糟,以至於周洛琛從廚房出來,走到她身邊她都沒發覺。
周洛琛坐在方旖對面,手裡拿著熱水壺和兩個玻璃杯。他將這些放到茶几上,從大衣口袋取出一袋紅糖,執起剪刀剪開,倒進玻璃杯裡一些,然後用水壺裡的熱水衝開,讓紅糖水在兩個玻璃杯裡來回地調轉,等感覺溫度適宜時才遞給方旖。
方旖看著這杯紅糖水,沒有很快接過,周洛琛一直古井不波的目光漸漸溫和下來,語調也溫柔了許多:「來月事時要保暖,天這麼冷,出去吃飯也就算了,還在外待那麼久,我要怎麼罰你?」
他嘴上說著罰她,其實根本只是說說罷了。見方旖默默地接過了水杯,周洛琛又在空著的另一個玻璃杯裡倒了些紅糖,衝了另一杯,放到她手邊。
「都喝完。」他做完這一切,才開始脫大衣,身上仍舊帶著外面的寒氣。
「事情不順利嗎?」方旖輕聲說著,唇瓣抵著水杯。
周洛琛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下,攬住她的肩膀,靠在她頸間道:「對不起,最近有些事讓我很苦惱,冷落了你。」
方旖側首看著閉眸靠在她身邊的周洛琛,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把水杯放下,回抱住他柔聲說:「心裡有事可以跟我說的,我可以幫你的。」
周洛琛緩緩睜開眼,眼神深邃,像在思索她到底能不能行,方旖見此急忙道:「我可以的,你相信我,之前江任許找過我,我都沒上她的當。」她看上去很驕傲。
周洛琛聽見這話可算露出一個笑容,眼裡染上了些溫度:「那事兒我知道。」
「你知道?」方旖漂亮的眼睛緩緩睜大。
「她來問我,我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周洛琛又端來杯子,示意方旖把糖水喝完。
方旖接過糖水卻沒心思喝,急切地問:「你怎麼回答的?」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我說是。」
方旖變得十分尷尬,半晌才窘迫道:「我是故意那麼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周洛琛勾唇一笑:「你知道了?」
之前他還在讓她把懷疑早點下結論,現在這麼問,自然是指那件事。
方旖笑起來,臉頰兩邊露出可愛的酒窩,她湊到他臉頰邊親了一下,說:「知道了。」
周洛琛擁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摩挲了一下,心裡在想剛才和父親見面時對方說的話。
除去父親公司遇上的棘手事之外,他還從周漫漫那知道周洛琛交了女朋友。雖然此女友非彼女友,但在周父這引起的效果都差不多。
周父對他說:「你這個年紀也該找個女朋友了,但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知道男人不能把愛情擺在第一位,以後就算你結婚生子,也要把感情事處理好,不要感情用事,否則你的出息也就到此為止了。」
現在,周洛琛美人在懷,耳邊是她真切地關懷和擔憂,他緊了緊抱著她的力度,惹來她輕呼,但她卻也沒有拒絕,她就是這樣。
周洛琛很早就知道他的父親睿智有遠見,但他也知道,他在做丈夫和父親方面有很多缺陷。
對周洛琛來說,照著父親說的那樣理清一切感情,將事業與其分開固然可以避免感情用事,但真正做到這樣的人,到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既沒了出息,也失去了別人的感情。這就是周父目前的狀態,周家的公司陷入危機,而他本人也很早就失去了原配妻子,甚至連現在續絃都岌岌可危了。
周洛琛並不想成為那樣的人,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想該怎麼處理方旖的事,又該怎麼在家裡的事解決前保護好她,他其實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這種遲疑導致他在看見她時,腦子裡已經顧不上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未來,對她的態度不說不好,卻也稱不上稱職。
「方旖。」周洛琛忽然開口,鄭重其事地叫她,卻不准她後撤身子看到他的臉。
「怎麼了?」方旖不解地問。
周洛琛垂眼睨著她漆黑柔順的黑髮,安靜了許久,開口說了三個字。
他對她說:「我愛你。」
這樣她會高興吧?雖然沒說過,但只要她高興,他願意學著訴說。
方旖並沒有機會為周洛琛這句話作出反應,因為他說完以後就丟下一句「我去洗澡」便匆匆離開了。
方旖可以肯定,他這次真的是落荒而逃。
有意思,周洛琛這樣的人,總覺得不管做什麼都會很自信從容,他竟然也會有羞澀的一天。
方旖帶著一種很難訴說的心情上了二樓,她去臥室的路上經過他的書房,這時她想起他說的苦惱,不由想為他分擔一點,所以腳步一頓,走了進去。
她發現他的電腦放在桌上,旁邊有個隨身碟,隨身碟下是一堆資料,文件夾凌亂的很。她走過去著手整理,然後打開電腦,把隨身碟插了上去。
她用過周洛琛一個隨身碟,裡面都是資料,她接手他的事後常會拿來幫他存檔文件,和這個一模一樣,所以她就以為這就是那個隨身碟,可是……
當她打開他的隨身碟,滿心好意地要給他理一理資料時,卻看見了一個視頻文件。
偌大的隨身碟裡就那一個文件,這讓她有些狐疑,不自覺打開了視頻。
接著,她看見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畫面上,是她很早之前住在他家那間客房時的監控錄像。
錄像裡,她正在……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