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看見了葉楚狡黠的笑意,他很快就明白過來。
小騙子是在耍他。
她故意模仿他的字跡,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這個理由是真的,陸淮倒是會更高興。
葉楚方才一直沉默,陸淮險些要開口了,但那樣就會暴露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所幸他向來隱藏得深,葉楚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陸淮抬眉:「是嗎?」
葉楚的臉上仍然帶著微笑:「當然。」
陸淮覺得有些可惜。
他更想知道她的心裡話,不過,現在她已經提高了警惕,無論他怎麼試探,她絕不會說的。
葉楚明白陸淮仍是不信的,她必須說得再具體一些,才能讓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字跡上。
葉楚開了口:「我表哥蘇明哲認識的人多,我讓他幫我找一份你的字跡。」
葉楚清楚,陸淮只要去問蘇明哲,很快就會知道她是在撒謊。
所以回去之後,她會同蘇明哲通個氣。
「陸淮,你的字跡並不好拿到。」葉楚有些遺憾,「幾經周章,我拿到後,只學了一段時間。」
葉楚詢問陸淮:「我學得像嗎?」
陸淮認真地觀察著葉楚,她的表情毫無破綻。
他忽的笑了:「若是下次你想學得像一點,不如直接來找我。」
兩個人都清楚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陸淮不過是給葉楚一個臺階下。
陸淮自然沒有忘記他今日找她來的目的:「葉楚,你似乎忘記回答我的上一個問題了。」
陸淮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你知道我的未來嗎?」
葉楚沒有像第一次聽到時那樣慌亂,她極為鎮定。這個問題必須接,只是她要換一種方式回答罷了。
她的語氣平靜極了:「陸淮,你的未來不是已經在自己手中了嗎?」
陸淮看著葉楚的眼睛,她講起話來認真得很。
陸淮下意識合攏了手掌,他掌心的紋路就好像命運的脈絡,被他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個未來,必須要有她的參與。
陸淮笑了:「嗯,我們的未來已經在自己手中了。」
一句暗藏深意的話。
陸淮沒有再問,因為和葉楚這樣聊過一回後,他的思緒已經清晰明朗了起來。
在夜幕降臨之前,陸淮就把葉楚送回了葉公館。
她和陸淮告別後就下了車。
車子停在那裡,陸淮望著葉楚的背影。寒風凜冽,她獨自一個人走到那條路的盡頭。
那裡是她的家。
陸淮在想些什麼,那輛車還沒有離開。他坐在裡面,看著葉公館的方向。
陸淮先前在猜測,葉楚為何能從夢境中知道那樣多的事情,甚至細節。
他倒是有了另一個想法。
她似乎親身經歷過那些事一樣,才會記得那樣深刻。
陸淮的眉頭皺起。
但是,他清楚得很,人都是只能活一世的。
這個世界上或許並沒有那麼多古怪的事情吧。
許久之後,黑色的汽車發動,漸漸駛離了葉公館。
……
回到督軍府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陸淮坐在書房中,桌上的燈亮著。燈光落在一份報紙上,每一行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上面寫著一個標題。
政府要員在華懋飯店被殺,兇手未知,疑似是神秘江湖組織。
那天,陸淮和葉楚去黑市比武之前,在華懋飯店看到了兇殺現場。
殺人手法非常乾淨,兇手又在短時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是誰,都會覺得那是暗閣的手筆。
但是,陸淮認為有一個疑點。
所有的證據都太顯而易見了,擺明瞭是要別人猜到暗閣頭上。
暗閣行走江湖多年,怎麼可能會犯這種小錯誤?
陸淮正在思索,到底還有哪裡出了錯。這時,身旁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愈發清晰。
陸淮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開了口:「三少。」
陸淮淡淡地說:「江先生。」
陸淮沒有猜錯,想必江先生早就已經知道那件刺殺之事。
若是他真的有投誠的意向,一定會將暗閣的事情解釋明白。
江先生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三少,華懋飯店的那件事不是暗閣成員做的。」
陸淮沒有講話,江先生心一鬆。
他清楚得很,如果陸淮心中已經認定暗閣就是兇手,大可直接掛了電話便是。
現在,陸淮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這證明事情還有轉機。
「我們近日裡沒有接到任何單子。」江先生說,「史密斯路上的古董店已經很久沒開門了。」
江先生知道,陸淮的耳目眾多,分散在上海灘各處。
暗閣剛來到上海,僅僅只是在史密斯路上開了一家古董店,這件事都會被陸淮知道得一清二楚。
陸淮一定會找人關注那家古董店,瞭解暗閣的動向。
江先生:「暗閣有規定,不會在上海動手。這條規定,想必三少一定知道。」
陸淮的聲音平靜:「江先生,你能確定暗閣的每一個人都沒有二心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陸淮和江先生誰都沒有講話。
他們都明白,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莫過於如此。
在一個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誰能夠自證清白?
那日在華懋飯店行刺的人,到底是不是暗閣成員,這將永遠成為一個未解之謎。
過了一會,江先生才開口:「三少,我只能把我個人的猜測告訴你。」
江先生並沒有再做任何解釋,反倒是提出了另一個猜想:「我懷疑,有人想對上海灘動手。」
陸淮停頓了一下,沒有開口。
他有兩個想法。
第一種可能,確實如江先生所言,有人知道暗閣離開了南京,又在短時間內沒有任何動作。
他想在上海鬧事,必須要把這件事推到別人頭上。暗閣顯然是最佳人選。
那個人極有可能是莫清寒。
還有第二種可能性,暗閣想在上海扎根,卻一直沒有得到陸淮的同意。
他們自導自演了刺殺一事,賊喊捉賊。趁著上海灘動盪之時,再處在暗地裡,不多生事端,令陸淮相信,暗閣是無辜的。
等到了那個時候,暗閣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向陸淮投誠。
陸淮的聲線淡淡:「一直有人想對上海灘動手,這件事我比誰都要清楚。」
陸淮並不接他的話,江先生一怔。
陸淮繼續開口:「這幾日,你在不在上海?」
江先生的聲音極為確定:「不在。」
陸淮說:「是嗎?」
儘管陸淮的語氣平靜萬分,卻帶著一絲壓迫感,仿佛在質問他的行蹤。
江先生猶豫了一會,出聲道:「我在北平,不日就要回上海。」
陸淮:「希望江先生一路順風。」
江先生這個人。
他覺得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陸淮的話降低了江先生的警惕心,讓江先生認為他已經相信了暗閣的誠意。
陸淮知道,如果暗閣有問題的話,很快就會露出馬腳了。
……
時至午後,天色漸漸暗了。不一會兒,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恒興茶社外面是一條街道,雖說下著雨,但是街上行人來往,始終熱鬧著。
薄薄雨幕下,秦驍穿過街道,走向恒興茶社。
秦驍沒有打傘,細細密密的小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頭髮上已經覆上了一層淺淺的水珠。
秦驍步子邁得急,神情嚴肅,徑直走到了恒興茶社。
陸淮和秦驍約好了見面時間,最後一場黑市比武馬上就要開始,陸淮必須要交代一些事情。
秦驍被服務生領著,來到了房間門口。
服務生離開,秦驍敲響了房門。
「進來。」是陸淮的聲音。
秦驍打開門,看到陸淮坐在桌子旁,他走了進去,將門合上。
陸淮已經點了一壺茶,他示意秦驍坐下。
秦驍面前放著一杯茶,茶水的溫度剛好,他一飲而盡,驅散了幾分寒氣。
秦驍點頭:「三少,久等了。」
陸淮淡淡地說:「黑市比武的決賽就在幾日之後,我調查過,你的對手很難纏。」
「這是他們的資料,你先看一下。」
陸淮將一疊東西放在秦驍面前。
秦驍道了一聲謝,然後翻看了選手的資料。
秦驍拿起第一份資料,這個選手的外號叫屠夫,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場比武中輸過。
屠夫天生神力,和他碰上的參賽者,全部都死在了擂臺上,沒有一人從他手下逃脫。
屠夫上場後,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立即擊斃對手。
他信奉的宗旨是,要麼活著戰勝對方,要麼就輸著死在臺上。
只要屠夫出手,他就會活活打死對手,就算是對方認輸,他也不會留情。
陸淮看了一眼,知道秦驍已經看完了屠夫的資訊。
他開口道:「雖然屠夫長得高,但是他的攻擊速度卻完全沒有落下。」
「你若是對上他,必須要借他的力量戰勝他,借力打力,不要硬抗。」
秦驍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秦驍拿起了第二份資料。
那人的名字很簡單,只是一個數字,叫十七。
十七擅長的是遠距離攻擊,但是他在別的方面上也沒有短板。
十七的攻擊沒有固定的模式,他和屠夫相比,更讓人心生警惕。
陸淮知道十七是莫清寒最得力的手下,莫清寒會派他參加黑市比武。
那麼之前,十七一定接受了全面訓練。
陸淮說:「十七冷漠至極,招招斃命,十七受過嚴格的訓練,要找出他的弱點很難,但並不是不可能。」
「一上擂臺,就是生死的較量,你不要專注防守,學會主動攻擊。」
秦驍沉思了一會。
剛開始,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兄弟來參加比賽,若是稍有差池,就會死在擂臺上。
但是先前,秦驍和陸淮已經達成了合作。
陸淮想要取締黑市比武,而秦驍是他選中的人。
秦驍會努力拼到最後一刻,黑市比武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繼續存在下去。
秦驍看向陸淮,開口道:「三少,我會盡力的。」
陸淮點了點頭,他會派人保護好秦驍。秦驍是個忠義之人,不該將性命丟在黑市比武上。
秦驍謝過陸淮後,轉身離開。
外頭的雨落個沒完,雨勢開始變大了。
秦驍的背脊挺直,身形頎長,面對未知的危險,他沒有絲毫懼怕。
他的背影極為堅毅,消失在大雨中。
……
黑市比武的決賽很快就來了。
此次比賽至關重要,葉楚是一定要來看的。
陸淮也必然會帶上葉楚,兩人從商議到參與,等的就是這一個晚上。
若是今夜的事情太多,葉楚又一回深夜歸家。
他只能找另一個理由向她的母親解釋了。
像先前那樣,陸淮和葉楚易容後,坐車來到黑市比武的場地。
秦驍是否能拿到冠軍,他們是否能順利取締黑市比武……
這些都仍然是未知數。
陸淮和葉楚極有默契,在這天晚上,並沒有談論不確定的未來,而是專注眼前。
他們下了汽車後,朝著那幢建築走過去。已至深冬,空氣愈發寒冷了。
但是,觀眾人數卻比前些天更多了。
陸淮和葉楚對視了一眼,照例穿過那條走廊。這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來到這裡,因為黑市比武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比武場內,光線晦暗不明。
秦驍坐在角落裡,他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看見一個堅毅的身影。
進入到黑市比武最後決賽的人,總共有三個。
三人分別進行抽籤,決定先後順序,以及各自的對手。
抽籤結果當場公佈。
第一場,由十七和屠殺對打。輸的一方同樣能夠留下,和秦驍對上。最後勝出的兩人,再進行最後一場比賽。
觀眾席昏暗無比,擂臺處亮著明晃晃的光。
新的困獸之鬥即將開始,他們的熱情始終未減。
他們知道,剩下三人的身手都極好,每個人身上都有看點。
當三人遇到一起,那時的場面一定很精彩。
在最後的比賽中,那些賭徒有更關注的事情,到底誰能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又會有誰會讓他們傾家蕩產。
但是再高的風險也敵不過這些人的貪戀,為了能夠走上捷徑,一夜暴富,他們的賭注下得更狠了。
喬雲笙坐在比武場的上面,優雅地拿起了身旁的茶盞。
看著底下那群瘋狂的賭徒,他笑了一聲,低頭輕輕吹了下熱茶,喝了一口。
雖然喬雲笙的人被沈九抓到巡捕房裡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無法在這場比賽中得到利益。
沈九同陸淮交好,像黑市比武這樣的事情,他從不參與。
在喬雲笙看來,這種行為可笑極了。
喬雲笙忙著黑市比武一事,沒時間去理沈九的小動作。
比賽結束後,他定會好好送沈九一份大禮。
喬雲笙慢斯條理地將茶杯放了下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比武場。
第一場比賽在眾人的期待中開始了。
場內人人激情昂揚,外頭的大雨被隔絕在外,不會有任何人在意。
十七和屠夫同時走上擂臺。
雖說之前大家見證了十七的本事,但是那些觀眾覺得屠夫的勝算更大。
在十七的比賽中,雖然他每場都取得勝利,卻沒有一人死在他的手下。
而屠夫不同,他名副其實,是個真真正正的劊子手。
和屠夫對上的人,都沒有站起來,無一例外地被打死了。
十七雖強,不過屠夫多了一份心狠。在觀眾眼中,一個毫不留情的人,才最有可能走到最後。
不少賭徒也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押在了屠夫身上,他們等著十七死在擂臺上。
屠夫眼睛細小,卻閃著凶光。他看向十七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即將送死的獵物。
十七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他神色木然,似乎只是在參加一場普通的比賽。
黑市比武的過程中,十七和莫清寒只見了一次面。但是,莫清寒的話卻被十七牢牢地記在腦子裡。
十七不會讓眼前的人活著離開擂臺。
臺上的兩個人心思各異,卻抱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要殺死對方。
十七和屠夫站在擂臺的兩側,兩人對視,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在這中僵持的氣氛中,鑼被敲響,比賽開始。
鑼聲響起,兩人站在原來的位置沒動。下一秒,同時開始攻擊對方。
兩人的步子都邁得不大,為了維持住重心,他們小步靠近對方。
十七和屠夫同時出拳,上身微微前傾,一人打向對方的鼻樑骨,另一人的拳頭靠近對方的太陽穴。
他們同時側頭,打出的拳頭擦過各自的皮膚。
十七突然抬腿,角度刁鑽,踢向屠夫的腦袋。
屠夫雙手交叉,擋在面前,硬生生接下這一招。被踢到的手臂,鑽心得疼。
屠夫的手臂疼痛難當,但他仍舊趁著十七沒有收回腿時,一把抓住十七的腿,掄圓臂膀,將十七往地上砸。
屠夫天生大力,輕而易舉地拽起十七,十七的腿被他抓在手裡,整個人騰空而起。
台下的觀眾以為十七即將戰敗,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
「打死他!打死他!」個個急紅了眼,瘋狂異常。
坐在高處的喬雲笙卻笑了。
他覺得這次的比賽,終於有點意思了。
臺上的屠夫也以為比賽就快結束了,沒想到十七並沒有摔到地上,他的動作被攔住。
十七拉住擂臺的護欄,他面色如常,一點沒有驚慌。
十七的一隻腳被屠夫抓住,另外一隻腳還是自由的。
用那隻沒有被束縛住的腳點地,他拉著護欄的手實力,身子一扭,將腳拽回。
十七迅速直起了身子,再次踢向屠夫的腦袋。
十七的腳破空而來,動作突然。
屠夫正面迎上,避無可避。
眼前的一切超乎了大家的想像,在所有人屏息的那一刻,十七的腳踢中屠夫的鼻子。
屠夫向後一退,鼻子傳來劇痛,溫熱的液體流出,滴到他的衣服上。
屠夫的鼻樑被十七打斷,血流不止。
但是在黑市比武中,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都不能叫停。
不管參賽者受了多重的傷,只要他人還在臺上,他的對手就有權利對他做任何事。
就算對手將他打死在擂臺上,鴻門也不會管。
屠夫已經好久沒被人打傷過了,他瞬間被激起了鬥志。
屠夫隨意抹了一下臉,狼狽得很。鼻血還在不停流著,但是屠夫已經顧不上了。
他的目光兇狠,疼痛讓他失了冷靜。屠夫迅速上前,拳頭握緊,如快劍劈出,打向十七。
十七身子一彎,避開了攻擊。
屠夫一拳拳打出,總被十七躲開。在密集的出拳中,屠夫的體力也在不斷下降,他出拳的頻率開始變慢。
十七繞到屠夫的背後,左腳高抬,側踢向屠夫的後腦勺。
屠夫只來得及將頭偏開一些,十七的腳又一次踢中了他的腦袋。
屠夫身形不穩,但還是轉過身,不讓自己的要害暴露在十七面前。
十七主動出擊,一記橫掃,踢向屠夫的肋部,力道大得很,骨頭發出一聲悶響。
屠夫踉蹌了一下,還是使用之前的方法,他再次拎起十七,將十七往地上摔。
十七拉住屠夫的衣領,翻身上去,跨坐在屠夫的脖子上。
**腿用力,夾緊屠夫的脖子,讓其動彈不得。
當屠夫想把十七從身上摔下時,下一秒,十七握緊了他的脖子。
他知道來不及了。
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屠夫心生恐懼,身子微微哆嗦。
十七將屠夫的頭一擰,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
屠夫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地,已經沒有了氣息。
十七贏了。
這一幕落進了現場所有人的眼中,每個人的心思不同。
觀眾席上,陸淮和葉楚對視,他們的眼中隱隱有些擔憂。
這是在黑市比武中,十七第一次殺人。
接下來的比賽,秦驍必須更為謹慎。
比武場上方,喬雲笙的手敲打著茶杯,聲音落在雅室中。
喬雲笙的眸色一沉。
他記起了從前的自己,面對強勁的對手,卻愈發狠厲。
就像底下的那個十七。
喬雲笙曾是黑市比武的冠軍,每一個經歷過比賽的人,都會知道什麼叫做殘酷。
寬容和仁慈在這裡沒有用處,生或者死,才是最重要的。
一次次的廝殺,就是一次次的重生,直至讓你變得毫無人性。
即便殺個人,都能做到面無表情。
喬雲笙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伸手拿起茶杯。
發覺到杯子已經冷了,喬雲笙的手指冰冷徹骨,他面色一暗,將茶杯扔在了地上。
他再也不會是從前那個任人宰割,卑微至極的人了。
裁判猶豫了半晌上前,站在的位置離十七有些距離,他出聲詢問。
「你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
裁判以為自己聽不到十七的回答,沒想到從未開口的十七竟然說話了。
「不需要。」
十七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出聲,他的聲音毫無起伏,不像個真人。
第二場比賽提早舉行。
原本需要和秦驍對上的屠夫已死,那麼剩下的比賽,就是在十七和秦驍中,選出勝者。
鑼聲第二次敲響,最後一場比賽的參賽者走上台。
擂臺被燈光照得明亮萬分,十七站在左側,秦驍站在右側。
十七的眼神木然,秦驍的眼神堅毅。
比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