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青允一個巴掌甩給夜連綿,一點兒都不帶手下留情的,這一巴掌直接打腫了夜連綿的半邊臉,還打得她唇角帶血,牙都掉了一顆。
夜連綿轉了兩圈,一頭撞在桌角上,額頭也流血了,人摔在地上,撞得斷了的胳膊生疼。
權青允真是忍了又忍,才算給了穆氏面子,沒把這位夜二小姐直接給打死。但他到底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一巴掌打過去如何能消心頭之恨?於是他就問夜連綿:“是誰給你的膽量,讓你敢當著本王的面侮辱飛舟?從前你說他是你二哥,這是你們家裡的事,本王不便過多插手。可現在他不是你們夜家的人了,你再多說一句都沒有道理。本王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王爺,所以夜二小姐,本王提醒你,再對飛舟不敬,本王就把你打死。”
夜連綿被他嚇著了,“你,你要打死我?穆千秋你聽到了嗎?他說他要打死我!穆千秋你是死人嗎?人家為了維護心上人要打死我,你就不知道維護自己的親生女兒嗎?穆千秋你到底是個什麽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你該不會跟老太太一樣,年輕的時候在外邊偷人了吧?可人家老太太是疼愛偷人生的孩子啊!你怎麽就一點都不疼我?”
穆氏臉都變了色,有那麽一刻,她真想掐死這個二女兒。可真伸出了手,卻怎麽都收不攏五指。她能殺了二房一家,卻對這個女兒絲毫沒有辦法。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的懲罰?
可她究竟做了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她?
夜飛舟扯了權青允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權青允冷哼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麽。
夜連綿卻不依不饒,又罵了穆氏幾句。
族長夜逢實在聽不下去了,就開口問了句:“你們京城這一支,究竟是怎麽過的日子?”
夜飛玉主動答了這個話,告訴族長:“日子從根兒上開始就爛了,挖掉了爛根,整棵樹就也跟著倒了。偏偏還有一處爛根挖不掉,就只能由著它在那裡爛著,一動,全身都疼。”
夜逢重重歎氣,指著夜連綿說:“你若再這般出言不遜,就隨我回平縣老家去。京裡立不成的規矩老家幫著你立,你這樣的孩子我們不能放任下去,夜氏一族丟不起這個臉!”
“你閉嘴!”夜連綿急起眼來連族長都罵,“你算個什麽東西敢來教訓我?”
“我,我是夜家的族長!”
“族長算個屁!整個夜家都靠著我們家的軍威過日子,你們就是一群飯桶!”
“你……”夜逢氣得直晃,指著夜連綿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夜溫言看了一會兒,一臉不耐煩地跟墜兒說:“過去給我打一頓,打一頓她就老實了。要是還不老實就打兩頓,總之打到她服為止!”
墜兒的執行力那是相當利索的,基本上就是她家主子指哪她就打哪兒。眼下夜溫言讓她去打夜連綿,她真是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甚至還扒拉了擋路的穆氏一下,然後衝到夜連綿身邊,掄起把椅子就往夜連綿身上砸。
椅子嘩啦一下就散了架,可見墜兒這一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夜連綿直接被她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身上頭上都是血。
可墜兒動作沒停,夜溫言不叫停她是不會停下來的,椅子砸散了就換桌子,反正屋裡有什麽她就拿什麽,一樣一樣往夜連綿身上砸,一邊砸還一邊跟老夫人說:“你也別在那跟沒事人一樣,等我砸完了二小姐就砸你一頓,因為她落到今日這下場都是拜你所賜,是你把她給教成這樣的,所以你最該打!放心,我家小姐有本事,我就算把你給打死了她也能再把你救回來,所以你不過就是疼幾下,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等著,這頭就快打完了。”
墜兒不抬東西砸了,因為她覺得這樣有點兒浪費,於是就撿了椅子掉下來的一條腿,握在手裡砰砰砰地往夜連綿身上削,那股子狠勁兒就跟打惡犬似的。
夜清眉拉著穆氏轉過身,不讓她看這場面。穆氏雖然心裡難受得不行,但也知道自己再不能心軟,這個女兒再不管教就真的完了。何況她還欠夜溫言一個說法,夜連綿借蕭世子害夜溫言的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的。
終於,墜兒停了下來,穆氏聽到夜連綿趴在地上還能哼哼出聲,便放了心。
至少人沒死,這已經是夜溫言手下留情了吧?
“小姐,那個能不能打?”墜兒的聲音又揚了起來,手裡的木棍指向老太太。
夜溫言點點頭,“打!”
墜兒二話不說立即執行,砰砰砰就又往老太太身上削了過去。老太太嗷嗷叫喚了一陣,很快就跟夜連綿一樣,就只剩下趴在地上喘氣兒的力氣了。
墜兒也知道不能真把人打死,於是打了一會兒就停下來,又回到了夜溫言身後站著。
權青城蹭過來,小聲跟她說:“佩兒,乾得漂亮!”
墜兒斜了他一眼,已經無力再跟他說我叫墜兒不叫佩兒的話了,她也認命了,好歹這也算是皇上給賜個別名,她們家祖宗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應該也會感到光榮。
不過她也問權青城:“你怎麽還不走?夜家都這麽狼狽了,你擱這兒待著不是讓夜家人難堪嗎?不但大夫人的臉面沒地方擱,族長也丟不起這個人啊!該見證的已經見證過了,趕緊帶著幾位殿下走吧!”說完又跟權青允道,“三殿下不用把二少爺和五小姐給帶走,這個家四小姐說了算,二小姐的話誰也不能聽。”
夜溫言聽到這話糾正了一句:“這個家,是大少爺說了算,跟我沒關系。”
墜兒自覺失言,趕緊住了嘴。權青城覺得她提醒的有道理,就想說帶著幾位皇兄趕緊走吧!可別擱夜家看熱鬧了,這鬧得也太難看了些。
可是穆氏回過頭來,俯了俯身說:“請皇上和幾位殿下再留一留,還有一件事情沒辦呢!”
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麽事,但大夫人這樣說了,夜家的事他們管也管到了現在,就不差再多待一會兒。何況也有人不太想走,比如說權青隱,他就一直看著夜溫言,目光從來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看得夜飛玉都有些不高興,還出言提醒:“六殿下請自重。”
六殿下沒法自重,他現在就是自責,打從穆氏一刀一刀捅向夜家二房那些人時,他就一直在想,如果沒有當年那場謀劃的開端,是不是就不會有夜家今日的結局?或許這還不是夜家的結局,可對於他和夜溫言來說,確實是再也不會有將來了。
“夜溫言,你到底是人是鬼?”地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還是夜連綿。墜兒的一頓打並沒有把她打服,她只是暫時沒有力氣再掙扎,所以放棄了謾罵。可謾罵是放棄了,她卻又琢磨起夜溫言來,她問夜溫言,“你不是我以前那個四妹妹對不對?以前那個四妹妹雖然也跋扈,可她沒有你這麽大的膽子,至少她不敢打我。她也沒有你這麽聰明,被六殿下拋棄之後轉頭就投奔了帝尊,如今又讓皇上和這幾位殿下幫著你,向著你。這些都不是從前的四妹妹能做得來的!所以你到底是誰?一身邪氣,一看就不是個正常人,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所有人都向夜溫言看去,夜飛玉夜清眉還有夜飛舟夜楚憐四人,下意識地就向她身邊靠攏,想要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會站在她這一邊的決心。權青城權青允和權青畫也簇擁過來,堅決地支持她。倒是權青隱沒來,他只是站在原地看她,夜連綿的話讓他也疑惑了。
但他想得比夜連綿更多一些,他在想:如果眼前這個姑娘不是夜溫言,那麽真正的夜溫言又在哪裡?難不成真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真正的夜四小姐在臘月初二那天就已經死了嗎?如果夜四小姐死了,那他就不該繼續活著,他就該去下面陪著她,向她懺悔。
權青隱的猶豫讓夜連綿看到希望,她撐著力氣對權青隱說:“六殿下你也問問,問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何佔著夜溫言的身體,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權青隱沒理她,只是一直看著夜溫言,目光中也有探究。
夜溫言卻根本無意理會這些問話,她就反問夜連綿:“我今日替夜家清理門戶,你卻要趕走我身邊的二哥和五妹,夜連綿,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母親這樣好的人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來?就算從小就抱給老夫人養,可你身上到底流著母親的血,再壞也不至於壞成這般。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根本就不是母親當初生下來的那個孩子,是不是抱到老夫人身邊之後,就被老夫人給換過了?你看,你跟大姐姐是雙胞胎,可是長得卻一點都不像呢!”
夜連綿腦子嗡地一聲炸了開,她突然意識到夜溫言想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