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非猛地從落地窗前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房間——陽台上是他種的各種作物,韭菜長長了、又可以再割一回。
屋子裏,是他不知什麽時候弄回來的各種物資,用各種無標識的箱子裝著碼得高高的。天花闆上掛著風雞風鴨、臘肉香腸。走進廚房,靠牆一側的地上擺放著足足兩排醃菜罈子!
外面的一排是玻璃透明的,淹著各種泡菜泡椒。裏面一排的是瓷罐,除了各種醬菜外還有腐乳、辣白菜、酸菜、大醬、黃醬等等等等。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弄回這些東西來的?莫非附近有個醬菜作坊被他打劫了?還是說……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廚房臨近的那間小屋裏,放著培育蘑菇的蘑菇木、育苗箱子、蚯蚓箱、養著面包蟲的玻璃罐子避光作物等等東西。
整個房間,簡直就像是個倉鼠窩。
在他走之前曾經跟自己說過,哪些東西不用管它們、哪些東西如果發現不對就要立即處理。
水用完了要怎麽辦、電用完了要怎麽換,哪些東西壞了可以先不去管,哪些東西壞了可以換掉……
現在想想,簡直就像是……就像是在交代遺囑!
「唉……」精神有些疲憊,嚴非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明明很溫馨的地方,因爲少了一個人……隻因爲少了一個人而已,就一下子變得空虛起來……
一步一步走上二樓,露台上的作物還不算多,幾個大大的空架子、空箱子並排放在露台一角。他說現在家裏米面還有,說不定等到來年才需要用它們種麥子、種水稻……
靠!自己怎麽越來越像怨婦!
幾步走到露台邊,同樣能清楚看到樓下的情況。
推算一下,那些人應該是前天晚上進入的基地,當天住到了臨時大廳——即超市、銀行、商場改建成的臨時大廳,專門給那些沒異能、沒積分的人住的地方。
他們第二天就住到這個小區來了,現在能進駐這片小區的人證明他們身上肯定有異能,而且自身實力不弱才會有資格住進這裏。
除了這些人外,另一棟的樓中也有一夥人入住,似乎是和他們一起來的。
管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呢?如果羅勳沒有回來……如果他回不來了……
嚴非眼神微凝閃過一絲殺機,此時的他說不清自己的心緒到底是因爲什麽起伏,但卻很清楚——他無所謂這些人的死活,如果羅勳真出事了的話,那就讓他們去殉葬。
「呯、呯呯!」
「總算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名士兵長鬆一口氣看向不遠處的路口,視野內暫時沒有其他能動的存在。
「是啊,這些東西也真行,鍥而不捨順著大路往咱們這邊走,還好它們現在隻是聽聲音行動,要是跟人似的能看、能想,那咱們就都別活了。」
「還好不是,不然大家趁早集體自殺吧。」
幾個剛剛清繳乾淨圍在安全區外圍喪屍的士兵說笑起來,這幾天那些喪屍前赴後繼的向安全區北門這邊擠,嚇得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還好,這些喪屍不是沒有尾的,這一波消滅之後,門外應該暫時安全了。
原本安排在門外的臨時監控點,在五天前喪屍聚集過來時就取消了,所有需要等到的人都暫時安排進安全區內一進門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身上明顯帶傷的人中隻要傷口是喪屍造成的絕大多數的人都直接變成了喪屍,被早有準備的軍人直接當場消滅。
「聽說咱們安全區要擴建呢。」一個老兵抱著槍,靠在身後新建起來的鋼鐵圍牆上。
「擴建?這才修好就又要擴建?」
「隻是聽說,這兩天北門不是被喪屍堵了嗎?聽說西門那邊有不少卡車出去,運了不少混凝土、鋼筋、鐵闆什麽的,聽說好像是要擴建呢。」
「可咱們安全區不是已經不小了嗎?」
「這才哪到哪兒?整個a市有多少人?現在咱們安全區裏頂天能安置六七萬,這還要連兵營也算上,聽說上面要加大力度進城救援呢,到時新來的人住哪?」
「就是,人一多,要是有一個被感染了沒發現,到時肯定會出大事!」
「說的也是,就是不知道要怎麽個擴建法……哎?那是什麽?車嗎?」
「是卡車……部隊的卡車!可能是出去尋找物資的車回來了!」
「老天,總算活著回來了……」看著不遠處安全區的圍牆,幾個年輕人險些抱頭痛哭。
羅勳也長長鬆了口氣——鋼鐵圍牆已經徹底建成,至少視線內圍牆的最外層都已經變成金屬的了,這種圍牆雖然因爲材料混雜有生鏽的可能性,但卻滑不留手,且又是異能直接鑄造成型可以確保其堅固性,用於防禦初級喪屍十分適合。
「地上這麽多喪屍啊?」
「可不是?咱們在那邊都遇到這麽多,何況這裏?」
眾人本想老實在建材城躲上幾天等部隊把這些喪屍清繳乾淨再行動,可鬱悶的是,到了第四天時外面路過的喪屍數量雖然要少一些,可不知道是不是喪屍的鼻子進化得能聞出人肉味兒來了?幾個喪屍竟然朝建材城這邊走來!
幾十個喪屍圍在鐵門外,不過三個小時就把門拍壞了。沒辦法,不打也要打。所幸,出於安全起見士兵們外出時槍支彈藥帶了不少,李鐵他們也帶著鐵棍等物當武器,更有羅勳的自制鐵弩一弩一個,竟然零傷亡的幹掉了那些喪屍。
既然大門都壞了那就別死等著了。眾人開車向一面向北駛回安全基地,一面順路清繳喪屍,路上又遇到基地中出來清繳喪屍的軍車這才平安回來。
身上沒傷的人,外出歸來後也要在指定地點暫時等待半天時間,一般來說隻要過了五個小時就能自由活動了。
羅旭他們帶回來的物資不少,因爲這些東西是和軍隊合作的,他們看著部隊的人取走一部分,剩下的可就全都是屬於他們幾人的東西啦!
這次回來前幾人除了那些材料物資外,還在建材城中找到了一家小賣部、一家小飯館,裏面完好的食物也被蒐集了回來。李鐵他們這回可謂是收穫頗豐。
倒是羅勳,雖然也拿了一些可不少東西,自己那裏根本不缺、拿多了反而有可能放壞的東西隻象徵性地拿了一些,又用一些食物和他們幾人換了一些五金材料回來——這些都是金屬製品,可以讓嚴非隨意轉換。
五個小時過後,幾人開著一輛臨時租來的小卡車回到宏景小區。小區門口的街道上有不少人自發組成了的交換市場,這個市場是近半個月來才形成的,從一開始的相互打聽私下詢問、到有人在街邊擺攤不過隻花了三五天的功夫就形成起來。
羅勳他們的車子一到,便引得街道上的人雙眼泛紅的死盯著,要不是車上還有幾個身背槍械的軍人跟著,有些膽大的恐怕就要湊過來看看車上裝著的到底是什麽了。
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跟在車後,想看看車上到底能卸下來些什麽東西、有沒有被縟、食品?
「哎?!有電了?!」幾人擡著東西走進七號樓樓道,發現電梯竟然有電,何乾坤興奮得滿臉發紅光。
「前天剛通的,每天隻能供電兩次,大家抓緊時間,不然等會兒電一停就等著走樓梯吧。」一位瞭解情況的軍人解釋了一句,招呼大家加緊時間。
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又有兩個軍人幫忙,大家卸起東西來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車就被清乾淨,眾人又連忙往電梯裏運。
見他們弄來了一堆闆子似乎並沒有什麽食物,圍觀的人不由得有些失望,有人還想打聽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拉著韓立問:「這些是什麽啊?你們從哪兒弄來的?有什麽用?」
「搭床的東西啊。」韓立一指裹著外包裝看不清真面目的太陽能闆,信口胡謅,「我們到現在還睡在地上呢,家裏地闆也得鋪啊。」
那人一愣,看著地上的pvc管子不甘地嘀咕:「那這管子呢?你們弄這個幹嗎?」
「家裏廁所壞了不得修啊?」吳鑫擡起闆材的一端,沖韓立抱怨,「快點,我一個人哪弄得進去啊?這麽重!」
幾人匆匆搬著東西一會兒就裝滿一電梯,上下一共運了三回,才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弄上去。
弄上來的東西全都臨時堆在樓道中,羅勳最後上了樓,剛拿出鑰匙開門、鑰匙才剛插進鎖眼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寒冰似的一張臉,冷冷盯著羅勳。
羅勳先是一愣,隨即乾笑兩聲……他剛才那次上樓時,貌似忘了跟嚴非打招呼了……
「呃……那個……這兩天你還好吧?」家裏食物、水,什麽都不缺,即使他不會做飯自己走前包出的餃子、蒸出的包子、凍起來的東西、速食食品全都可以隨吃隨熱,存著的太陽能蓄電池中也全都是滿的,暫時應該不會斷電。
那他……臉怎麽這麽黑?
「羅勳,這些是你的吧?看好啊,別讓我們不小心搬走,回頭還得費……」吳鑫的話在看到嚴非時戛然而止,兩眼圓睜的說不出話來。
「我靠!這是你哥?!」何乾坤一臉嫉妒地死盯著嚴非的腰。
嚴非此前一直在房中養傷,羅勳家裏弄得和暖房無異,溫度很高。他在房間中隻穿著家居服即可,聽到外面樓道中有聲音、發現是羅勳他們回來後才穿了件灰色的緊身羊毛衫出來,那腰、那身高、那身條、再加上那張禍水死的臉!別說胖子何乾坤了,其他人、隻要沒專業練過的也一樣羨慕嫉妒恨啊!!
嚴非臉上的冷意收起,向幾人微微點頭含笑道:「我是羅勳的表哥嚴非,這次外出麻煩大家照顧我家羅勳了。」說著,還擡手按在羅勳頭頂,揉小傢夥似的在他頭上揉了揉,好似十分親暱地還揉了一把。
有殺氣!
不知爲什麽,羅勳隻覺得自己連汗毛都豎起來了。憑藉他上輩子在末世中混了足足十年的經驗,他感覺現在這個男人絕對是十分危險的存在!可偏偏……他跑不了!也沒辦法跑!!
硬著頭皮搬東西,嚴非謝絕了李鐵幾人藉著幫忙搬東西之名,企圖近距離圍觀自己的意願,輕而易舉地擡著鐵闆另一端,和搬得一頭汗的羅勳將二人的東西運送回家。
東西可真不少,怎麽說出去一趟回來羅勳也不可能空手而歸。
小傢夥根本沒在籠子裏,聽到主人回家後便撒歡的滿地亂跳亂蹦,但它似乎也清楚羅勳兩人正忙著搬東西自己不能靠近,所以隻遠遠地搖晃尾巴,準備等人放好東西再撲過來。
放好鐵闆、將剩餘東西全都搬進來,羅勳這才松了一口氣。偷偷擡眼看向面前那人,自從搬東西起,嚴非除了跟李鐵他們打過招呼外,竟然再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他……這是怎麽了?還是家中出什麽事了?
小傢夥……正在撒歡,看上去很精神。食物方面應該沒什麽問題吧?莫非是家中植物出現變異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嚴非問:「你想要的東西都弄回來了?」
「啊?啊,基本……」
「還準備出去麽?」
「……暫時不了。」至少要先休息兩天,李鐵他們說等過幾天還想出去,再出去的話他們準備去農貿市場弄些種子回來試種、還要找些被縟什麽的,自己正好也補充一些家裏沒有的、可用於家庭栽培的植物,外加給隔壁屋子找裝修材料。
他的腦子正出神之際,忽然被嚴非一把按到牆上!嚴非的力氣很大,應該是異變後的影響,等等,他這是怎麽回事?是要殺自己滅口麽?!
體力上的巨大差異讓羅勳瞬間判斷出——如果硬碰硬,自己肯定不是嚴非的對手。
正要開口求饒,忽然見他湊到面前兩眼冒著寒光:「你走前說這次出去幾天?」
「……一、半天……」
「最晚幾天回來?」
「兩、三天……」
「現在是第幾天?」
「………………第五天。」羅勳茫然看著他,他的臉距離自己的很近,那雙眼睛眼角微挑,眼角下的那點淚痣總是下意識吸引自己的視線向它看去。胸腔中的心臟噗通、噗通,一聲聲跳得越來越重、彷彿隨時可能會跳出胸口一樣。
小傢夥原本要衝上來的動作硬生生停住,一臉不解地看著嚴非——你腫麽可以搶我的撲人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