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嚴非忽然冷笑一聲,緩慢點了點頭,「我決定了。」
「啊?」羅勳茫然地看著他,自己才剛回來、又搬了半天東西累得要死,現在他隻想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根本鬧不清嚴非到底怎麽了?又爲什麽突然發脾氣。
目光不由自主地順著他那張精緻的面孔向下移,躲避開他眼中的寒光,可入目的卻是他的唇——他的嘴唇已經恢復原本的血色,唇角微微挑起帶著魅惑。
他的唇一定很軟……
拚命晃出腦袋裏面突然冒出來的綺念,羅勳還沒再次將疑問問出口,就發覺嚴非忽然靠近自己的耳朵,在自己耳旁低聲道:「你要是再敢自己一個人出去,我就把你的門徹底熔死。」
……金屬系異能不是這麽用的好不好?而且這樣也太浪費了有木有?
所以說他到底是在鬧什麽??
羅勳依舊一腦袋漿糊,外加被他忽然靠近、現在兩個人如此親近的姿勢窘迫得整張臉都紅透了。雖然前世的時候就已經被末世掰彎,但由於某人前世實在混得太慘、又不想花費晶核去找那些不乾不淨人睡,雖然曾經遇到過一個有意願想和他共度末世的人。但兩人逃亡路上最多也就靠在一起相互取個暖、拉個小手什麽的,還沒等有更近一步的超友誼發展,那人就掛了。
所以,直到現在、直到今天,羅勳其人,別說初睡、初吻,他老人家就連跟個人親近一些地靠在一起都沒有過什麽經驗!
和他最親近的一隻生物也就隻剩下小傢夥了,可那是一條狗!不是面前這個絕色大美人!!
「你、你、你鬧什麽呢?!」羅勳尷尬地推開他的肩膀——不敢去推他的胸口,怕萬一碰到他的傷。自己不過五天沒回來,這傢夥怎麽就變異了?這五天裏到底發生過什麽?!「我、這不是看你病著呢麽?等你好了誰會攔著你出去?」忽然想起他剛才幫自己搬東西時那毫不費力的模樣,羅勳立即反應過來,「你徹底好了?!」
嚴非的視線從他通紅的耳朵、脖頸處移回他的臉上,他的反應依然如同頭一次見面時、受不了半點撩撥,等等……莫非自己之前猜測得沒錯?他真是個……同?
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亮光,他之前因爲羅勳一直沒回到基地所帶來的焦急與煩躁感此前並沒細想過,可是現在、此時此地,在貼近羅勳的時候卻讓他生出了怦然心動的感覺,一個念頭卻忽然冒了出來——貼近、再貼近一些,就這麽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個家中的溫暖、因爲有他在才擁有的這種溫馨感,如果能長久地留在自己身邊、被自己徹底擁有的話……那才是真正徹底終結以前的種種後全新生活的開始。
如果現在還是在末世之前,自己的生活還要不得不按照之前預定的軌跡發展的話,就算自己突然對某個男人感興趣、想要嘗試一下同性之間的交往的話,恐怕也隻是抱著好奇、嘗鮮的心態去嘗試一下。就算自己真的陷進去了,恐怕也隻敢將這份感情藏在暗中、不敢公之於眾。
可現在,他卻忽然非常想要嘗試一下。不是因爲這是自己之前沒有接觸過的想要玩刺激,而是因爲羅勳這個人,與他的性別無關、與自己想要擺脫末世前那種憋悶生活無關,隻是因爲羅勳這個人。
沒有人能讓他在不過五天聯繫不到就會如此提心吊膽、沒有人能讓他在見不到的時候這麽牽腸掛肚、更沒有人能讓自己在以爲他出了意外而想要去找有可能害死他的人報仇……
羅勳目瞪口呆地發現嚴非不但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綻放出一個讓他從心底開始顫慄的笑,那笑容美得讓他無法直視、卻又不捨得移開眼。
「我沒事了。」嚴非沒準備在發現自己心思之後立即對他說明,反正他現在逃不了、更甩不開自己,他們早就決定好要一起生活——這可是羅勳自己主動提出的。那自己就更不容他離開。
至於兩人之間發展感情的問題嘛……嚴非的桃花眼眯了起來,眼角的淚痣晃得羅勳頭暈眼花:「我的傷已經徹底好了,你今天帶了什麽東西回來?」
「嗚……」被羅勳無視許久的小傢夥一臉委屈地把下巴放在兩隻前爪上趴在地上,小尾巴也夾著——那兩個人挨得太近、它擠不進去!見羅勳聞聲轉頭看向自己後,「嗖」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小尾巴「刷刷刷刷」搖晃得隻能看到殘影。
「帶了好多鋼闆、五金配件什麽的……。」看到許久沒見的小傢夥,羅勳連忙蹲下身去接住衝進自己懷裏的一條半大狗,正好緩解一下剛剛被嚴非發神經撩撥得亂跳的小心肝,「這幾天吃沒吃飽肚子?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說著,羅勳忽然兩眼一亮擡起頭來:「我們在那兒找見一家小賣部,我沒拿別的東西,但分到了幾包冷凍的牛羊肉片,咱們吃火鍋吧!」說著連忙起身將袋子中的材料取了出來。
牛羊肉片這東西沒多少重量卻十分佔地方,所以羅勳末世之前壓根沒買,現在意外得到自然也不會客氣。
他應該慶幸的是如今外面已經進入了冬季,天氣十分寒冷,那個小賣部中通的電正好接有備用電源,雖然最後還是停電了,但冷凍櫃中的牛羊肉片卻並沒放壞,不然他們這次就隻能分到一些耐放的餅乾薯片什麽的了。
「好啊,正好陽台上有些蔬菜看上去能吃了。」嚴非的眼角彎了起來,其實羅勳做飯的手藝並不算十分高超,卻有著一種家的味道。這是在外面高級餐廳中所嘗不到的味道。雖然他不在的時候家中也留有不少吃的,自己當然不會餓著,可就算是他包好的餃子、包子,自己加熱後的味道也和他加工過的味道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還是因爲現在吃飯的人隻有自己一個——小傢夥可不算。
袋子中的牛羊肉片已經變軟了,羅勳將它們塞進臥式冰櫃中,家中的冰櫃如今已經徹底利用上了兩個,剩下的一個還處於備用狀態,暫時用不到。
除了那幾包牛羊肉片外,他還分到了兩包培根,也一起放了進去。
換過衣裳,將鋼闆暫時碼放到牆角走到陽台邊開始摘菜。
家裏種下的小油菜目前已經長大了許多,雖然個頭還不算很大,但倒是可以摘一些打打牙祭。還有暖房中羅勳離開前發了一些豆芽、豆苗現在已經長出很長一截,留下要做種的之後,剩下的可以當作配菜一起涮著吃。
雖然菜色不算豐富,可依舊能吃個新鮮。
「對了,這些豆芽豆苗中有沒有變異的?」羅勳走之前就囑咐過嚴非,如果這些東西中出現某些模樣古怪的就讓他處理掉,現在看起來這些植物長得都比較正常,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參雜進去,應該是嚴非處理過了。
「嗯,有一些顏色變得很奇怪,我就把它們取出來燒了。」嚴非跟在羅勳的身後走進暖房,見他熟練的拿起那一個個育苗箱仔細地檢查。
雖然變奇怪的植物中有可能有變異後向良性發展的作物,其中或許會有產量變大的、甚至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植物。但羅勳怕嚴非搞不清楚反而會出什麽事,所以乾脆讓他一旦發現不對勁的就立即人道毀滅,免得等自己回來後發現嚴非和小傢夥都被變異植物吃掉,到時連哭的地方恐怕都沒有。
「好,那就隨便涮一些吧,剩下的明天一早我種下。」
取出要吃的部分,又從帶回來的塑料袋中拿出火鍋底料和蘸料,羅勳翻出涮鍋、電磁爐,準備開吃!
冰櫃中凍著得有些豆腐,也是末世前他順手在市場裏買的、直接丟進冰櫃裏凍好——自家種黃豆得等到至少明年才能收穫呢。平時想吃豆腐還得發家裏的幹黃豆做,末世初期的事情忙碌得很,在這期間萬一想吃了怎麽辦?還是凍上一些免得麻煩,這會兒不就用上了?
取出豆腐,洗乾淨小油菜、豆芽、豆苗,切碎的香菜,再將牛羊肉片各取出一包來。兩人便坐到桌旁等著鍋裏的水沸。
嚴非以前吃涮鍋的時候對牛羊肉倒是一般,反而喜歡各種奇奇怪怪的比如各色菌菇、百葉、魚滑、牛滑之類的東西。反倒許久沒吃過這麽「純粹」的涮鍋了,可平時吃得再複雜、花樣再多,卻也沒有現在和羅勳這樣吃得安心、自在。
羅勳將羊肉片先放進去了一些後又加了一些小油菜進去,有些遺憾地感嘆:「可惜家裏白菜還沒種下呢。」白菜的生長期可比這些蔬菜慢得多,就算自己剛剛租到這個房子後就開種,這會兒也未必能吃得上。
「先吃這些,等回頭種出來再說別的東西。」嚴非給他的碗中夾了一筷子燙好的羊肉片,自己也夾了一筷子。
其實羅勳自從進入末世後吃得都還算不錯,尤其他經歷過前世末世中的十年,有些時候真的連口熱水都冒不上喝,再加上末世後的作物大量變異,普通人能弄到的基本都是味道不怎麽樣的作物。
難吃、甚至根本沒得吃的日子過多了,能吃飯吃到飽就已經是十分幸福的事,更何況重生一回還能吃到味道沒改變過的蔬菜肉類?
末世後的作物大部分都會變異,羅勳很清楚這件事,變異作物中味道越變越好的數量隻是極少的一部分,這也是他爲什麽會在末世之初就優先收集那麽多作物種子的原因之一。如果這些種子全都種出來後能發現一些優質品種的話,那將來的日子可就好過得多了。
他上輩子之所以能活得還算不錯,完全是因爲自己種出的韭黃中出現了一株優質變異品種,全力栽培後這種韭黃收穫後專門賣給基地中某大佬家,這才得以在基地中安然度日了這麽些年。
末世中沒靠山也能活,但如果在完全沒有任何生存技能、生活保障的情況下又完全沒有大腿可抱的話那就不要指望能活得好了。
相比起羅勳準備得那麽周全,嚴非在末世剛剛到來的時候還是吃了些苦頭的。他原本就住在市區中心,末世到來的那天晚上發現得雖然還算早,可卻因爲錯誤估計了情況的嚴重性、等發現周圍的人大多數變異成喪屍後也隻是弄到了一些方便食品,在遇到羅勳前幾乎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這頓涮肉雖然不算十分豐盛,可總比前些天的強多了。
嚴非雖然這幾天沒出門,但羅勳留在家裏的收音機卻幾乎每天從早到晚的播放,就算收音機中的內容再掩飾太平,也絕無法徹底掩蓋住外界的真實,嚴非又是對此十分擅長的、結合小區中這幾天的動靜自然能分析出外面的情況。
兩人涮涮吃吃,桌上的食材都幹掉之後羅勳還又跑到陽台上特意剪了些韭菜、小油菜什麽的回來再涮了些。
小傢夥趴在桌腳邊、面前放著個小碗,裏面裝著幾片切開的、晾涼的小油菜,外加兩小塊牛肉、兩小塊羊肉。它剛才偷偷將一塊牛肉叼出來、放到嚴非的鞋面上,小腦袋趴在上面吃得美滋滋的——嚴非被它的小腦袋小身子擋著,竟然一時沒發現它將自己的鞋面當成了餐桌的慘劇,還以爲它趴在那裏玩呢。
兩人吃完飯後一時都懶得動彈,直到外面樓道裏傳來一些隱約的說笑聲,其中還有女人的聲音,羅勳詫異向大門方向看去:「又有人搬進來了?1602?」
嚴非搖搖頭:「是十五層,你走後沒幾天來的,也是一群大學生。有男有女,我並沒見過。」他隻在陽台上隱隱看到過一眼,是那天他們搬來時看到的。
羅勳思考了一下,點頭道:「1602已經被收過房了,軍隊的人應該知道,這種房子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動的。」當然,老小區的房子除外,軍隊去老小區清理喪屍的時候,如果能大緻確認這家人基本都變成喪屍死掉、且家中又能找出房本、戶口本等東西證實這家人基本都死光了,就會登記後將遺物收公、房屋分配出去。
雖然這麽做很瑣碎又比較浪費時間,但總算還是保證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剩下的那些房子,再等個把月過去、基地中的人越來越多後就會也分配給合適的人。
嚴非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新搬來的人或許有異能又或者別的什麽能力吧,這幾天廣播中天天鼓動異能者去登記、協助基地外出清理喪屍、救助被困人員。」
「等過兩天再說吧,我可要好好睡上一天。」羅勳伸了個懶腰,打哈欠道。
思索了一下,嚴非站起身來:「我收拾吧,你去洗個澡早點休息。」他出去忙活了這幾天,這些家事自己還是能做的了的。人站起身來,鞋面上的小傢夥一個側滾翻就從自己的鞋面上滾了下去,嚴非低頭掃了一眼,臉色立即就黑了。
「怎麽了?」羅勳也詫異地向下看去,就見嚴非腳上的珊瑚絨面素色拖鞋面上有著一大塊油漬,和小傢夥一起滾下鞋的還有小半塊不知是牛肉還是羊肉的東西。
捂著肚子,羅勳開始抽抽,這小東西把那裏當成餐桌了嗎?真是……太有才了!
嚴非彎腰屈起手指去彈小傢夥的腦門,一開始沒回過神來的小傢夥被正正彈中兩下後覺得腦門有些疼,還當嚴非跟它玩呢,一面在地上蹦來跳去、一面作勢要去撲他的手,撲了兩下撲著了,一口叼住、也不用力、把嚴非的手指頭當成肉骨頭一通啃加舔。
甩開癩皮狗,嚴非一臉噁心地看著自己的手:「你家狗該訓了!」
羅勳倒在沙發上笑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你在家呆了這、這幾天、不也沒把它馴過來嗎?」還主動貢獻出自己的拖鞋給它當餐桌!「它、它怎麽沒在我的鞋上吃東西?」所以說,這一定是人品問題。
斜了幸災樂禍的人一眼,嚴非嘴角勾起一個惑人的笑,忽然伸出手去,將自己手上的狗口水往羅勳臉上抹,害得羅勳直接從沙發滾到地上。
「有把狗口水往人臉上抹的嗎?!」這是終於從地上爬起、笑得幾乎全身脫力抗議的羅勳。
「這不是你養的狗?而且你不是馬上就要去洗澡?」嚴非淡定地從衛生間中走了回來,甩甩手上的水珠——總算洗乾淨了。走到餐桌前去收拾碗筷。
小傢夥這會兒則抱著自家小碗,正和一塊油菜進行殊死搏鬥,貌似完全不清楚剛剛這兩人的戰爭是自己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