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今天沒心情去圖書館。
她回到家裡後,隻覺得身心俱疲。
連晚飯都不想吃,直接脫了衣服進浴室,轉動開關,熱水從蓮蓬頭裡嘩啦啦地流下來。
花漫漫仰起頭,閉上眼睛,任由熱水衝刷自己的臉頰。
浴室內漸漸被霧氣充斥得滿滿當當,溫度也升高了些。
今兒一整天,花漫漫就只有早上吃了點麵包,午飯和晚飯都沒吃。
再加上心情低落,她不免有點頭暈。
浴室內的高溫和濕熱讓她的頭暈變得更加嚴重。
她扶著牆壁,想要出去透透氣。
結果卻因為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朝後栽倒下去。
她的後腦杓重重磕在瓷磚地面上。
劇痛來襲。
隨即眼前一黑,就什麽都沒看不到了。
大量的、冰冷的水從四面八方用來,從她的耳朵裡和鼻子裡灌進去。
但神奇的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呼吸困難的感覺。
她甚至還能輕輕松松地漂浮在水裡,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沉下去。
就在花漫漫滿心好奇,琢磨這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忽然聽到撲通一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掉進了水裡。
水波隨之蕩起波瀾。
連帶著花漫漫也被這股波瀾推得往後退了兩步。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小孩的叫聲。
“救、救命!”
花漫漫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摩挲著遊過去。
漸漸的,她在黑暗中發現了一點光芒。
當她距離那點光芒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正在水中拚命掙扎的小男孩。
他看起來約莫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穿著厚實的圓領錦袍。
原本應該溫暖舒適的衣服,在此時卻成了拖著他下墜的累贅。
偏偏他還甩不開身上的衣服,只能不停地撲騰,無助地睜大眼睛,嘴裡不斷吐出泡泡,發出驚恐絕望的求助。
“救命……”
在他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枚蓮花玉墜。
花漫漫看到的光芒,正是蓮花玉墜在發光。
那點光芒猶如黑暗中的指引,吸引著花漫漫來到小男孩的身邊。
花漫漫來不及多想,一手摟住小男孩,另一隻手托住他的屁股,同時擺動雙腿,用力將人往上送。
小男孩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抱住花漫漫。
兩人浮出水面。
花漫漫環顧四周,發現這裡非常陌生,四周全是被冰雪覆蓋的樹木,看不到一個人影。
天空中飄著雪花,湖面上結了一層薄冰。
而他們兩人就位於湖中心。
花漫漫被凍得直打哆嗦。
她下意識地將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顫聲安撫道。
“沒事了,我馬上就送你上岸。”
小男孩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瀕死的危機得到接觸。
他趴在花漫漫的懷裡,劇烈地咳嗽。
這麽小的孩子,要是長時間泡在冰水裡,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活活凍死。
花漫漫不敢耽擱時間,抱著小男孩朝岸邊遊過去。
期間小男孩嗆了好幾口水。
他使勁咳嗽,卻不敢吭聲,雙手緊緊抱著花漫漫,小小的身子在她懷裡不住顫抖。
花漫漫遊了好久,手指終於觸碰到了陸地。
此時的她已經精疲力盡。
但她還是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懷裡的小男孩送到岸上。
小男孩渾身濕漉漉平地坐在地上,身體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蒼白著一張小臉,伸出被凍得發青的小手,想要幫忙將花漫漫從水裡拉出來。
花漫漫卻謝絕了他的好意。
“不用管我,你快回去吧。”
她能感覺到,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也許很快她就會離開。
她看著小男孩那張酷似李寂的小臉,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
“你的父親是誰?”
小男孩磕磕巴巴地說道:“昭、昭王。”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當她真正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仍舊不免鼻頭髮酸,眼眶也有些熱熱的。
她抬起右手,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小男孩的臉頰,哽咽著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李洵,”他頓了頓,很不好意思地小聲補了句,“小名是、是狗蛋。”
花漫漫笑了起來,淚水卻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
“你都這麽大了。”
李洵的身體快被凍得失去知覺了。
他知道自己應該盡快離開這裡,回家去找父王。
可看著面前的大姐姐,他卻油然而生了一種舍不得的情緒。
他舍不得離開這裡,舍不得離開她。
他忍不住問道。
“你是誰?”
花漫漫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將她向下拉拽。
她掙不脫那股力量。
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
她握住李洵的小手,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是你的娘親。”
李洵怔怔地看著她,眼睛一點點睜大。
他日思夜想的娘親,竟然奇跡般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原來娘親長這個樣子。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他竟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水下那股力量越來越大,花漫漫再也支撐不住,不得不松開了握住李洵的手。
她迎上李洵驚慌失措的目光,衝他溫柔一笑。
“別怕,娘親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隨後她便整個人都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轉眼變消失不見了。
李洵下意識朝湖邊撲過去,驚惶地伸出手。
“娘!”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李寂來了。
在他身後還跟著烏泱泱一大群人。
今天是大年初一,京中的王公貴族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都得進宮,向皇帝和太子拜年問安。
但因為皇帝還在癱瘓中,無法起身,於是大家就只能向年幼的太子拜年。
可太子年紀太小,什麽事都不懂,身邊必須要有人照看。
這個照看他的人不是別個,正是昭王李寂。
太子端坐在上首,而李寂就坐在他的旁邊,與他一同接受文武百官們的三跪九叩。
此時的李寂沒辦法將李洵帶在身邊,只能讓陳望北帶著李洵去偏殿休息。
誰知李洵竟然偷偷溜了出去。
李寂得知兒子不見了,立刻派人去找。
他們找了許久,才在湖邊找到了渾身濕漉漉的李洵。
李洵一邊喊著娘親別走,一邊朝著湖水滑進去。
好在李寂及時趕到,一把從後面將人拎了起來。
李洵卻還在拚命掙扎。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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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