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凝望著眼前女子, 林塵似沉思了會, 神色不變,“你覺得該如何?”
眨眨眼, 蘇漾咳嗽一聲,滿臉認真道:“當然得給錢呀, 不過看你這樣子肯定沒錢,但沒關系,你就給我打工還債吧, 等什麽時候掙夠十萬上品靈石了, 我們就互不相欠了。”
堂堂一個氣運加身的天選之子,十萬上品靈石她還說少了,最起碼得五十萬才行,不過人家現在還在發跡階段,她也不是那種獅子大張口的人,適當調整一下也行。
林塵頓了下, 低眉斂目,“好。”
嘴角一揚, 蘇漾立馬從欄杆上跳下來,這可不能算挾恩圖報, 那時候男主都沒氣了,她都沒有放棄對方,多感人呀, 她自己都快感動哭了。
“那從今以後你都得聽我的,知道嗎?”她湊過腦袋道。
繼續垂著眸,林塵聲音清冽,“好。”
抿嘴一笑,她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肩,“乖!”
瞥了眼肩上的手,林塵微微別過頭。
“那你現在就給我講個笑話吧。”她眉眼彎彎。
眼簾一抬,男子面上閃過一絲怔然,唇角微抿,扭過頭一言不發。
“你看你看,剛剛答應的那麽好,現在就開始不聽話了,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就是有來有往,每次我和你說話,你永遠不吭聲,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一種很沒有禮貌的行為?”蘇漾叉著腰神情嚴肅的瞪著他。
清風徐徐,吹動男子霜色袍角,他眉間微蹙,“我不會。”
“就是好笑的事情呀。”她繼續拍著他肩,“你能不能有點感激之情,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讓你講個笑話又不是讓你去上刀山下火海。”
白術剛從船艙出來就聽到了這句話,瞬間一臉愕然,讓林塵講笑話,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
“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救命恩人放在眼裡。”看著那個毫無波動的人,蘇漾頓時沉下臉。
眉心皺成川字,林塵眨了下眼,語氣怪異,“等我想到了就告訴你。”
撇撇嘴,蘇漾也沒有再執著下去,讓男主講
笑話,無疑是天方夜譚,不過她這人就喜歡挑戰不可能的事。
“我來我來!”
白術立馬走了過去,一臉詼諧的道:“從前有一隻黃鼠狼先後幾次竄入一戶農家偷雞,還每次都得手了。誰知大年初一凌晨偷雞時被主人放的捕鼠夾夾住,主人氣的要把黃鼠狼打殺,一邊罵道:深更半夜竄到我家偷雞,把你活捉是罪有應得,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黃鼠狼立馬辯解道:冤枉啊,我真的不是來偷雞的。”
主人冷笑一聲:那你來我家做什麽,難道是與雞約會?
黃鼠狼一本正經地說:“不,我是來給雞拜年的。”
說完,他咧著嘴看向兩人,然而隨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也聽不到什麽笑聲。
蘇漾瞥了兩人一眼,徑直進了船艙,忽然開始反思起自己上回那個笑話,是不是真的不好笑。
等她一走,白術訕笑一聲,“明明很好笑呀。”
不知想到什麽,他左顧右盼一眼,忽然神色肅穆的看向林塵,聲音壓低,“你說的那一段被銷毀的記載,我問過打掃藏經閣的弟子,他們都說不知道,不過還是被我打聽了出來,沒想到那一段記錄是被藏經閣於長老給銷毀的。”
曲陽鎮靠近靈宗,出現魔修這麽大的事不可能沒有記錄,為什麽於長老要銷毀當年的檔案,掌門知道嗎?
林塵呼吸微頓,眼神瞬間變得毫無溫度,被封藏的一幕幕瞬間重新浮現。
他突然捂住心口悶哼一聲,眉宇間忽然覆上一層冰霜,周身寒氣逼人。
見他的病又複發了,白術正準備伸手去扶,然而卻被人擋開。
“我知道了,謝謝。”他一步一步進了船艙。
到寧城需要三日,蘇漾一直在打坐調息,她感覺自己已經到了瓶頸,就差一個契機就能突破築基後期,不過一想到妖修的事她一直靜不下心,或許她爹說得對,她道心不穩,意志力不夠。
等終於到達寧城後,本來熱鬧繁華的地方青天白日大街上居然人跡稀少,家家戶戶大門禁閉,活生生像個廢棄的城鎮,若不是位置沒錯,蘇漾都要懷疑她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李郝依舊一臉不苟言笑的掃量著四周,一行人出現在大街上略顯突兀,偶爾
一些百姓看到也是立馬合上門,好像他們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幾個內門弟子也頗為稀奇的低聲議論著,“就算有妖修出沒,那也是極個別,怎會鬧成這般人心惶惶?”
“就是呀,寧城城主聽說還是個金丹後期修士,不會連幾個妖修也怕吧?”
“我聽說那妖修會扒皮,專門盯年輕貌美女子下手,就連城主的女兒也慘遭迫害,城主悲痛欲絕,還懸賞一萬上品捉拿凶手。”
說到這,眾人都是神色戚戚,冷不丁抖了下身子。
蘇漾也在打量四周荒涼的商鋪,現如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被扒皮的事,可見這次妖修是大規模行動,必定是這些皮對他們有什麽重大作用,如此明目張膽,分明是有恃無恐。
來到方傑所在的悅來客棧,依舊是大門禁閉,白術上前敲了兩下門,沒多久裡面忽然打開一條門縫,只見一雙警惕的眼睛望著外面,恰好對上蘇漾甜甜的微笑,掌櫃眼前一亮,忽然慢慢打開大門。
“住店。”李郝冷不丁道。
見他粗眉大眼不苟言笑,掌櫃有些懼怕的退後幾步,“不……不好意思,本店客滿了,幾位客官還是去別處吧。”
就如今寧城這副模樣,雞都看不到一隻,別說人了,怎麽可能會住滿,李郝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我們是靈宗弟子,之前應該有兩個師兄也住在您這,您不用怕,我們並沒有惡意,而且還能保護你們。”蘇漾一臉微笑的道。
聽到他們是靈宗弟子,掌櫃忽然有些松動,又了眼蘇漾,最終還是側過身讓他們進去。
只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姑娘你不該來這的。”
更多的他也沒有說,蘇漾走在前面笑道:“不礙事,要是不把那幾個妖修按在這,本小姐就不姓蘇!”
上次偷襲之事她至今未忘,如今機會倒是送上門了。
其他內門弟子都是仰慕的望著女子,只有李郝皺皺眉一臉不悅,似覺得她又要惹是生非。
林塵唇角微揚,低眉斂目。
一聽這霸氣的宣言,方傑頓時從房間裡竄了出來,待看到樓下的人時,立馬激動的揮揮手,“小師妹!”
一眼就看到了樓上的人,蘇漾不急不緩
上了二樓,眉梢微動,“身為我爹的真傳弟子,連幾個妖修也搞不定,這也就算了,居然連一點頭緒也沒有,能不能有點出息。”
本來還激動難耐的方傑笑容瞬間凝固,輕咳一聲,眼神閃躲,“我……我這是以逸待勞,以退為進。”
“說說什麽情況。”李郝一臉嚴肅徑直進了房間。
沒想到連李師兄也來了,方傑皮肉不笑的讓開路,然後老老實實跟了進去。
蘇漾讓一個內門弟子去開幾間上房,一邊看向後面的男主,“你待會在我房間外面布個聚靈陣,然後再布個禁製。”
林塵神色不變,“好。”
有免費的勞力使喚就是爽,蘇漾拍拍他肩,眉眼彎彎,“乖。”
蘇漾從沒想過有一天能這樣使喚男主,什麽氣運之子天道加身,現在還不是要老老實實給自己打工還債。
白術一臉異樣看著前面的人,越看越奇怪,可哪裡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進了房間,桌上忽然出現一副地圖,方傑一本正經的抬手指向其中一個地方,“這片楓樹林就是第一次發現屍體的地方,那是十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姑娘的屍體,我去查看過,的確有妖修的氣味,但是他們已經走了。”
“接下來一個月內幾乎有二十個女子喪命,但發現的地方都在城內,可見他們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行動,但奇怪的是氣味卻消失了,所以至今為止每次都慢了一步。”
聽完他的話,眾人都忍不住後背一陣發寒,唯有李郝定定的盯著那張地圖,似在沉思著什麽。
蘇漾坐在那撐著下頜,掃過眾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幾個妖修,然後再追查他們扒皮的目的是什麽,不過他們可以隱藏氣味,我們必須得找個辦法才行。”
聞言,李郝頓時瞥了她眼,“妖修如何隱藏氣味?”
蘇漾一噎,正欲說什麽,旁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無根水。”
霎那間,眾人又看向林塵,方傑使勁點著頭,他也記得好像古籍中有過這麽一段記載,但也記不太清了,而且很顯然普通的無根水是不行的。
李郝沉思片刻,忽然看向林塵,“明日我去尋個年輕的姑娘來做誘餌,你與方師弟則在暗中埋伏,切記,要留
活口。”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先不說現在該能不能找到姑娘,就算能找到也不能讓人家女孩子以身犯險呀,再說這種情況一個姑娘明晃晃出現在大街上,傻子都知道怎麽回事,蘇漾都懶得吐槽。
然而李郝突然把矛頭轉向了她,“此次並非兒戲,你就在客棧待著就行,我騰不出手再來看著你。”
蘇漾:“……”
她眉頭一皺,氣的頓時瞪大眼,“我為什麽要你照看?!”
似乎對她刁蠻任性的印象根深蒂固,李郝神情越發嚴肅,似帶著訓斥,“若是你不聽話,我便回稟掌門,把你送回去。”
蘇漾一噎,嚴重懷疑這李郝肯定是她娘派來的奸細!
方傑欲言又止的看著兩人,卻又不敢插嘴,其他人更是如此。
“無需如此。”林塵淡淡的看了眼李郝,“我不會讓她有事。”
雖然男主是好意,倒是蘇漾越聽越不對勁,自己實力又不差,而且上次在秘境裡也是自己救他出來的。
李郝粗眉一皺,沒有再說話,他主要是怕這位大小姐掉了一根頭髮絲,掌門也會心疼。
倒是方傑頗為異樣的望著兩人,什麽時候林師弟和小師妹關系這麽好了?
會議不歡而散,蘇漾並沒有和李郝計較,而是來到樓下找到掌櫃,畢竟靠那種簡單的法子蝦米都釣不上一隻。
“仙師不知道有什麽吩咐?”掌櫃的唯唯諾諾的笑著。
蘇漾一手撐在桌上,目光如炬,“你們城中有沒有萬事通之類的人?”
掌櫃愣了愣,似有些猶疑,可直到一袋靈石丟在桌上時,他瞬間咽了咽喉嚨,跟著點了點腦袋。
“城北賣布匹的第三條巷子裡的老王什麽都知道,不過……他愛錢,每次幫人問事要價都非常高,一般人都不會去找他。”掌櫃一副悻悻然的樣子。
聞言,蘇漾沉默了會,立馬笑著重新上了樓,剛好撞上要出門的李郝,他還帶了幾個內門弟子,可能是要去摸查線索。
兩人相視一眼又漠然別過頭,蘇漾哼了一聲,發現自己房間房間外赫然有個聚靈陣,周圍靈氣頓時充裕了起來,看起來倒像中級聚靈陣,她不得不感歎男主真是技能點滿分。
而且禁製也和以前略有不
同,明顯要牢固許多,可按照男主以前的靈力肯定做不到,除非他把秘籍的弱點改善了,難怪閉關了這麽久。
越想越氣人,等她去找方傑時,房門是開著的,只看到他和白術兩個人在嘀嘀咕咕講什麽,微微搖頭,很明顯這兩個人靠不住。
無奈之下,她只能來到男主門口敲了幾下門,沒多久房門就被人打開,裡面的人似乎正在調息,屋內有隱隱靈力波動的痕跡。
“什麽事?”他目光平和。
往後看了眼,蘇漾對他招招手,聲音壓低,“你和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