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
顧儼掀開衣服, 眼神黑沈沈地看向肆意妄為的小崽子, 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大概是何遇現在做事越發靠譜, 也很低調, 所以顧儼總是下意識的會忘記何遇的本質就是個小作精。
小作精就是, 渾身長滿了膽子。
無所畏懼。
何遇見顧儼是真的排斥用衣服遮, 他一方面也能想到顧儼大概的確是不能忍受蓋著衣服出去亮相的,默默地穿回了外套。
小崽子不說話垂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很委屈,很可憐, 一時間顧儼蓬勃的怒火像是被打了一記休止符止住了。
顧儼揉揉眉頭,讓另外一個保鏢代替了何遇推他。
「走吧。」
顧儼發現他說走輪椅卻沒有動, 疑惑的往後一看,就發現何遇正拉著輪椅和保鏢較勁。
保鏢又不敢真的和何遇用力搶, 可是也不敢擅自松開,只能僵持著。
顧儼本想呵斥, 卻又忍住了, 何遇嬌氣, 他要真的罵何遇, 何遇會不會紅著眼睛哭出來?
「外面的人會亂拍。」何遇開了口, 解釋道:「現在網上傳了很多謠言,有些人可能會為了製造噱頭亂拍亂寫。」
何遇朝外面看了眼, 想說晚些再出去,但是估計那些人不等到他們出去是不會離開的。他想了想, 覺得剛才他的確關心則亂, 太衝/動, 用衣服蒙頭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主意。
何遇建議道:「要不現在讓人去買一頂寬大的帽子回來?」他說著,便對始終守著顧儼的兩個保鏢之一說了自己的要求。
保鏢看了眼顧儼,見顧儼微微點了頭,才快速的離開,嗯,去買帽子。
顧儼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道:「你在關心我?」
何遇本想回車上再對生出誤會的顧儼解釋,但是現在估計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出去。他走到顧儼跟前,蹲下身,問:「哥,在你心裡,我是白眼狼嗎?」
在心裡喊過何遇小白眼狼的顧儼:「……」
他道:「不是。」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剛才的做法是嫌棄你?」何遇道:「而且還懷疑我是怕其他人介意……季青臨,秦溫瑜,任巍然……他們怎麼能和你比?我為什麼又要怕他們介意?」
「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也不是那種關係,哪怕真的是,我也不會為了他們折辱你。」
何遇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當初你對任巍然說,不准他折辱我,因為我畢竟是你的‘前妻’,顧家的主母……」
這個世界雖然同性戀婚姻合法了,但是受傳統觀念的影響,在大部分家庭里,像何遇這樣的,依舊被稱為‘妻’。
何遇卻有些不習慣,他停頓了一下,平緩了心情之後再道:「你維護我是因為顧家,對我好是因為那份戀愛合約。」
顧儼下意識的想反駁,何遇卻立刻道:「但是我依舊感激你。」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你對我的好是實實在在的,我懂得感恩,始終心懷感激。」何遇道:「你在我心裡非常重要。」
何遇知道季青臨絕對是顧儼心裡的一道坎,於是他非常用力的肯定道:「比季青臨重要,重要非常非常非常多。」
何遇比劃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幼稚,又像是在耍寶,但是眼神卻透著認真和真誠。
他是認真的,這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何遇一次性說了很多話,顧儼認真地傾聽著,聽到最後,心裡又酸,又甜,又麻,又澀,混合在一起,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顧儼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顧儼才道:「只有感激嗎?」
心裡揣揣,擔心顧儼並不相信他的何遇聽到這句話,楞了一下:「啊?」
顧儼再次重復了一遍:「你對我,只有感激嗎?」
「說實話。」顧儼眼光灼灼的看著何遇。
何遇被顧儼看得莫名心悸,搖了搖頭。
顧儼語氣帶著幾分引誘,緩緩問道:「那還有什麼?」
何遇道:「親情?」
顧儼放在扶手上的手握了握,又松開。他繼續保持著帶著幾分引誘的溫和語氣:「還有呢?」
還有什麼?
何遇想到了自己對顧儼的小心思,心裡犯慫,顧儼難道已經發現他對他有覬覦之心?
何遇頓時有些膽戰心驚,用力搖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絕對沒有想睡哥哥的想法!
顧儼:「……」
顧儼的心情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被何遇的‘他們怎麼能和你比’‘你在我心裡非常非常重要,比季青臨重要的多’哄得心中熨帖,一會兒又因為何遇一口一個感激,親情聽得失望難受。
顧儼注視著何遇滿是他的倒影的眸子,道:「那在你心裡,我對你好,只是因為那份合約?」
不敢自作多情,真把原因歸於合約和原身的何遇:「……」
他道:「不是。」
說完,何遇突然覺得這樣的對話似乎有些耳熟?
外面一片喧鬧,這裡卻只有他們兩人的聲音,何遇蹲在他的旁邊,眼裡只倒映著他的身影。顧儼的喉結緩緩地滑動了一下,伸出手,撫在何遇的臉上,某種情緒衝出牢籠,佔據了他的大腦。
何遇臉上的溫度比顧儼的手要冷,皮膚潤澤白皙,摸著像是一塊細膩冰涼的玉石,讓人忍不住想多加停留。
何遇被顧儼這樣親密的動作驚得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不該退開。
他聽見顧儼沈聲道:「對,不是。」
顧儼突然俯身,兩人的臉湊得極近,何遇心跳如鼓,帶了點莫名的期待,聲音中多了幾分顫音問:「那還有什麼?」
顧儼撫在何遇臉上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然後對著何遇的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