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儼被何遇背著跑出去時, 記事以來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羞恥的滋味。
顧家, 臥室里, 顧儼靠坐在沙發上, 原本扣得整整齊齊的襯衫紐扣被解開了三顆, 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膛,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散髮著低氣壓。
何遇接過管家叔叔端上來盛著湯圓碗的托盤,關上門。
「哥, 吃湯圓。」何遇雙手捧著一碗湯圓送到顧儼的面前。
顧儼轉頭,對上何遇的眼睛, 一秒,兩秒, 三秒……
顧儼偏開頭,冷淡地道:「不吃。」
「那我把你那份也吃了。」何遇沒有堅持, 收回遞過去的碗, 捏著勺子舀了一顆塞進了嘴裡, 軟糯的外皮被輕易的咬開, 芝麻的香甜在口中溢出、擴散。
何遇本就有些餓了, 吃下一顆湯圓,他滿足的微微眯眼, 神態間透著幾分饜足。
顧儼:「……」
小沒良心的。
何遇一邊吃一邊抬眼偷看顧儼,一不小心把芝麻餡蹭到了一些在嘴邊上卻渾然不覺。
顧儼眼角瞥見何遇最邊上的芝麻糊, 見何遇一直不擦, 他忍了又忍, 終於忍無可忍的從西服口袋里抽出方巾。
但就在他要給何遇擦的時候,何遇卻像是早知道他要這樣做似的躲開了。
「你……」
顧儼嘴巴剛張開,何遇就突然湊了上來,嘴對嘴親了上來。
一股子芝麻味兒。
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何遇已經坐到了顧儼的腿上,顧儼攬住他的腰,不忘把那礙眼的芝麻糊清理掉了。
何遇突然想起了他吃了一半的湯圓,頓時推開了顧儼,打斷了這個吻。
他翻了個身從顧儼身上下去,「哥,湯圓再不吃要冷了。」
湯圓?
顧儼眼睜睜看著何遇就這樣捨下他吃去了湯圓,愣了一下,然後抿著唇撈過了那一碗還沒動的湯圓。
何遇看他,「你不是說不吃嗎?」
顧儼斜了何遇一眼:「現在想吃不可以?」
「可以。」何遇點頭,嘴角上揚。
顧儼見何遇笑,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他不太愛吃湯圓這種軟乎乎又甜膩膩的東西,可是剛才他嘗了一下,味道十分香甜,吃一下也不無不可。
正好搶了這個小混賬的口糧,讓他知道冷落他的下場。
顧儼剛吃下第三個湯圓的時候,就聽到何遇問:「哥,你剛才生氣了嗎?」
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他把湯圓送進嘴裡,咽下去了,才不緊不慢的道:「沒生氣。」
「我覺得你生氣了。」何遇放下了勺子,繼續看著顧儼,認真道:「哥,生氣沒關係,但是你不能藏著不說。」
「我不想你在心裡偷偷討厭我。」
「胡思亂想什麼?」顧儼眉頭微微蹙起,見何遇黑白分明的眼睛依舊在直勾勾的盯著他,那股執拗勁兒讓他不得不妥協,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為什麼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何遇懷疑顧儼依舊在敷衍他。
雖然何遇的話有點繞,但是顧儼還是聽懂了。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為,在我還沒有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那種生氣的感覺就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似乎有無數次他因何遇做的某些事情生了火氣,可是很快又因何遇撒撒嬌,一個對視這樣簡單的理由而熄火,之後他就再想不起他之前為什麼發火了,彷彿得了失憶症。
他意識到,何遇對他的影響超出意料的大,大到會令他失去原則。
情緒和判斷力被他人掌控著,這種行為很危險,甚至是愚蠢。
偏偏他卻在明知故犯,甘之如飴。
顧儼抬手在何遇的發頂上揉了揉,柔軟至極的觸感讓他再次忍不住感嘆了一遍自己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