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璐望著木桶裡的大鯉魚,看著魚兒們擺著尾巴游來遊去的樣子,便覺得原來釣魚還挺有意思的。
原先這木桶裡有三條,加上之後兩人一塊釣的,統共就有七條了。甄寶璐自個兒只釣了兩條,便對著薛謙道:「天色不早了,今兒就到此為止吧。這魚我拿條大的,其他的五弟你都帶走吧。」
薛謙說道:「我不大愛吃魚,蘭姨娘不用這麼多,兩條就夠了。」
還有不愛吃魚的?甄寶璐看他,見他生得清瘦,面容稚氣,便想起自家那兩個胖嘟嘟的弟弟,語重心長道:「小孩子多吃魚對身體好,你忙著念書,該多吃魚補補身子。而且這魚眼睛最好,吃了還會變聰明呢。」
因二人一道垂釣,關係也仿佛漸漸拉近了,甄寶璐本就覺得他和薛讓生得像,又見他在安國公府過得不好,便將他當成弟弟一般照顧。起初這薛謙不愛說話,可他到底還是年少,關係稍微親近些了,話也多了起來。不過這大抵和甄寶璐開朗的性子有關,身邊的人也會被她感染,不知不覺這話就變多了。
薛謙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嫂,知她也不過剛及笄的年紀,雖然已經嫁人了,其實也就比他大了兩歲罷了。便是再如何的端莊賢慧,骨子裡還是個活潑的小姑娘。薛謙覺得她很親切,並不像其他高高在上的貴女一樣,看不起庶出的,便含笑應下。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便下起一陣大雨來。
甄寶璐站在涼亭邊上,那雨順著風斜了進來,將她的裙擺一角都打濕了,得虧甄寶璐反應快,「哎呀」了一聲,就急急忙忙躲到另一邊,不然哪裡只是打濕一角而已。
她望著外面的雨,下得極大。
香寒是一直陪在甄寶璐身邊的,便道:「夫人,奴婢過去拿兩把傘吧。」
甄寶璐素來將香寒當成姐妹般,瞧著這雨這般大,她也不忍心讓她冒雨去拿傘。甄寶璐搖頭道:「不用了,不過是雷雨罷了,過會兒就停了。」只是這個時候,薛讓也該回來了吧。
甄寶璐靜靜站在涼亭之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便轉了一個身。
就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朦朧的雨中漸漸隱現,他的手裡撐著一把油紙傘,沿著石子路,朝著涼亭緩緩走來。
他剛回來,身上穿得還是早晨的那套衣裳。
竟連衣裳都還沒換。
甄寶璐見他慢慢走近,也稍稍往前走了幾步,待他進來了,才仰頭笑道:「你怎麼來了?」
薛讓面色如常,說道:「聽說你在這兒釣魚,瞧見下雨了,就過來看看。」說著,他看向了站在木桶邊上的少年。
薛謙身為庶弟,同薛讓接觸的次數不多,而且薛讓又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兩個不愛說話的人湊在一起,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這會兒,薛謙忙上前恭敬道:「大哥。」
薛謙才十二,比起甄寶璐,身形都矮了一些,何況是比常人高大許多的薛讓。站在他的面前,登時襯得他像個孩子。而且兩人的五官雖然有些像,可薛謙的稍顯柔和,有種斯斯文文的感覺,而薛讓的五官輪廓更深些,且他略年長,越發襯得他氣質沉穩。
薛讓只淡淡「嗯」了一聲,並未再多說什麼。
甄寶璐已經習慣了薛讓的性子了,在她面前還好些,在其他人面前,當真是話少得可憐。她拉著他的手走到木桶旁,有些興奮道:「大表哥你瞧,這些都是我和五弟釣的。沒想到五弟小小年紀,釣魚竟這般厲害。大表哥,你愛吃魚,晚上就讓廚房做,嗯……這會兒天氣熱,吃清蒸的怎麼樣?」
薛讓道:「好,聽你的。」
甄寶璐笑了笑,瞧著外面的雨有些小了,薛讓才拉著她回去。
薛讓又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薛謙,言辭淡淡道:「五弟在此處等一會兒,馬上便會有人送傘過來。」
薛謙感激道:「多謝大哥。」
甄寶璐嘴角也翹了翹。她就知道薛讓看著性子冷淡,其實待親人還是挺好的。
她同薛讓一道出去,他大抵是怕她淋著,打傘的時候將傘偏向她這邊,等到了四和居的時候,甄寶璐替他換衣裳,就瞧見他另一邊肩膀處的衣裳都淋濕了。
晚膳做了清蒸鯉魚。
鯉魚蒸至魚珠突出,魚肉嫩熟方可。清蒸鯉魚鮮醇清香、肉質細嫩,加之這魚又是甄寶璐親手釣的,愈發突出它的美味來。甄寶璐吃得津津有味,卻不知為何,今兒薛讓卻並沒有怎麼動——她記得他分明是愛吃魚的。
甄寶璐心下有些黯然。這並不是她所期待的反應。只是就為著一條魚,甄寶璐覺得自己太計較了。大抵是平日薛讓待她太好,她對他的期待也高了一些,可薛讓到底不是完人,沒必要處處迎合她的心情。
甄寶璐彎唇,問道:「大表哥今兒事情多嗎?怎麼一副沒胃口的樣子。」
薛讓望了她一眼,笑了笑才道:「的確有些忙。」他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沖著她道,「很好吃。」
甄寶璐心情愉悅,又替他夾了一塊,擱到他的碗裡:「那就多吃點兒。你若是愛吃,明兒我就再去釣。」
薛讓卻道:「偶爾一回就成了。你若是天天去釣魚,被岳父知道了,還以為我怎麼虧待你了。」
也是。
甄寶璐還是小孩子心性,只是覺得這釣魚新鮮罷了。可她得記著自個兒的身份,她是安國公府的長孫媳,哪有天天跑去釣魚的道理?甄寶璐覺得薛讓說得在理,也就點了頭,又說到了薛謙:「……祖母讓我替他報了明年白鷺書院的入學考試,五弟聰慧,小小年紀就飽讀詩書,想來這入學考試也難不倒他。」
薛謙的性子其實和尚哥兒有些像,都是年少老成,生得極聰慧,又寡言少語的。只是薛謙身為庶子的緣故,待人客氣禮貌些。甄寶璐非常看好他。
薛讓聽了,看著妻子含笑的小臉,稍稍垂眸。她的確最欣賞飽讀詩書有才華之人。
今兒下了雨,晚上也涼爽了一些。甄寶璐先沐浴完躺在榻上。薛讓從淨房出來,看著雕花架子床上,妻子已經側躺著睡了。錦被顏色鮮豔,殷紅喜慶,她的雪臂裸露在外,雪嫩纖細,烏髮披散著,美得有些令人恍惚。
薛讓怔怔站了一會兒,才走了過去,上了榻放下床帳,自身後輕輕摟著她的身子。
甄寶璐察覺到他的氣息,習慣性的轉身,抬手抱住他,將身子偎在他的懷裡。今兒她並不忙碌,也不像昨日那般累,一雙眸子清明水亮,打量了他一眼。她再如何的大大咧咧,也能感覺出今兒薛讓的心情不大好。她以為是公事上的問題,也沒有多問,只抬臉親親他,說道:「我有些想姐姐,想過去看看她。」
甄寶瓊懷著身孕,雖說在忠勇侯府吃好喝好,可她還是有些想念。
薛讓摟著她的身子,道:「嗯。你同祖母說一聲就是了。我同姐夫倒是見過幾回,瞧他紅光滿面的,心情很好,想來你姐姐應當過得不錯。」薛讓和宋執本就是好友,如今成了連襟,關係自然也親近了一些。
甄寶璐安心的「嗯」了一聲。兩人擁了一會兒,薛讓的手便開始不規矩了。男人的掌心炙熱粗礪,摸過揉過的地方,仿佛著了火似的。甄寶璐身子發軟,由著他欺身上來。期初他磨磨蹭蹭,她被他弄得春水潺潺,心下有些羞惱,待後來他強勢出擊,她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知為何,今兒他的力道格外重些。
甄寶璐哭哭啼啼,一張臉兒春潮滿面。自洞房花燭夜那回,她便很少見薛讓這般失控。她將手伸到床帳外面,下一刻又被他緊緊握住強勢的拉了回來。她整個人都在他的懷裡,像只遇到了狂風巨浪的小船,顛簸著,飄蕩著,晃晃悠悠,搖搖欲墜。
鬧騰了很久。
甄寶璐也覺得納悶,為何他總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到後來她只覺得疲倦,沒心思想別的,軟著身子一動不動,由著他抱著自己去淨房沐浴。再次上榻之後,她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間,總感覺有人在輕輕撫著她的臉,一下一下,非常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