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密集的藤蔓撥開,溫彥平先是凝神感受了下,山洞裡沒有其他凶獸的氣息,方將項清春拽進了山洞。
此時天空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且雨勢有越來越密集的趨勢,連原本還明媚的天空也灰暗下來,世界變得一片灰蒙蒙的,光線也暗了下來。山洞裡的光線不足,放眼望去一片黑乎乎的,也不知道空間有多大。
等能乾的小姑娘將火升起來後,項清春這才能好好地觀察山洞,出乎意料之外,這山洞竟然十分大,可容納百人左右,山洞裡十分乾燥,角落裡堆著一些乾柴,還有一張石床,石床上鋪著柔軟的乾草。可見這山洞經常有人打理,應該是那些進山裡來打獵的獵戶。
項清春觀察了一遍,目光隱晦地看向正在火堆邊忙碌的小姑娘,勤勞能乾的小姑娘顯得他一個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動,四體不勤,莫名地有些鬱悶,更多的是為小姑娘的能乾而自豪愉悅。
這種亂驕傲一把的感覺是腫麽回事?
升起了火,又在旁邊用幾根長木條架起了一個高大的架子,溫彥平忙叫道:“狐狸精,你的衣服都濕了,還不脫下來烤烤,小心生病啊。”
“……。”
項清春木著臉,慢吞吞地走過來,然後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坐到火堆旁,看著對面正拿著一根木棍翻著火堆的小姑娘,目光落到她隻濕了半塊的肩膀上。相比於他半身都濕了的狼狽,小姑娘真的是只打濕了一點兒。
溫彥平看他平靜的臉,自然對他有所了解的,知道他平靜表相下的鬱悶,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說道:“看吧,當時讓你用大葉子擋雨你不乾,現在都濕了吧。”
那形象也特傻了!就算他不介意傻一點兒,但是當時她的速度那麽快,葉子都掀飛了,誰像她這麽變態,跑得飛快的同時還能兼顧著幾張大葉子擋雨?至少作為個飽讀詩書的貴公子,他做不到!
項清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裡萬分挫敗,更挫敗的是,這個大咧咧地催促他趕緊脫衣服的家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個男人無疑。
最後,項清春將外袍脫下,隻穿了白色的單衣窩在火堆前,看著小姑娘利索地將他的衣服搭到架子上,然後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將一隻處理好的兔子串到乾淨的樹枝上,架在火上烤。
小師弟太能幹了,顯得做師兄的太沒用了腫麽破?
“小師弟,你的衣服也濕了,要不要脫下來我幫你烤烤?”項清春盯著她的胸前問道。
溫彥平正捏著一枚青果擠出果汁澆在兔子上,聽到他的話,頭也不抬地說:“不用了,隻濕了一點兒,烤烤就幹了。”
項清春盯了她一會兒,思索著兩人的武力值之差,若是自己將她霸王硬上弓直接扒光會被她揍飛的可能性,於是遺憾地熄了那等心思。
這時,溫彥平將那隻兔子遞給他,用一種期待的表情說:“我想吃烤肉。”
終於有件自己能做的事情了,項清春舒心地將之接了過來,開始翻轉火上的兔子。
一會兒後,那隻烤兔子冒了油花,金黃色的油滴在篝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味,又因為加入了果汁,更有一種清香的味道,十分勾人。
項清春抬頭看了眼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兔子的某人,心裡歎了口氣。
等兔子烤好後,項清春用小短匕將一條兔腿割下來,放到一張洗乾淨的大葉子中,遞給猛咽口水的某人,看她快活地大口吃肉,雖然粗魯得讓人不忍直視,仍是忍不住微笑。
溫彥平的禮儀規矩自然是極好的,那可是宮裡出來有最嚴格的嬤嬤糾正教導的,只可惜這家夥多是用來裝模作樣,一在熟人面前就會原形畢露。項清春以前不知道,後來幾次後就確定了,溫彥平根本從來沒將他當外人過,讓他既高興又鬱悶。高興她對自己的全然信任,鬱悶的是這家夥就當自己是兄弟,可以舍命相托的那種。
摔,誰要當她兄弟啊!
等吃飽喝足後,外面的雨仍沒有停,反而天色越來越暗了,看樣子,這場雨估計會下到第二天左右。
衣服也烘幹了,項清春慢條斯理地將外袍穿上,仔仔細細地系好腰帶,動作嫻熟而優雅,一舉一動渾然天成,如同一副最美麗的畫卷,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項清春動作不停,抬頭望了一眼根本沒有啥避閑想法的人,心裡再一次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質疑。
穿好衣服,項清春走到洞口前看了看雨幕,風帶著雨水刮了過來,很快便沾上了他的衣擺,帶來了冷冽的寒意。
溫彥平跑過來,用一個山洞裡的粗陶罐裝了半罐子水,然後又扯了一張洞口前的不知名的植物的葉子揉碎了搓洗手,很快地手上的油膩和油煙味一起洗得乾乾淨淨。項清春看罷,也一起洗了洗手,心裡對她不免有些憐惜。
沒有人天生就會如何在野外生存,特別是他們這種生活在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必定是吃過了苦不得不學習,才能如此自然熟悉。溫彥平小時候經歷了什麽沒有人知道,溫良在收養她的時候,將她的過往給抹平了,憑他如何去查也查不出個大概,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看這雨估計會下很久,天也黑了,我們今晚不會要在這裡過夜吧?”溫彥平問道,神色間並無沮喪憂慮,對她而言就算只有個破山洞也沒啥大問題。只是看狐狸精一副嬌貴無比的模樣,她擔心他扛不住。
項清春有些惱怒,這家夥心裡想什麽就會顯露在臉上,以為他看不出她認為他嬌生慣養的嫌棄表情麽?“不會,侍衛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的。”然後又看到她松了口氣,一副果然嬌生慣養的了然表情,幾乎忍不住將她暴打一頓。
果然小師弟太能幹了,真是太討厭了。
如項清春所說的,在天黑之前,侍衛們果然找來了。
兩人穿上侍衛帶來的鬥蓬,戴上了大草帽,便離開了山洞。
雖然有鬥蓬等物擋雨,不過回到別莊後,他們的衣服仍是濕了大半,照光很有眼色,早就讓人準備好了熱水和乾淨的衣物放在澡堂中。
溫彥平十分滿意,覺得照光實在是知情知趣,將人都轟出去後,就將自己扒了,直接跳進了冒著白煙的沐池裡,隻留了顆腦袋在洞面上,開始舒服地泡澡。
另一邊,項清春可沒她的好閑心,按平常的速度洗了澡了,便穿戴整齊地出來了。問了照光,知道某人還在洗澡,目光一轉,便往另一個澡堂行去。
照光驚悚了,難道他家少爺要去偷窺溫少爺洗澡?少爺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麽?可憐的溫少爺,他要不要將準備好的潤滑劑偷偷送過來呢?
幸好項清春後腦沒長眼睛,不然在看到自己的小廝那種猥瑣的表情,非弄死他不可。
來到澡堂外,項清春轉頭面無表情地看向照光,照光冷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趕緊退到了很遠處的轉角中蹲著,開始糾結著,挑個什麽恰當的時機將潤滑劑送上去比較好呢?沒有潤滑劑的話,兩個男人在一起,會受傷的吧?
項清春滿意於小廝的知趣,站在門外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裡頭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可以聽出裡頭的人應該還在洗澡。再敲敲門,這才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誰啊?進來吧。”
未發育的少年的聲音清清亮亮的,十分中性,這也是項清春以前從來不會懷疑多想的原因。可是自從懷疑起後,總會試著找突破口,這會兒聽到這聲音,不知道怎麽地,想著,若是個女孩兒,這聲音雖然過於清亮,但也算是很有朝氣吧?
手心有些虛汗,項清春定了定神,既然她都出聲了,不進去好像不太好。
於是他推門進去了。
澡堂中霧氣彌漫,站在屏風前的人正將腰帶系上,看到走進來的人,露出高興的表情,“狐狸精,這水的味道很奇怪,不過泡起來的感覺很不錯。”
項清春瞪著她身上的衣物,木然地道:“澡堂的水引自山上的溫泉水,泡過後能消除疲勞……。”不是應該正在澡泡麽?那剛才的水聲是腫麽回事?
“果然是溫泉,真不錯。”溫彥平高興地說,“剛才還有隻小猴子跑來和我一起泡躁呢,不過你敲門後,它就跑了,真可惜。”
“……。”不,一點也不可惜,他想弄死那隻死猴子!
兩人說著,一起出了澡堂,便見到外面蹲著的照光。
“咦,照光你蹲在這裡淋雨麽?”溫彥平好笑地問道,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
項清春冷眼看著自家小廝那傻不愣登的表情,已經懶得猜測他又腦補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了,直接帶著小姑娘走過。
由於下雨,四處都是濕漉漉的,也沒有什麽地方好去,兩人只能困在屋子裡,項清春拿出了棋盤後,開始下棋消磨時光。
直到亥時過後,小姑娘露出了困倦的表情,項清春才收了棋盤,讓她去睡覺。
“狐狸精,晚安!”溫彥平活力四射地說了句,然後蹦進了屋子裡,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那砰的聲音,不僅關上了門,也像在嘲笑他所做的無用功。
項清春抹了把臉,再次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變態了,生了臆想,所以將個男人幻想成了女人。這一天來,無論處於什麽處境,大大咧咧的某人都讓他一再地否決了某人是女孩子的可能。若真是個姑娘家,這也太像個男人了。
溫彥平是被下腹一**悶悶的疼痛給痛醒的。
這種悶痛不像受傷時的痛楚,而是那種像磨人心志的悶痛,不是不能忍受,但卻讓人感覺到心情十分暴躁。
暴躁的小姑娘醒了,坐在床上呆了一會兒,方才扒了扒凌亂的長發,然後小心地摸下床,繞到房裡的屏風後,就著窗外微微的天光,扒開自己的褻褲,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一抹紅色。
小姑娘的表情僵硬了。
過了會兒,屋子裡傳來了某人悲憤的聲音:“緋衣,你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