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的人都知道,蕭太太有一個極出息的弟弟,見過的人卻寥寥無幾。直到上一次蕭安瀾大婚,霍峻廷才第一次真正的公開在眾人面前。
見過他的人雖然不多,但每個見了面的,都會牢牢把他記住。
畢竟,眾人都記得孫家的發家史。一戶鄉下小地主,靠著一位師長,就能夠在柳城橫行霸道稱王稱霸。而蕭太太這位弟弟,其軍銜甚至比孫家那位師長還高,若能和他攀上關係,不說讓自己女兒當他的太太,就算是個姨娘,也足夠讓自己家族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年輕的姑娘們不知他的身份,只看他俊朗冷硬的五官已覺得怦然心跳,再等各位太太暗暗點出其中利益,眾人看向霍峻廷的目光更加熾熱。
蕭太太猛然見了自己弟弟,先是一愣,很快驚喜的迎上去,照著他的肩膀就是用力一拍,「臭小子,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什麼時候到的?吃飯了嗎?」
音樂雖然還在繼續,但各人的心思已經不在舞會上,一個個目光或含蓄,或明目張膽往這邊打量。
「有軍務,順道過來看看。」霍峻廷道。
蕭太太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他有幾分風塵僕僕之色,便問道:「能留幾天?」
「明日一早就走。」
蕭太太聽了有些失落,她平日雖沒怎麼顯現,大大咧咧,可畢竟是唯一的弟弟,難得見一面,自然希望他能多留幾天,但是又知道他有軍務在身,無法出言挽留。不免失望。
不過她很快又笑道:「既然明天就要走,那今晚必須聽我的,就睡在阿姐那裡,不許回你那小破屋。」
霍峻廷點點頭。
蕭安瀾牽著俞宛如過來跟他打招呼,蕭家其餘成員也紛紛靠過來。
各自見了面,蕭太太說:「都去跳舞吧,別冷落了客人,有什麼話晚上回去慢慢敘。」
她又拉著霍峻廷,不容分說往舞池邊走去,「我這兒有你一位故人,你既然來了,也要跟人見個面才好。」
蘭瑞正和賈雲舟靠在長桌邊說話,見兩人走過來,站直了身體。
蕭太太笑吟吟道:「我聽宛如說,你們倆人從前在省城是認識的。這麼巧,今晚又都到了我這裡。若不一起跳一支舞,怎麼對得起這緣分,小瑞你說是不是?」
蘭瑞看了霍峻廷一眼,淡淡點頭,「霍將軍。」
霍峻廷也略略點頭。
蕭太太見二人無話,又對賈雲舟道:「賈先生,我要將您的舞伴借走一會兒,您不介意吧?」
賈雲舟看了看蘭瑞和霍峻廷一張比一張冷峻的臉,斯文笑道:「蕭太太請便。」
蕭太太又看了看蘭瑞,見她沒說什麼,便一臉燦爛地狠狠擰了自己弟弟一把。
霍峻廷低頭看她,被她瞪了一眼,這才上前一步,一板一眼道:「蘭小姐,可否請您跳一支舞?」
蘭瑞看了他半晌,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冷淡的點了點頭。
等兩人離開,看著他們踏入舞池,蕭太太才輕輕吁了一口氣。
別看霍峻廷那樣,他聽也是會跳舞的,只是,優雅流暢的華爾茲讓他跳來,動作僵硬刻板得像是書上照模子搬下來的一樣,沒有絲毫美感。
蘭瑞越跳,越覺得自己對面就是個提線木偶。
兩人各自繃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氣氛僵硬得不像舞伴,到像一對宿敵。
他們周圍起舞的人,不知是不是感受到這氛圍,紛紛避開。
蕭太太在旁邊看得直跺腳,恨不得上前去扒開自己那不解風情的弟弟,替他來跳這場舞。
除了她,也有別人關注場中兩人,不知內情的,紛紛打聽蘭瑞是什麼來頭,怎麼霍將軍一來就邀請她,她還敢給那樣的冷臉。
一曲完畢,兩人分開來,蘭瑞獨自走向護欄。
霍峻廷站在原地,不少年輕姑娘在他周圍推推搡搡,似乎想上前約他跳下一支舞,但又礙於他的氣勢,不敢上前。
蕭安瀾攬著俞宛如,給她端了杯熱茶,看笑話一般道:「媳婦兒,你說一會兒要是有人去邀請舅舅的話,他會答應嗎?」
「會吧。」俞宛如有些遲疑,一般來說,女士主動邀請,男士很少有不同意的,但是看著霍峻廷的樣子,她又不確定,總覺得舅舅不是那種會礙於面子妥協的人。
蕭安瀾齜牙一笑,「那咱們就在這裡等著,看他會怎麼辦。」
正說著,就有一個姑娘似乎鼓足了勇氣,準備上前,但比她更快的是蕭太太。
蕭太太快步走到霍峻廷面前,恨鐵不成鋼道:「你傻站著幹什麼?去跟小瑞說話呀!」
「說什麼?」霍峻廷問。
「隨便說什麼!說了就行!誒——等等!」蕭太太突然皺起眉頭,她自問對蘭瑞是有一點瞭解的,知道她待人冷淡,卻不冷漠,可看剛才她對小弟,明顯比別人還冷一些,這可不像舊識的樣子啊!
她猛的想到一個問題,安瀾只跟他說小弟和蘭瑞認識,並且有些往來,卻沒說,這到底是好的來往還是有過節的來往,想到或許是另一種可能,蕭太太差點流下冷汗。
她又看了看自己小弟,想想他的性子,不妙地發現,這種可能的真實性還不小。
越想越不對勁,蕭太太索性把霍峻廷拉到一旁,避開了人,直接道:「你老實跟我說,你和小瑞是怎麼認識的,她為什麼不待見你?」
霍峻廷斂眉垂眼,道:「她不想見我。」
「為什麼?」蕭太太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明顯。
「之前交手,我不慎觸碰了她的身體。」
「……然後呢?!」
「我準備負責,但她不願意。」
蕭太太冷靜地擦了擦汗,「你要怎麼負責?」
「我上門提親,被拒絕了,後來才知道,這事應該由阿姐去做。」
「呵呵……」蕭太太毫無起伏地笑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一把擰住霍峻廷的耳朵,對著他喊道:「你這傻狍子,活該你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