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過來,完全是給老朋友Allen的面子。
Allen說遠東的任彥東想學鋼琴,他其實挺納悶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上市集團的負責人,到了人生最通透的年紀,哪還會靜下心來感受音樂。
任彥東誠意道:“我是系統跟您學,從零開始,沒想過要速成。”
嶽老師頷首,問出心中疑惑,“能說說學琴的原因嗎?”
任彥東手指摩.挲著茶杯,沒隱瞞,“為了追盛夏。”
他說:“在墨爾本時,她跟Allen第一次見面,兩人就因為合奏曲子,現在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Allen就是他跟嶽老師共同的朋友,一個鋼琴天才,在墨爾本和悉尼演出時,盛夏都跟他合奏了一曲。
他看著嶽老師,“我也不知道我能學到什麽程度,但學了我才能了解樂器。”也才能真正的領悟到音樂的魅力。
他喝了口茶,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嶽老師,說了您別笑,之前盛夏跟我說,三哥,小提琴演奏是我的夢想。結果我回她,我以為那只是一份工作,我還跟她說了一大通道理。”
還跟她說,他現在的工作也是他曾經的夢想,最後也只是一份工作。
到現在他也忘不掉,她當時看他的眼神,特別無奈和無助。
而那時候,他偏執的以為,自己全是對的。
嶽老師的年紀已經是任彥東的長輩,他語重心長道:“這也可以理解,隔行如隔山,就像你們的書法,兩幅字放我面前,我品評不出其中的奧妙。但你願意從頭開始學鋼琴,難能可貴。”
接著,他說起盛夏,“我也聽過盛夏的演奏會,聽了四場。”
任彥東一愣,“您也聽了?”
嶽老師笑著點點頭,“國內的兩場我都聽了,悉尼那場,還有柏林那場,我是專門過去聽的。”
任彥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也沒法形容心裡的感受。
嶽老師:“聽盛夏演奏會的人,有很多都是專業音樂人士,有些是在朋友的推薦下過去聽,聽了一場後一發不可收拾。”
任彥東驚詫:“專業人士?”
嶽老師:“對,他們的音樂成就遠遠高於盛夏,還有幾位的音樂造詣是盛夏近階段無法企及的,可他們還是很喜歡她,不是捧場,是享受、是聆聽,盛夏的演奏會是一場聽覺盛宴。”
嶽老師怕任彥東沒法直觀感受,就說的具體點。
“我們圈內的一些老朋友是這麽形容盛夏的,她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女孩。她極具音樂天賦,身上還有一股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靈性。”
他的一位朋友,茱莉亞音樂學院的教授,什麽樣的弦樂樂器的天才沒見過?可他聽了盛夏的演奏會視頻片段,連連稱讚,說盛夏是樂器天使。
後來盛夏在紐約的那場演奏會,那位教授朋友去現場了,聽得如醉如癡,聽完後還抱怨,說演奏時間太短,應該再長一些。
其實已經夠長了。
嶽老師提起盛夏,毫不吝嗇讚美之詞,說起來就打不住,像是在說自家孩子,“她沒有經過更高音樂學府的系統學習,卻有些地方能無師自通,她的水準達到了最高專業級別。”
“當然她在演奏上也有不足,但是我們都能忽略她技術上的小瑕疵,而沉浸在她人琴合一的演奏裡。”
那個時候,他真覺得,瑕不掩瑜。
他抿了口茶,繼續道:“武林高手講究的是人劍合一,她也達到了音樂的最高境界。”
人琴合一。
任彥東:“嶽老師,能不能再跟我說說你們那個圈子裡,跟盛夏有關的一些事,我想多了解一下。”
嶽老師:“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不知道的。”
任彥東:“您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對她的小提琴...幾乎不了解,演奏會也只聽了三場。”
嶽老師笑了,半開玩笑道:“難怪要踹你了,你大概不知道,她為了你放棄了繼續演奏小提琴的夢想。”
任彥東聲音略沙啞:“什麽意思?”
嶽老師:“當初她演奏會進行到第六場時,在我們那個圈,包括國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她天生就屬於舞台。後來有不少國外知名音樂學府邀請她去深造,她都拒絕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她給出的理由:“她說,我會離我的愛人越來越遠,說不定就會失去他。”
她還說:“我想回去做個金融學霸。”
當時大家都笑,以為她是在冷幽默。
哪知道,她還真的回來考研。
他當時也覺得惋惜,後來找熟人打聽了一下盛夏以及她家裡的情況,他才知道,她們家除了舅舅,就沒其他人支持她拉小提琴。
“盛夏高中時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你知道吧?”嶽老師問道。
任彥東回神,點頭:“知道。”
嶽老師:“那時她有機會進國家隊集訓的,她數學方面好像比音樂還有天賦,老師特別看中她,但她拒絕了。”
因為要進國家隊集訓,就要成天泡在數學競賽題裡,再也沒時間練琴。可盛夏的母親,夏教授是希望女兒進國家隊,以後保送清北的數學系,還希望盛夏參加IMO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