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覺這不是一個該她認真聽的話題,點了新一局開始,遊刃有余地控制著小蟲子似的蛇遊走在屏幕裡。
被踢的人還是繼續說下去,他那聲音,像是在講鬼故事:
“卓逍在法國不是有個混血女友麽,處了好幾年,還挺他媽恩愛。”
“去年卓家讓他和楚家聯姻,他還鬧自殺,最後不還是和楚冉冉結婚了。”
“我還以為他和法國那妞斷了,結果就前天,我他媽瞧見他和那個法國妞一塊兒了。”
“在郊外別墅裡養著呢,金絲雀似的。”
“哎呦,你說圖什麽呢,這世界上哪他媽有那麽多愛情,我猜啊,還是法國妞活好哈哈哈。”
李侈只是隨著笑了幾聲,岔開話題,說起股市上漲得不錯的幾支股,又說起物流產業。
聲聲把話題往正經事上面引。
向芋很慶幸剛才的笑聲裡沒有靳浮白。
愛情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麽浪漫情懷,反而像是瘋魔的笑話。
這麽多天她陷在靳浮白的溫柔裡,差點忘了他根本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可他比男朋友,還更溫柔更寵溺。
李冒的話像是點醒,她的視線仍然落在屏幕上,心境卻是稍稍變了。
她心不在焉,連著好幾局都隻過了兩關。
一直到飯後,大家起身要走,靳浮白才攬著她的細腰,在她耳邊問:“走不走?”
向芋那神情和剛剛回神差不多,嚇了一跳似的。
屏幕上閃出“GAME OVER”的字樣,她睨他一眼,意思十分明顯,是埋怨他的。
靳浮白笑著從她耳廓呵氣:“玩一晚上才過了兩局,還怨上我了。”
李侈已經拉著李冒先走了,臨走前還熱情地邀請向芋,讓她有空去他場子裡玩。
從包間出來的一路上,靳浮白都反常地拉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真的情侶那樣。
向芋坐進車裡,靳浮白沒關車門,反而扶著車框深深看她一眼,像是要看穿她的情緒。
已經是十月,入夜空氣漸涼,微風拂動路邊垂柳,帝都市的千萬盞夜燈都溶入晚風中。
向芋隻喝了一小盅清酒,卻在他的注視下有些醺醺。
靳浮白手裡拎著一枚車鑰匙,用它托起向芋的下頜。
他目光裡彌漫著不自知的深情,溫柔開口:“今晚別回家了。”
第10章 嗡鳴 她在月光下目光盈盈地看過來……
向芋坐在車子裡,微微仰頭,在夜色裡靜靜看著靳浮白。
從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見他喉結凸起的弧度,以及緊致的下頜線。
“今晚別回家了”。
這真是一句曖昧的邀約。
讓向芋自己感到詫異的是,她剛聽過那些“真相”,聽他這樣說時,依然覺得胸腔裡“砰砰砰”難以平靜。
向芋知道飯桌上李冒說的那些並不是針對她,那個男人只不過是沒什麽眼色,所以李侈才會阻止他。
但其實這一切並不怪李冒,想也知道他們那個圈子裡都是什麽樣的人,窮奢極欲,都是家住金字塔頂端的人,彈指間都是K線蜿蜒崎嶇,自然不會把情情愛愛看在眼裡。
所謂深情,大抵是他們眼中的奇葩。
李冒當然不會覺得飯桌上真的會出現奇葩,也許在他眼裡,向芋也只是靳浮白身邊“一時”的人。
所以聊起來百無禁忌。
可這件事,如果真的算起來,錯的也不是靳浮白。
向芋用家裡座機回撥他的電話號碼時,就沒想過會擁有一個情比金堅的男朋友。
她只是對面前的男人尚有迷戀。
所以靳浮白願意哄,她也願意下這個台階。
向芋幾乎沒有猶豫,笑著點頭:“好啊,你準備帶我去哪兒呢?”
她回答得太過利落,反而是靳浮白遲疑了一下。
向芋這個姑娘太通透,她不會是沒聽見李冒的那些話。
前些時候靳浮白就發現了,向芋埋著頭玩遊戲時也不全是全神貫注的,周遭發生了什麽她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一次還湊到他耳邊悄聲說,旁邊那桌女人吃飯時蹬掉鞋子,用穿了絲襪的腳蹭著對面男人的西褲,一路蹭到大腿。
靳浮白笑她:“難怪總是過那麽幾關,看什麽呢?”
“我可厲害了,這不是走神了麽,不然能過好多好多關。”當時向芋是這麽說的。
靳浮白也偶爾會突發奇想,坐在向芋身邊看著她玩遊戲,她這遊戲大概算是遊戲裡最無聊的一種,不過那麽丁點的小蟲子到了她手裡,還真的能長到不得不繞著自己尾巴走的地步。
他也有過犯壞的時候,故意過去親她,看她撞在自己尾巴上,然後惱羞成怒地找他理論。
只有心不在焉,她才總也過不去前面幾關。
所以今天李冒說的話,她到底是聽進去了的。
既然聽見了,靳浮白寧願她發一些小脾氣,而不是這麽若無其事,讓人看不透她心裡到底對他有多少喜歡。
靳浮白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坐進車裡發動油門:“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他本來想帶她去溫泉酒店,方便他作亂,也方便感情升溫,可現在他什麽心情都沒有。
車子一路往市中心開,路過老舊的四合院,停在胡同口。